高氏舒了口氣,嗔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還調皮!”
顏十七噘了嘴巴,“剛纔喊了孃親半天,都不搭理我。哥哥這眼瞅着把媳婦娶進門了,孃親就不稀罕我了。”
這是遭受冷落後的滿腹幽怨啊!
高氏哭笑不得,同時又有些小內疚。
她剛纔的確是晃神了!
“你放心!無論這個家裡多了誰,你在孃親的心裡都是無可撼動的!”高氏伸手去握了握她的手,然後很快的鬆開。
顏十七還是感受到了那手的溼意,便上去不動聲色的抱住了高氏的胳膊,“孃親,一會兒您可要擋在我前面。您是皇上的師妹,他肯定給您三分薄面的。”
“怎麼?”高氏挑了挑眉毛,“你這是怕他?”
顏十七吐了吐小舌頭,“那可是皇上啊!誰不怕?您剛纔不也看到了,晚晴光聽到動靜,就已經渾身顫抖了。”
高氏狐疑的看她一眼,“你上次去告御狀的時候,怎麼不見怕?”
顏十七嘿嘿笑,“那個時候不是急眼了嗎?再者說了,回來後我都怕死了,您是沒看見。”
高氏愛憐的的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有什麼可怕的?皇上也是人!一個鼻子兩個眼,又沒比別人多一個鼻子一個眼。”
“啊?”顏十七眨着大眼睛,“那豈不成怪物了?我聽說馬王爺有三隻眼呢!”
“噗——”高氏就笑噴了。
母女倆便有說有笑的到了前院。
前院一直是嘈雜的,這會兒也安靜了不少。
想來,那位可比馬王爺有震懾力啊!
人雖然不在前廳裡,但前廳裡的人還是不敢太放肆。
早有小廝上前,引着二人去了前院的書房。
二人進屋,擡眼看去,皇上正坐在主位上,他的左手邊坐着高老爺子,右手邊坐着顏秉正。
高氏拉着顏十七的手,剛想上前行跪禮。
“免了!”皇上直接開口道,“朕今兒來,可沒拿自己當外人。你們這跪來跪去的,這是把朕往外推呢!”
顏十七矮了一半的身子就立馬直了起來,低着頭,脣角卻是忍不住的抽動。
那句‘沒拿自己當外人’是什麼意思?
一個遠到天邊的外人,憑什麼說自己是內人?
好吧!既然沒有外人,那她也就不用顧忌他了,徑直走向高老爺子面前,福身行禮道:“外祖父!”
高老爺子微笑着頷首。
皇上道:“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孩子們竟是都成人了,小師妹總算是熬出來了呢!”
“是!”高氏附和,簡短的一個字,幹練而不拖泥帶水。
皇上乾咳一聲,“說起來,還是普通之家的婚事熱鬧啊!朕的兒子結婚,可都是一板一眼的呢!”
高氏垂眸不語。
高老爺子呵呵笑道:“那是因爲天家的威嚴在,普通之家哪裡敢去鬧天家的婚禮。百姓之家可就隨意多了。”
皇上道:“說的也是!那朕今日就好好感受一下這普通之家的婚事是什麼樣子的。”
顏十七扶額,心裡腹誹,您老人家往這裡一坐,誰還敢鬧騰啊?
這普通之家的婚禮的熱鬧,他怕是感受不到了。
“小十七怎麼了?”皇上冷不丁的來了一句,“可是頭疼?”
關心之意居然毫不掩飾。
他這一問,視線就都集中了過來。
顏十七就真的有些頭疼起來,咬牙道:“不頭疼!高興!臣婦是高興的!皇上難得出來與民同樂呢!”
“十七!不可信口開河!”顏秉正道,“皇上日理萬機,哪有那麼多空閒。”
顏十七縮了縮脖子,沒有空閒嗎?
那現在坐在這裡又是怎麼回事?
“朕就喜歡小十七的信口開河!”皇上沉聲道。
“呀?”顏十七猛的擡頭看去。
什麼狀況?皇上這是要跟她親爹打擂臺嗎?
顏秉正指責她什麼,皇上就要維護她什麼,偏顏秉正還敢怒不敢言。
高氏出聲道:“小女被民婦寵壞了,說話口無遮攔也是有的。但信口開河還不至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心中有數呢!”
她的女兒千好萬好,纔不會容許別人說一個不字。
顏秉正的面色暗了暗。
皇上卻是翹了脣角,幸虧啊,早就瞭解了他師妹護犢子的性情。
高氏抿脣,“民婦後院還忙着,皇上若無其他吩咐,民婦就先告退了。”
一口一個“民婦”,落在皇上的耳中,竟是分外的膈應。
“師妹啊,這裡又沒有外人,你非得跟我這麼生分嗎?”
高氏道:“禮不可廢!民婦告退!”
福身一禮,轉身往外就走。
顏十七也跟着匆匆一禮,擡腳就要往外追。
“小十七!”皇上喊道。
顏十七的腳步就不得不緊急收了回來,“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問:“迎親的隊伍到哪兒了?”
顏十七道:“來之前得到信兒,說是已經接了新娘子回返了,想來,應該快了吧!”
“快了是多久?”皇上再問。
顏十七一噎,要不要這麼刨根究底?
何況,她又不是神仙,怎麼掌握的那麼精準?
“差不多半個時辰吧!”顏十七給了個有盼頭的答案。
“還要那麼久啊!”皇上感嘆。
顏十七一聽這話,就後悔自己沒說一個時辰了。那樣的話,皇上失去了耐性,是不是就打道回府了?
高老爺子道:“要不,我陪皇上下盤棋?”
皇上卻瞅着顏十七,“小十七陪朕下!”
顏十七蹙眉,仿若在權衡般,竟是沒有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