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壽泉一噎,擺了擺手,“請李太醫到偏廳歇息!”
別看將近八十了,腦子還真是不糊塗。
他現在清楚的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啊!
可惜了,他還是忘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
李太醫衝着顏如鬆這邊行禮,便跟着丫鬟去了偏廳。
習氏的苦情戲就這麼被打斷了。
顏十七對處於恍惚中的顏秉正道:“父親,我也渴了!拖了好長時間了。再拖下去,就該吃午飯了。”
顏秉正嘆口氣,擡眼看向顏壽泉,“父親,十七剛剛說的很對,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孃的確是被害死的,還望父親看在她服侍您一場的份上,爲她主持公道。”
“一派胡言!”習氏急急的道,“老爺子,千萬別聽他胡言亂語啊!四房的人都瘋了!見誰咬誰!這是誣賴!絕對是想挑起事端,不讓我們好過。”
高氏冷聲道:“老太太急什麼?說莊姨娘是被人害死的,又沒說是老太太害死的。老太太開口就把被誣賴安在了自己的頭上,怎麼都讓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面對着老顏家這一窩窩,如同蜜蜂似的嗡嗡叫喚,高氏也是真的厭煩了。
渴了餓了不說,她就想着快點兒結束這一切,好早點兒離開。
“你放屁!”習氏直接爆粗口。
廳裡瞬間一片寂靜。
習氏自知失態,卻還是死鴨子嘴硬,“高夕卓,有你這樣對婆母說話的嗎?你帝師家的家教就是讓你對長輩不敬嗎?”
顏秉正接話道:“自從知道老太太殺了我生母的那一刻,你就已經不是我的母親了,自然也不會是夕孃的婆母。”
“你------”習氏咬牙切齒。
顏十七靠近高氏一步,悄悄握住她的手,“孃親別生氣!有些人的威風至此已經到頭了。父親,哥哥,傳證人證物吧!再讓某些人這般蹦躂下去,我會連中午飯都反胃的不想吃的。”
習氏渾身顫抖,“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顏秉廉和顏如楊已經送了徐公公回來,對於習氏這樣子一副嘴臉,也是有些看不過去。
“父親!”顏秉廉對顏壽泉道,“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看證據。那就別廢話了。既然四房那邊說有證據,就讓他們呈上來吧!”
顏壽泉看向習氏,“那就讓老四一家請出證人證物?”
看着似是在徵詢習氏的意見,實則,凌厲的眼神還是在試探,他們說的可當真?
習氏擡手,攏了攏有些亂的頭髮,“好!我等着!”
完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顏壽泉便收了視線,“老四,你這次詆譭的可是嫡母,可是想好了?否則,一旦證實不了,這樣的不孝行爲可是要遭天譴的!”
顏秉正喉結上下移動,“父親放心吧!我今日既然敢站在這裡,自然是有了充足的證據。”
“哼!”習氏不屑的冷哼。
顏十七道:“老太太這般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是對當年的事情胸有成竹吧?當年,莊祖母院裡所有的人死的死,發賣的發賣,那就以爲你當年所做的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了嗎?”
習氏直接鼻孔朝天,對於顏十七的提問根本就懶得搭理。
“紅衣這個名字,老太太可還記得?”顏如鬆冷不丁的問。
習氏的眉毛明顯的抽動了一下,嘴裡殘存的牙齒咬脣。卻還是不答話,放在膝上的手卻是緊緊的握了起來。
“什麼紅衣綠衣的?”習氏直接裝傻。
顏如鬆道:“大伯母也不記得嗎?”
陳氏怔了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手指不停的捻着佛珠,像是老僧入定了般。
“紅衣嗎?”張氏開了口,“好像是莊姨娘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吧!我記得當時還有個叫綠衣的!”
“老二媳婦真是記性好啊!”習氏陰陽怪氣的道。
顏十七失笑,“祖父對於那紅衣可還有印象?”
顏壽泉道:“不是已經死了嗎?當時就殉主了。說起來,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了。現在再提她,還有什麼意義?”
顏秉正道:“人雖然死了,但是留下的東西還在。”
“不可能!”習氏不假思索的出口否認。
說出來了,卻又後悔不已,暗暗咬住了自己的後牙槽。
“老太太怎麼就那麼肯定呢?”高氏勾了勾脣角。
所謂的狐狸尾巴,有的時候,是會自己露出來的。
習氏不說話,一副完全不想搭理你的樣子。
顏秉正道:“當時的一等大丫鬟紅衣和綠衣都死了,但是二等丫鬟裡卻有人還活着。在坐的,可有聽到過春燕這個名字?”
一衆人的表情,有驚愕的,也有茫然的。
時間畢竟過去了三十多年,有些人名的確是從人的記憶中淡忘了。
顏壽泉道:“你是說那個春燕還活着?”
顏秉正點點頭,“她不但還活着,還保留下了紅衣留下的東西。”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盯着習氏。
習氏的臉色白了白,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顏秉正這才發現,這習氏看他的眼光居然是如此的惡毒的啊!
平日裡流露在外的慈母形象,原來都是裝出來的啊!
顏秉正看向顏如鬆,“帶證人上來吧!”
顏如鬆就衝着門口喊了聲,“羅跟,去帶春燕來!”
衆人的視線全都看向門口,不多時,就見一個花白了頭髮的老婦踏着穩健的步子而來。
進了廳堂,先掃視了一眼,然後在顏十七身上做了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