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手一抖,托盤便衝着她們撞來。
報曉眼疾手快的閃身,用胳膊一擋。
茶水噴濺,沒有殃及顏十七,卻是打溼了谷宵蘊的裙子。
谷宵蘊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賤婢,想做什麼?”
那丫鬟跪在地上,砰砰的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頭是真的在磕,三個頭下去,額頭上便有了血印。
是顏十七沒有同情心,她是覺得,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還是不要亂使同情心的好。
谷宵蘊擺擺手,氣呼呼道:“說人話!剛纔你是不是故意的?”
那丫鬟還在磕頭,“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姐突然出聲,奴婢被嚇的手抖了。奴婢之罪!奴婢知罪------”
王嬤嬤聞信趕來,“這是怎麼了?”
待看清楚谷宵蘊溼了的衣裙,一腳就踹向了那丫鬟,“跟你們交代多少遍了。今兒來的可都是貴人,千萬要仔細了。耳朵都長了屁股上了嗎?還是給我丟了人!這不是讓我去太子妃那裡領罰嗎?該死的小蹄子!”
說着,又是一腳。
顏十七冷了臉,“行了!嬤嬤若是想教訓婢子,帶下去關起門來教訓吧!”
王嬤嬤奸奸的笑,“小姐該不會以爲老奴是在做戲吧?來啊!將這賤蹄子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等候主子處置。”
谷宵蘊不忍道:“這處罰,還是等我們離開梅香山莊再執行吧!真是晦氣的很!”
王嬤嬤笑的見牙不見眼,“的確當着客人的面打罰,有損太子府的形象。”擺了擺手,登即有個婆子過來,將那個小丫鬟叉了出去。
王嬤嬤就又對谷宵蘊道:“小姐衣服溼了,賞梅軒裡有換衣間。老奴親自伺候小姐去換衣服吧!”
谷宵蘊挑眉看着她,“這賞梅軒裡還專門爲女客們準備了更換的衣服嗎?”
王嬤嬤尷尬的笑,“那倒沒有!小姐應該自己有備用的纔對。”
顏十七道:“蘊兒,你這衣服溼了,穿着身上實在不好。一會兒還有宴會呢!趕緊讓丫鬟去取吧!”
谷宵蘊一臉的晦氣,好在她今日帶了兩個丫鬟來,窗含和鳴翠。
登即便吩咐了窗含去取衣服。
王嬤嬤謙卑對谷宵蘊道:“小姐隨我去更衣室暫待片刻吧!”
谷宵蘊不耐煩的擺擺手,“不用了!等着衣服來了再去!我先陪槿姐姐去寫字。”
本以爲王嬤嬤就此離去了,她卻偏又轉向了報曉。“這位姑娘的衣袖也溼了。丫鬟的衣服,賞梅軒還是備着的!”
“不用!”報曉拒絕的乾脆。
王嬤嬤的臉上掛不住,轉向顏十七道:“丫鬟雖是個奴才,在外卻也代表了主子的臉面。這樣子溼着衣服,有損儀容啊!”
顏十七翹了脣角,“嬤嬤所言極是呢!報曉,要不你就去換了?”
谷宵蘊去扯顏十七的衣袖。
顏十七不爲所動。
報曉道:“太太吩咐了,今兒奴婢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姑娘的。”
顏十七這才轉向王嬤嬤,“我這丫鬟就聽我孃親的,死腦筋呢!嬤嬤自顧忙去吧!衣袖溼了,烤烤一會兒就幹了。”
“告退!”王嬤嬤繃了臉皮,轉身離去。
谷宵蘊便拉着顏十七疾步快走,很快到了最西邊的房間。
房間裡的佈置很簡單,高腳八仙桌上擺着筆墨紙硯。
一張太師椅,一張貴妃榻。
可能沒想到會有人來,屋裡的火盆是冷的。
一個婆子進來,忙着生火。
谷宵蘊就把顏十七扯到了貴妃椅上,“你傻啊!你就帶了這麼一個丫鬟,能讓她離開你的身嗎?誰知道使的是不是調虎離山之計。”
顏十七笑笑,“蘊兒,你真是太可愛了!”
谷宵蘊奉送了個白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般沒心沒肺。”
顏十七道:“什麼時候了?莫不是到午宴的點兒了?”
婆子生完火出去了。
報曉對領路的丫鬟道:“你去外面伺候吧!有事喊你。”
谷宵蘊道:“你這丫鬟倒是很會看眼色。”
顏十七一臉的小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丫鬟。”
谷宵蘊懶得跟她計較,一臉的焦急,道:“那個明顯存了害你的心,你還樂顛顛的入套。”
“不然呢?”顏十七懶懶的問。
谷宵蘊一怔,“嗯?”
顏十七笑笑,“她既是存了那樣的心思,我若不讓她如願,她得多難受啊?關鍵的,看她難受,我也難受啊!”
谷宵蘊哭笑不得,“你這還善良起來了,是吧?你難受的個什麼勁兒?”
顏十七道:“我得一直防着她啊!還不如干脆入了她的套兒,稱了她的意,我也就可以把心放下了。”
谷宵蘊道:“到那時,你也就死翹翹了。”
顏十七起身,示意報曉研磨,“你怎麼知道死翹翹的不是別人?”
谷宵蘊道:“因爲你傻唄!”
顏十七撇撇嘴。
谷宵蘊跟過來,“你真的知道那酒的年歲?”
顏十七道:“一切都只是猜測。準不準,還得看那邊的答案啊!”
“噗——”谷宵蘊直接傻眼,“一切都只是猜測?”
顏十七嘆口氣,“不然,你真以爲我這舌頭天上有地上無啊?”
“我想要的那個翠綠鐲子啊!”谷宵蘊哀嚎。
顏十七道:“該是你的,自然跑不了。”
谷宵蘊嘆氣,“我還是不要抱希望了,否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顏十七卻不再說話,看向桌上的筆墨紙硯。
伸向毛筆的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