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槿重重一震,再也顧不得他的傷,猛然一把將他推開。
然後便幾是驚惶地瞪着他,嘴脣輕輕顫抖着,卻未發出半點聲音。
燕沉昊也並不再拉他,只靜靜地看着他,道:“我不是開玩笑的。”
齊槿睜大眼睛看了他許久,慢慢地,脣角卻似浮起了一絲笑意:“王爺這算什麼?將齊瑾未得到的在我身上補償?”
燕沉昊目中閃過一絲怒意,卻是一閃而逝,但面色卻是沉了幾分,沉聲道:“我說過了,你不是替身!”
齊槿靜靜道:“是不是,只有王爺自己心中清楚。”
燕沉昊心頭忽然涌上一陣怒氣,但卻是壓在了心頭,並未顯在臉上,看着面色蒼白卻兀自強作平靜的齊槿,忽然微微一笑道:“一個本來什麼都不計較的人卻偏只在這個問題上計較得如此之深,容不得半點瑕疵,看來,你真的是喜歡上我了呢,而且,還很深。”
齊槿一震,努力壓下心頭狂濤,淡淡道:“這不過是王爺自己的揣度而已。”
“是麼?”燕沉昊勾起脣角,“那麼,槿,我可有揣度對?”
驀聽那個字,齊槿又是一震,尚未待他開口,燕沉昊已自深深地看着他道:“槿花的槿。”
齊槿輕輕垂下眼眸,靜默不語,半晌,方淡淡道:“王爺,戲弄我很有意思麼?或者,先前那種折磨已然無味,於是,你便換上這種新的方式?”
燕沉昊的怒氣終於再也壓不住,一步跨過去,緊緊攫住齊槿的雙肩:“你哪點看出我是在戲弄你?難道我說的話就這樣不值得你相信?”
齊槿擡起眼,目光古怪地看着他:“相信?”
燕沉昊微微一僵,靜靜地看了齊槿良久,最終卻是一聲低嘆:“今日已經是第七日。”見齊槿眼中閃過一絲不明,不由微微苦笑道:“你的餘毒已然發作,到今天爲止已經過了七天。”
齊槿靜靜地看着他。
燕沉昊低喟道:“烈他們直到現在仍未找到爲你解毒的方法……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的毒解不了,該怎麼辦?”
齊槿沉默了一下,靜靜道:“我早已說過,一切,皆聽天由命。”
“天?”燕沉昊冷笑,隨即卻是一陣沉默,半晌方道:“若毒不得解,那麼,便是死,你也不肯原諒我麼?”
“原諒……”齊槿輕輕緩緩地重複着這兩個字,便似對這兩個字極有興味一般,然後方緩緩擡眼望過去,“王爺言重了,王爺又有何需我原諒之處?我早說過了,我不恨任何人。”
“你說謊!”燕沉昊沉沉地看過去,不知爲何心中便是怒意勃然,努力控制着將其壓下去了,卻是一把將齊槿再次拉回懷中抱住。
手掌輕撫着他背上的長髮,燕沉昊低聲道:“到這時候,我們就都不要再這個樣子了好不好?”
他一向冷酷高貴,何曾說過這般近乎央求的話,但此番卻是由衷而出,低柔語聲間夾了一絲心痛,話一出口,齊槿固是在他懷中微微僵了身子,連他自己卻也有幾分詫異了。
然而齊槿卻只是低垂了眼眸輕輕道:“那麼,王爺這算是在同情我麼?”雖覺到燕沉昊的手臂當下一緊,仍自平靜續道:“因爲我身上的毒,可能幾日後我便會身亡,你揣度我喜歡你,這毒也是因救你而起,心中歉疚,所以要在我死前做出這般種種算是彌補,或是同情……”
燕沉昊只覺胸中一股怒火砰然而起,再也壓制不住,目中怒火狂焚的同時,已是猛地俯下頭去攫住了那仍自欲動的淡色脣瓣,狠狠地糾纏,蠻橫地翻攪,似欲將眼前人撕碎,又似要將他吞下肚去。直到懷中人幾乎快承受不住時方纔收緩了力道,然後卻是輕柔地在那已然紅腫的脣瓣上流連,舌尖一點一點將那脣角的微微血色舔去。
終於將脣舌撤開,燕沉昊看着眼前猶自喘息不已的人沉聲道:“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我不想去理會,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隨你信與不信,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再逃,這一點,你最好別不信!”說完一把將齊槿抱起,雖是腕上腹上傷口一起叫囂着痛楚,流失太多的力氣也讓他覺得十分吃力,但卻仍是暗自咬着牙將齊槿抱到了牀上。
然後自己亦是上牀,伸臂將齊槿摟在懷中,也顧不得這樣會不會觸痛傷口,只緊緊將齊槿裹在懷裡,然後閉上眼睛。
齊槿靜靜地任他抱在懷中,一動不動,雖然身上的手臂緊得讓他甚覺不適,他卻也並未掙扎,只靜靜地睜着一雙眸子,無人看見的眼底似是惶惑,又似是茫然。
一時間,室中異常沉寂,只燈花微微的爆破聲和窗外風過竹林的沙沙聲十分清晰。
齊槿耳邊卻是一聲聲清晰的心跳之聲,隨着時間過去,那聲音也便由初時的急促慢慢變得規律悠緩。齊槿一聲聲地聽着,一時間像有無數的心緒涌上來,但細察去,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腦中心頭,空白一片。
最後的最後,卻不過是悄然閉上眼睛。
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