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各地藩王入京,明面上任西樓和不少親王府結下了不少樑子,暗地裡嘛……更是拉了不少仇恨,很是打眼。任西樓太惹眼了,如果繼續待在京都掌管錦衣衛,反而對明德帝的計劃有礙,商討之後,明德帝下了次狠手,決定將任西樓推出去,消消諸位親王的怒火,由京都錦衣衛都指揮使調到某地方爲一方父母官。
京都是天子腳下,縱容官員如麻,三四品也不過爾爾,不比外放的一方大員威風凜凜又,肥水豐厚私囊飽滿,但大多數人還是更願意在天子腳下過日子。尋常人已是如此,更何況任西樓這種在京都呼風喚雨鮮衣怒馬,曾爲威名赫赫的錦衣衛頭領呢?
將任西樓弄到離京都山高水遠的地方,在衆人眼裡與發配差不多少了,官品還從三品調到了四品,可謂是實打實的明貶了。
任西樓離開了,錦衣衛的都指揮使這個位置,並沒有如某些人認爲的會由下一級的副指揮使接任,而是由奕親王之子,若不出意外,已是鐵板釘釘的奕親王世子的關巖頂上。
錦衣衛身份特殊,素來爲君主耳目心腹,還從沒有皇室宗親進去過,更遑論掌管一所錦衣衛。此番動作傳出去,明德帝的心思在衆人口中心裡反覆琢磨研究,再聯想前些日子鬧得滿城風雨的“推恩令”,最終認爲這是明德帝向諸位親王認輸示好的意思。
鬧“推恩令”的時候,殷素素正因爲任老太太要給任西樓迎娶平妻納貴妾收通房,急的上火,整日在任老太太、任大太太、章侯氏、章雅儀和其他貴婦圈中周旋應付,忙得連任西樓都沒怎麼搭理,故這些殷素素都不知道,當然了,她也不怎麼關心。
女強人、女諸葛不是隨便哪個人穿越了就能當的,古人沒那麼蠢。在現代殷素素也只是個嬌生慣養,喜歡去商場瘋狂購物、SPA、旅遊的千金小姐,跑到古代,她的小聰明也頂多在後宅和一羣婦人對付對付罷了。
不過任西樓覺得,她的小聰明有時在後宅都不能對付人家,不然,現在哪裡需要他親自出手了?
明德帝笑言道:“你要離開京都了,此行你身負重任,還受了不少委屈,我知道你家的一堆厭煩事,就趁這次好好理明白吧,該算賬的算賬該清理的清理,有什麼事兒我都替你頂着。”
“哦?難道不是因爲反正我現在名聲已經夠差了,發配地方的事也定了下來,再做點什麼事,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嗎?”任西樓撇嘴,不羈的笑了笑,“還是算了吧,偶爾我也想要點名聲。”
話說是這麼說,任西樓還是讓人去查了查。他作爲錦衣衛都指揮使,下的最後一個任務,竟然是派人查自己家。
如任西樓之前對殷素素說過的話——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極品家家有,我家特別多。
任西樓的臉漸漸冷了下來,“我之前早就知道桂
花和任府裡面的人有關係,還只是以爲和那個婆子媳婦大丫鬟有往來,沒想到大伯母如此給我面子,竟然屈尊紆貴,以任府當家主母的身份親自籠絡我身邊的一個小小的暖牀的。”
任西樓是不喜歡自己身邊的人和任府有什麼關係的,即使有,也不喜歡人瞞着他,當初桂花盛寵之下,突然失了寵,固然有任西樓厭倦了桂花的原因在裡面,更多的是對桂花偷偷摸摸和任府的人往來而感覺厭惡。
“我更沒想到是,我一直以爲只是只懦弱無害的小綿羊,竟然是條惡毒的毒蛇,真是真人不露相。”任西樓譏誚道,“也虧得我品行好,不想有庶長子什麼的出現,吩咐了給後院的人喝避子湯,不然,也不知道我那府裡會有多少人命發生。”
這次他的自吹自擂,殷素素卻沒有發笑,眼神發直,看了看任西樓,視線漸漸轉到桂花身上,彷彿想到了什麼,卻又一直抓不到那根線。
桂花倏地身子猛一顫,嘴巴張了張,訥訥吐不出半個字,淚水在眼眶打轉,卻不敢看任西樓,只可憐兮兮的望着任大太太和殷素素,臉色慘白的咬着脣,一副令人同情的模樣。
“西樓!”任大太太手不由自主的握緊成拳,怒斥道,“你在胡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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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西樓嗤笑了聲,懶洋洋道:“我在清理門戶,大伯母你緊張什麼,侄兒又沒說幕後指使者是……您。”
任大太太抿緊脣,惡狠狠的瞪着他,“沒有證據的事,這話你也敢亂說。”
“如果有證據,大伯母您現在哪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兒對着我們擺長輩的譜,怕是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祠堂前懺悔求饒,求不要將你休回孃家吧。”殷素素突然陰測測的說道,那神情倒嚇唬住了任大太太,人都欺軟怕硬,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殷素素想到了她失去的孩子,想到珊瑚被人拉出去時驚慌的喊着“冤枉”,想到因爲那次風波而被折磨,至今都不知道任西樓到底將她弄到哪裡去的葉苒。她呼吸均勻,語氣平淡,事到如今,反倒沒有了當初的大悲大喜,只是痛苦銘刻在心,此生難忘。
她沒多餘的善心和心思管那些人是不是真的無辜冤枉,她只是在想,牽扯了那麼多人進去,結果最有可能是幕後真兇的,竟然還好好的活了這麼久。殷素素想起,桂花性情懦弱,最是好欺負,卻也最平易近人。
她雖是主子爺的女人,卻也只是個暖牀的,連常在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鬟都不如,還不知道日後還有沒有復寵之日,不管是真的可憐她,還是想找個人幫忙讓自己輕鬆些,府裡的人都喜歡找她做事。一直以爲這是桂花的缺點,但也讓自己省心放心,沒想到,原來這纔是人家最大的優勢。
“我只想問,當初我的孩子……是桂花嗎……”
“她是想直接斷了我的子嗣。
”任西樓淡淡道。
幸好他以前常年在外,不怎麼回家;幸好他有潔癖,他用的東西都是自放一邊;幸好他在知道桂花有外心,與任府那邊有往來後便將她扔到一邊,不然,她怕是就不單是對後院的女子做手腳了。
想讓人懷孕難,想讓人生兒子難,可想要讓一個人生不了孩子,讓懷了孕的人小產,法子真的是太多了。這些東西本就忌諱多,任西樓搬出任家自成一家後,身後又沒有一個老人在府裡看着,唯一一個年長的,李趙家的又是個私心重不着調的,年輕人在這方面難免會載跟頭。
任大太太一直想讓任西樓娶她孃家侄女,還以爲她也就打着個親上加親的算盤罷了,如今看來,她分明就是想要任西樓絕嗣,連口上說着最疼愛的侄女兒也不惜推出去。妻子是對任大太太信任有加的侄女兒,有什麼注意自然要向她請教,任西樓沒有孩子,自然得過繼,過繼誰,誰便可以接手任家二房的家業,接手任西樓所有的家業和恩寵。
臉,算是撕破了。
可沒有證據,任大太太嫁進任家當家幾十年,雖有些小瑕疵,總的來說爲人處世卻做的很好,十個人裡再怎麼也有七八人誇讚;又育有嫡子嫡女,縱使孃家不如任家,腳步已經站穩,誰也不能輕易拿她怎麼樣。;殷素素任西樓帶着桂花回府,任大太太他們現在對付不了,桂花卻是可以隨意處理的,殷素素咬牙,到底意難平。
見殷素素這個樣子,任西樓難得收起了素日那副漫不經心玩世不恭的心態,溫言道:“放心吧,臨走前,我會把所有事都結算清楚的。”
殷素素眼一眨,無言點頭。
“那桂花……”
“隨便你處置。”任西樓道,“毒啞了後,挑斷手腳筋脈賣了,或者杖斃,你決定吧。放心,不會有人道是非的。”
手不受控制的顫了一下,殷素素平時嘴上說的狠,可真讓她去動手,她有膽怯了,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罷了,還是你……去吧,最後告訴我結果就是了。”殷素素糾結猶豫了下,咬牙道,就算讓她親手處置了一條人命她下不了手,可她也不是聖母,說不出放過桂花的話。
任西樓深深看了殷素素一眼。
剛到小任府門口,劉管家便立馬上前來,說道周家來人了,已經等了許久了。劉管家是李德志走後,頂上來的外院管家,聽說以前在任西樓外面的鋪子裡做大掌櫃。
殷素素現在還是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任西樓便道:“你進去休息吧,這事兒你不用管了,我來處理。”通報的既然是外院的管家,估計來的人也是周家男子,用不着殷素素出面。
殷素素有些躊躇,任西樓又道:“事情我幫你做了便是,你的那些事反正我都已經知道了。還是說……”他眯起眸子,“你還瞞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