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究竟是怎麼找出我資料來的?”宋恕一臉委屈道, “我回國這才幾個月啊,怎麼就莫名其妙成了嫂子的‘情敵’了?”
“你放心,明天我就召開發佈會, 證明你不是基佬。”陸皓笑着合上了報紙。
他明天要開發佈會?!薛螢聽得一怔。他說的“三天之後”答覆, 就是指這個?難道他又要像上次一樣, 避開公司搞突然襲擊?!
“那就太好了。我這兩天莫名其妙的被人跟蹤, 晚上覺都睡不着了……”
“有人跟蹤?”陸皓皺起了眉頭。
“是啊。有男的, 也有女的。最恐怖的是昨天晚上,我的車停在辦公樓的地下停車場裡,也居然被人噴了漆, 上面還貼了一個寫着‘KILL GAY’的卡片……”
說着,宋恕又從包裡拿出一張印着大紅叉的黃色卡片遞給陸皓。
陸皓瞥了眼卡片, 並未接過來, 而是轉首笑着對薛螢道:“我怎麼有點餓了, 你去廚房幫我們弄點吃的吧。”
薛螢瞥了眼那張刺目的卡片,抿脣起身去了廚房。
見薛螢離開了, 陸皓才接過那張卡片,來來回回的仔細看了。皺眉沉吟半晌,他擡頭望着宋恕道:“看來,我還不能對外公佈薛螢和我的關係。”
“啊?!”宋恕一臉痛苦。
“她會不安全。這黑鍋還得你繼續揹着。”
“可是,我……我也不安全啊。”
“你把手裡的工作交代給助理, 然後定機票出國。給你放兩個月的假, 你去哪兒都行。”
宋恕看着陸皓, 從他毫無辯解餘地的眼神中, 看出了他對薛螢的緊張。寧願被世人誤會爲同性戀, 也要守護身邊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這樣的陸皓,讓宋恕十分費解。
隨後, 陸皓又和他聊了一陣星輝那邊重組的事務,宋恕拿出筆記本都一一記錄了下來。
沒過多久,薛螢就探出廚房門,提醒兩人去洗手,飯菜馬上好了。
宋恕瞥了眼帶着圍裙的薛螢,笑道:“嫂子很賢惠啊。”
“一般吧。你做好心理準備,她做的菜沒我做的好吃。”陸皓笑着起身往餐廳的洗手池走去。
宋恕便愣了一下。這太不科學了吧?
於是,洗完手坐上餐桌時,宋恕便忍不住納悶問道:“哥,爲什麼是她?”
“什麼她?”
“那個,嫂子吧,她也不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一個,你還說她做菜沒你做的好吃……你,爲什麼就……選了她?”宋恕不好說薛螢長相普通,就用了“不是最好看的”這句話。
陸皓聽了便笑開了。
“你笑什麼啊,我是真的覺得好奇。”
“我的顏值已經爆表了,再找個漂亮女人,會遭天譴。”陸皓笑道。
宋恕一臉黑線:“你……”
“我不喜歡那些自以爲漂亮聰明就想征服我的女人。”陸皓收起了笑容,“和她們相處很沒勁。剝去花枝招展的外表,內裡只剩算計和慾望……”
宋恕有些聽不懂,只是疑惑的望着陸皓。
“薛螢又傻又笨,像只膩在身邊的小笨貓,很撓心。”陸皓頓了一下,道:“和她一起很有安全感。”
“安全感?”宋恕越發不解。
陸皓笑了:“對,安全感。既不用擔心她背叛我,也不用擔心惹麻煩……”
兩個在餐桌前談笑的男人,誰也不知道此刻端着菜碟剛走到廚房門口的薛螢,臉色一片慘白。她那日在酒店問了他沒答的那個問題,竟然是在這裡得到答案!
不知道在門口立了多久,直到陸皓在外面問“需要幫忙嗎?”,薛螢才緩過神來,抿緊了嘴脣,打起精神端着菜碟走了出去。
晚飯後,宋恕便起身告辭。陸皓將他一路送到了小區門口,回來見薛螢正在露臺上收撿晾乾的衣物。
這是幢南北朝向的獨棟別墅,二樓的露臺正好可以看到落日。此時,夕陽西沉,將整個露臺染得一片彤紅。穿着簡約白襯衫的薛螢就立在這樣一片霞光中,如同電影中特寫的鏡頭,詩意而溫暖的落入陸皓的眼中心底。
這一刻,陸皓感覺自己的心再次被填得滿滿的,他走上前去,從後面抱住了正仰首摘取衣服的薛螢。
薛螢抱着他的襯衫,閉上了眼睛,默默感受着背後他的體溫,耳畔他的呼吸。
良久,陸皓開口道:“你有好久沒去‘半日閒”了,也不知道現在改建得怎樣了,你明天去那邊看看吧?”
“好。”薛螢深吸一口氣,點頭道。
這一夜,薛螢從未有過的積極主動。
陸皓在欣喜中再難壓抑和剋制自己。這種因爲愛而徹底交付的身體癡纏,令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和振奮。這一夜的薛螢,徹底抹去了他肌膚上曾經留存過的關於其他女人的記憶。他記住的,只有她的味道,她的柔軟,她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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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着的手機鈴聲將陸皓喚醒時,他只覺得懷中一空。他猛的睜開眼,房間裡空空蕩蕩的,沒了薛螢的身影。他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翻身下了牀,披了睡衣樓上樓下找了一圈,依然沒有見到薛螢。難道她是一早去了“半日閒”?
牀頭櫃上的手機鈴聲還在頑固的響着。陸皓瞥一眼來電顯示上靳貝貝的名字,不耐煩的接通了電話。
靳貝貝並沒有問他要“答覆”,只說有一個很急的通告,讓他十一點趕到東城藝術中心救場。
“什麼場子?”陸皓問道。
“你忘了嗎?公司十週年慶典的系列活動--我的光影流年。策劃案中本來定的由你主持,這兩天公司讓你休假,就臨時換了程航,結果他昨天晚上和朋友在酒吧與人發生鬥毆,被派出所拘留了,公司現在才知道情況……”
陸皓皺起了眉頭,不待靳貝貝解釋完便道:“知道了。”
“我馬上讓小趙來接你,服裝這邊我已經安排曾姐準備好了,還有主持詞……”
靳貝貝的話還沒說完,陸皓已經掛掉了電話。這些事,有薛螢在,還輪不到經紀人來操心。他掛掉電話,當即就給薛螢打電話,出乎他意料,薛螢的電話居然關機。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睡覺前,她的手機是充過電的。
陸皓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涌起了不好的預感。
他再次給靳貝貝打過去,急躁問道:“貝姐,薛螢有沒有跟你聯繫過?”
電話裡一片靜默。
“貝姐?”陸皓以爲斷線了,又喊了一聲。
“薛螢辭職了。”
“你說什麼?她辭職了?!”陸皓只覺得腦子裡“砰”的一聲炸開了了,情緒頓時難以控制,“她天天和我在一起,什麼時候辭的職?公司如果因爲我就要開除她,我絕不會答應……”
“你冷靜點好嗎?是她自己辭職,不是公司開除她。”靳貝貝在電話一端也能夠感覺到陸皓的情緒失控,“她是昨天晚上用傳真發的辭職信,因爲這次的事情況特殊,所以人力資源部那邊早上一收到就同意簽字了……”
“昨天晚上,這怎麼可能?”陸皓難以接受。
“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去查你的傳真記錄。”
陸皓拿着電話,衝進了隔壁的書房,在看見書桌旁垃圾桶內那一團撕碎的紙張時,他的心便開始往下沉了:“她爲什麼這麼做?”
“她給我打了電話,她說你想今天召開媒體發佈會,而她不想你這麼做……她認爲她離開你,或許你纔會冷靜下來……”
“離開我?”
“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給你留了紙條什麼的……”
陸皓的眼睛已經看見了書桌上攤開的紙條。和從龍山鎮回來的那次一樣,只有簡短的兩句話。
“陸皓,我們在一起並不合適,你會遇到更適合你的女人。對不起。”
這兩句話,令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無以倫比的挫折感,他狠狠一拳砸在了書桌上。該死的女人!她以爲自己是誰?!這段感情是她想要就要,想丟開就丟開的嗎?!
電話裡,靳貝貝焦急喚道:“陸皓?!”
“她人在哪兒?”陸皓問道。
“我不知道。她是凌晨三點過給我打的電話,早晨起來我再打她電話時,已經關機了。”
凌晨三點過?!
回想起昨夜兩人的那番旖旎糾纏,陸皓頓時感覺心臟被揪扯着痛。原來,她早就謀算好了,所以纔會那般決絕的投入,可笑自己還傻傻的以爲是自己用體溫終於融化了她這塊石頭……
靳貝貝猶豫道:“陸皓,我會幫着你找她。東城那邊的場子,可真是十萬火急,你十一點趕到現場,還要做髮型和準備工作,剩下的只有不到一個小時去熟悉流程……”
“我知道了。”
陸皓掛掉靳貝貝的電話,全身失力般沉進了書桌前的沙發椅上。
她,爲什麼就不能和自己當面提出這件事?爲什麼就不相信自己能夠處理好這件事?爲什麼可以做到這麼輕飄飄無所謂的離開呢?這段感情難道就只是自己一個人自話自說的獨角戲?……
不行,一定得找到這個蠢女人問個清楚!
陸皓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