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到後期, 陸皓扮演的張遙就和沈蕭扮演的李牧寒要爲爭奪女主而正面衝突了。
平心而論,沈蕭雖然在現實生活中是個比張遙還張遙的人渣,但他的演技真的沒得挑。或許也正因爲他演技好, 才能在圈裡圈外混得如魚得水。
而陸皓也一直不肯認輸, 但凡與沈蕭有對手戲, 他都格外認真。上戲前總是反覆與編劇和導演溝通 , 力求拿捏住角色最準確的衝突點和爆發點。在他以爲自己要扮演李牧寒的時候, 曾經很認真揣摩過這個角色,因而表演中,他也一直將沈蕭表演的李牧寒與自己準備要演的李牧寒兩相對比, 在兩者的差異間評判和反思,不斷加深對角色理解。
正因爲陸皓吃透了李牧寒和張遙這兩個角色, 而沈蕭的演技又十分老道, 因而兩人的對手戲一直都非常精彩。兩人那種劍客過招一般的演出張力, 令導演和編劇都格外興奮。所以但凡有他們兩人對戲,片場總是擠滿了前來圍觀的其他演員。
之前拍的一些職場鬥法場景就不必說了, 最關鍵的一場是張遙以併購李牧寒的公司爲要挾,脅迫女主梅朵與他約會,他在強吻梅朵後,與聞訊趕來的李牧寒在街頭小巷發生了劇烈的肉搏。
這一場戲,既是導演最期待的一場戲, 也最編劇最擔心的一場戲。因爲這場戲, 無疑是爲了給作爲男主角的李牧寒加分而開的一個金手指。在李牧寒光彩大放的同時, 張遙的形象將降至最低點。陸皓能不能配合演好這場戲, 至關重要。
拍攝地選在舊城區一處即將拆遷改造的老巷子裡。
背景道具擺設好, 儀器設備調試完,陸皓與康素素走到機位前指定的位置, 場記在導演指示後打板,拍攝就正式開始了。因爲陸皓之前那個“接吻過敏”的藉口,這一出強吻的戲依然是用的借位拍攝 。陸皓的表演很到位,但康素素因爲缺乏那種被強迫的真實感覺,她的表演沒有達到導演的要求。
連拍了三條導演都不滿意,便停機讓兩人休息五分鐘調整醞釀一下情緒。
康素素抱怨道:“每次看見沈蕭的臉,我都沒辦法入戲。全靠回憶試鏡那次師兄扮演的李牧寒,我才能熬過去……哎,師兄要是沒換角色就好了,今天這出我也不會這麼難演……”
陸皓無奈一笑:“這隻能說明你演技不成熟。”
“師兄,要不你就犧牲一下,我們實拍吧?你來真的,說不定我就被激發出靈感了……”
康素素的話還沒說完,陸皓的手指就敲上了她的腦袋:“想什麼呢?!趕緊給我收收心把這場戲過了!”
“別,別打頭……我可以保證不會對師兄有非分之想。”康素素邊躲邊笑道。
這句話讓陸皓覺得有些耳熟,待想起是薛螢之前說過類似的話,當即便冷了臉色道:“別給我閒扯了。你既然能把沈蕭想象成我,這個時候就把我想象成沈蕭得了!”
聞言,康素素不由自主的回頭瞥了眼立在旁邊候戲的沈蕭,目光與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交匯,便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果然,有了這個刺激,兩人的這場強吻戲很快就過了。
接下來,就輪到沈蕭扮演的李牧寒上場了。
沈蕭深吸一口氣,醞釀出看見自己女人被別的男人染指時的憤怒情緒,他衝上前去,一把拽開抱着康素素的陸皓,猛一拳頭就朝陸皓揍了過去。在監視器的特寫鏡頭中,那拳頭從康素素的額前掃過,帶動的風將她的劉海都掀了起來,速度和力度可想而知,令薛螢不由得捏了一把汗:要是他真這麼一拳頭下去,陸皓的臉不被打腫纔怪!
誰知,畫風卻在一瞬間就轉了向,沈蕭的拳頭還沒落到陸皓身上,他就“砰”的一聲栽倒在地。
“怎麼了?”
在聽見“啊--”的一聲慘叫後,沈簫的助理團隊和劇組工作人員趕忙衝了過去。
待薛螢也跑過去後,便見陸皓攙扶起痛得五官歪斜的沈蕭,一邊替他清理西裝上的塵土一邊對衆人解釋道:“怪我剛纔收腳不及,令沈前輩絆倒了。”
收腳不及?薛螢懷疑的看向陸皓,他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絲毫破綻。
“快叫跟組醫生來看看有沒有受傷!”導演急切吩咐道。
因爲要拍這出“肉搏”戲,擔心演員們出現意外,劇組提前就請了私人醫生在片場候診,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場了。導演一邊用毛巾擦額頭的汗,一邊慶幸多虧製片主任想得周到。
沈蕭咬牙忍痛許久,終於在醫生的幫助下活動了四肢關節排除了骨折。經過檢查,發現他因爲揮拳過猛意外摔倒時右手拳面着地,觸傷了下尺橈關節韌帶。
“還能接着拍嗎?”導演皺眉問道。
醫生道:“我的建議是休息一下。雖然傷得不重,但如果韌帶損傷康復不好的話,會導致關節變形甚至影響功能。”
“可今天不拍完的話,這個場地又得要去城建搞批文……”
沈蕭卻並不理睬導演,他轉頭看了陸皓一眼,隨即邁步朝監視器走去:“我要看看回放。”
薛螢頓時緊張起來,沈蕭明顯是在懷疑陸皓剛纔故意給他下絆子。畢竟是兩個機位拍攝,如果陸皓真的是爲了給康素素“報仇”下了絆子,衆目睽睽之下這事可就鬧大了……
一幫人前呼後擁的跟着沈蕭往監視器前跑。聽說沈蕭要看回放,工作人員忙將畫面返回到打板位置。
“怎麼全部都是特寫?!”看完了兩個機位的畫面後,沈蕭不滿道。
“劇本上這組鏡頭本來就是特寫啊,一個機位是特寫李牧寒,一個機位是特寫張遙……”導演頓了頓,又問道,“今天還拍嗎?”
沈蕭咬牙道:“反正這韌帶一時半兒也好不利索,繼續拍。”
“沈前輩,拍片是小事,你這傷可不能耽誤治療。”陸皓勸道。
沈蕭的助理忙忙附和道:“是啊,陸少說得對。批文再找人辦就是了,傷不能耽誤。”
聽着陸皓一口一個“前輩”,沈蕭心裡就很不受用。原本他以爲這比自己小好幾歲的毛頭小子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罷了,沒想到他還真給自己槓上了。他在圈內混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回感覺到和人演對手戲有壓力。
“這點傷算什麼,我有那麼嬌氣嗎?!”沈蕭將一腔怒火轉而發給了助理。
“沈前輩的敬業精神令我十分佩服。”陸皓讚了一句,隨即對導演道,“我看不如正面鏡頭沈前輩出,背面的鏡頭就用替身吧?”
沈蕭本想逞能,可他試着要握拳才發現手腕痛得厲害。不得已,他最終採納了陸皓的建議。
於是,這場想象中應該拳拳到肉將毛頭小子揍得不敢吭聲的戲,沈蕭卻只能在一旁圍觀,看着替身那雷聲大雨點小的保護性動作,他心裡別提有多窩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