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螢沒想過, 這種愛情電影裡纔會出現的追火車、追飛機的狗血橋段,居然在這個偏僻的山區公路上,被陸皓不要命的用越野車上演了。一想到可能面臨的後果, 她就心驚膽戰!
薛螢被他摟得很緊, 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而四周圍觀乘客的議論聲, 卻始終清晰刺耳。
“這人也真是的, 自己不要命了, 還拖累大家跟着犯險……”
“其實,也不全怪這人,我看他一路都在打信號, 我們車的司機都假裝沒看見。”
“看不出來啊,現在礦工都開豐田了啊?”
“你還別說, 這礦工長得挺帥啊, 小夥子挺浪漫的!”
浪漫個屁!薛螢推不開陸皓, 只在心底詛咒道。
“確實,趕緊拍個照發微博, 就叫礦工也浪漫!”
……
她聽見這句“拍照發微博”,幾乎下意識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擡手捂住陸皓的臉。她忘記了,陸皓現在一臉的煤灰,黑得也沒幾個人能認出來。
她的手落在他的臉頰上,那熟悉的溫柔觸感, 令陸皓的憤怒慢慢冷卻了下來。
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 薛螢捧着他的臉, 略略推開他的嘴脣, 急促解釋道:“阿皓, 我沒有要不辭而別,我有給你打電話的, 你可能沒聽到。”
“爲什麼突然就要走?”陸皓喘息着問道。
“我媽突然去H城了,火車明天早晨到站。總不能讓劉菱一直請假陪她,所以我得趕回去……”
“不是因爲我沒答應和你和好?”
“當然不是。”
“爲什麼……不讓你的富二代男友去接你媽?”
陸皓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阿皓,你說的那個人,是我的弟弟。就是因爲那次獻血,我找到他了,只是還一直沒機會告訴你。”薛螢頓了頓,又道,“這次他來劇組,就是想要見見你,可是你不湊巧就‘病’了……”
“那個人,是你弟弟?!”
陸皓愣住了。他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之前的瘋狂。
“之前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男人’是誰,甚至以爲是天合公司爲了阻止我們複合故意編撰的一個人。直到子謙來探班看見你的表現,我才突然明白。”薛螢頓了頓,小心翼翼問道,“除夕那天,你去我家是不是看見了子謙,然後就離開了?”
陸皓徹底傻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對不起,阿螢,我太自負了,一直以來……”
明白了陸皓這一路追來的原因,薛螢忽然覺得有些心疼。她的手指撫摸着他沾滿煤灰的粗糙的臉,輕輕道:“你收下了魔方,我們已經和好了,不是嗎?”
陸皓愣了愣,隨即他的脣再次吻上了她的脣。彷彿他想要的所有答案,都在這柔軟的脣瓣之中,他詢問着,而她回覆着,沒有一個詞被念出來,彼此卻已經瞭然於心……
“我說礦工大哥,後面車堵老長了,你們能不能,讓一讓路?”
當班車司機發現這燒包礦工對自己的斥責漫罵聽若未聞,一門心思只想和女人玩親親後,他的態度發生了改變。霸道開車,他在這條道上橫慣了,倒也不怕有人舉報,可眼下後面的車堵起了長龍,這萬一交警趕過來,自己超載的事兒可就暴露了啊。於是,他變得和顏悅色了。
薛螢紅着臉推開了陸皓:“我們讓讓吧?”
意猶未盡的陸皓摟着她退到了路邊。
“姑娘,你不坐我車了吧?”
眼下這光景,她當然沒辦法丟下陸皓走了。那司機也算是個機靈人,主動打開儲物箱幫薛螢將行李拖下來交給她:“你男朋友這一路可把我嚇得不輕,那車費,我就不退了啊。”
“不退了。謝謝師傅。”薛螢一臉尷尬。
等山路上堵着的車輛都開過去後,陸皓將薛螢的行李丟進尾箱:“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去縣城。”
“片場那邊怎麼辦?”
“一會兒打個電話,明天再拍。”
“啊,我的手機!”
薛螢突然想起自己“飛”出車窗的手機,當即俯身去公路邊尋找。當她在路邊草叢裡找回摔得面目全非的手機,不由得嘆了口氣:自己爲什麼就這麼費手機?這是第幾個了?
“摔得好。”陸皓笑道,“你送了我魔方,我還正不知道送你個什麼好呢。”
薛螢不禁赧然。她送他的那個魔方,是花了18元在鎮上文具店裡買的,本來是買大送小,她剛買到走出文具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就“啪”的一跤跌在了她面前。於是爲了哄住那個哭得滿臉鼻涕的熊孩子,她把手裡的大魔方取出來給了他。而送給陸皓的,就是那個作爲“贈品”的不值錢的小魔方。
陸皓將車從懸崖邊開回公路路基時,路邊的泥石“唰唰”往下落,薛螢只覺得自己手腳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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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嚇着啦?”陸皓笑着擡手摸了一下薛螢慘白的臉。
“你要再敢這麼玩命試試!”
看着薛螢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陸皓心下一動,忍不住側首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陸皓!”
眼見前面又是一道急彎,薛螢頓時氣急怒道。
“我在。”
“這是山路,你專心點!”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人品,但一定要相信我的車技。”陸皓打着方向平穩開過彎道後道:“沒給你說過,我加入超跑俱樂部不到一個月,就跑進了前十名,還有職業教練想拉我加入專業賽車隊呢……”
“不準去!”薛螢乾脆利落的打斷了他的話。鄧子謙上次出事,就是參加是俱樂部的賽車活動。
陸皓不由得側首瞥了一眼薛螢,原來那個溫婉柔順的小助理,什麼時候就變得這麼霸道蠻橫了?他真是看走眼了。想着想着,陸皓不由得抿脣笑了。
“你笑什麼?”
“沒什麼。”陸皓又道:“不去也可以,你得給我些補償。”
“什麼補償?”
“賽車追求的無非就是速度極限帶來的刺激,講究的是動力、摩擦和精準控制……這一點,和某種運動很相似……”
薛螢扭頭看着陸皓。
“沒聽明白嗎?”陸皓脣角微微勾起。
薛螢搖了搖頭。
“那我回頭教你。”
看着陸皓一臉叵測的笑意,薛螢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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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火車站買好了次日的車票,又去通訊店買了個新手機,陸皓就帶着薛螢去了縣城最好的賓館。
薛螢將身份證遞給前臺的服務員:“要一個單人間。”
“要最好的大牀房。”
兩人的話幾乎是同時說出。
服務員看着面前這兩張令她不敢直視,怕再看會忍不住笑場的臉,艱難而彆扭的露出了爲難的表情。
薛螢當即側首低聲道:“你幹嘛啊?”
“要單人間,你不怕晚上翻身掉地上?”
“我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會掉地上?”
“那我翻身掉地上了怎麼辦?”陸皓貼着她耳朵道。
薛螢瞬間紅了臉:“你,你不回劇組嗎?”
“天都快黑了,你就放心讓我一個人開幾十公里山路回去?”
面對他這番理直氣壯的質問,薛螢竟無言以對。
於是,服務員忍着笑,以那種難以描述的複雜表情,將賓館裡最貴的一間大牀房的房卡遞給了這位“黑臉礦工”。
拿好房卡,陸皓拎着行李箱進了電梯。薛螢剛摁了樓層,陸皓就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裡。
“啊!”薛螢突然捂嘴驚道。
陸皓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弄疼你了?”
“不是,你看裡面……”
陸皓順着薛螢的視線,在電梯的不鏽鋼鏡面中看見自己的模樣時,愣住了。化妝師給他畫得臉膛黑紅就不說了,他在井下拍了大半天的戲,那黑漆漆的煤塵弄得滿身滿臉都是,看起來又邋遢又潦倒。也難怪那個服務員看他的表情和其他女人見他時迥然不同!也難怪這一路自己都像隱身了一樣沒人注意到!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我臉上這麼髒?!”一旁的薛螢用掌心一邊擦臉一邊抱怨,“我就覺得怎麼火車站那售票員看我的眼神那麼奇怪……”
陸皓這才發現她的臉上也滿是彩妝和煤灰。他不禁有些奇怪:“咿,我之前怎麼沒看見呢?”
沒看見嗎?他的眼睛都看哪裡去了?薛螢不禁惱道:“你現在開始就目中無人了?”
“是啊。”陸皓笑道,“因爲把你裝進心裡了。”
明知他是狡辯,薛螢的心跳卻還是不受控制的快了半拍。
電梯到了頂層,陸皓拎着行李箱,薛螢拿卡刷開了房門。他們都沒料到,這個國家級貧困縣的縣城裡,居然還有如此奢華的套房。厚厚的地毯,金線鏤空的窗簾,水晶吊燈,以及雪白被面正中放着一枝鮮紅玫瑰的大牀!
一看見這張牀,薛螢就覺得臉頰有些發燙了。
“重回文明世界的感覺,真是太好了!”陸皓放下手裡的行李箱感嘆道。
薛螢忍不住笑了:“說得你來自原始社會一樣。”
“那破地方和原始社會也差不太多了。”陸皓回了一句,突然轉頭問道,“你餓了沒有?”
“還沒。”
“那就先洗個澡再出去。”說着,陸皓就開始脫衣服了。
薛螢看他旁若無人的脫着衣服,視線一觸碰到他肌肉緊實的赤.裸.上身,就忙忙轉過頭去。她拿出包裡新買的手機,去電視牆邊充電。隨即又拿出新手機的說明書,心不在焉的讀起來。
“你在幹嘛呢?”陸皓問道。
“我熟悉一下新手機的功能。”
陸皓走過去從身後摟住了她,嘴脣在她耳畔輕啄:“你不是應該先熟悉一下我嗎?”
薛螢只覺得耳根都在發燙,她反手碰了碰他的手臂:“你快去洗澡吧。”
“我覺得人家這貧困縣也挺不容易,我們還是節約一下水資源”陸皓一邊說着一邊就拉開了她休閒外套的拉鍊,“一起洗。”
“陸皓,你別……”
薛螢的話還沒說完,她的外套就被他反手脫掉。涼意陡然襲來,她下意識的抱緊手臂,背心卻貼進了他溫熱寬厚的胸膛,肌膚相觸的細膩溫熱,令她全身一顫。
太久的分離,讓彼此都有些陌生了。或者說,那曾經短暫的相愛,令他們彼此間還並未真正相熟。
陸皓攬臂抱緊了她。關於愛的記憶,在兩人緊貼的肌膚間無聲傳遞。
直到,那種因時間隔閡而冷卻的愛,重新在兩人的肌膚上熟悉起來。
他慢慢擡手替她解了背心的鎖釦。她亦慢慢擡手,默默垂首替他解了褲釦。終於,相視無言,坦呈以對。
熱水和掌心一道,熨帖過彼此的每一寸肌膚,那些塵封在身體深處的記憶就一點點燃燒起來。
他用最敏感的脣和指尖,沿着那起伏的曲線,反覆勾勒她難以描摹的美。而她,在被碰撞的記憶中,一次比一次深刻的感受着他的愛。
他愛着她。
她愛着他。
沒有比這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