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啊, 你能別寫你那個劇本了嗎?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了?!”劉菱將薛螢摁坐在客廳沙發上,憤憤道。
薛螢一把抓住劉菱的手,興奮道:“劉菱, 我給你說, 我遇到一個很像我弟弟的人了, 我今天專門去看了他, 真的難以想象, 怎麼會有人這麼像他,你不知道,那嘴脣, 眼睛,鼻子, 眉毛……”
“我說你能不能冷靜一下啊, 會有一個成年人長得像你五歲的弟弟?你說話怎麼這麼語無倫次?”劉菱打斷道。
“怎麼語無倫次了?”薛螢愣了一下。
劉菱瞥她一眼道:“眉毛過了纔是眼睛, 眼睛過了纔是鼻子,鼻子過了纔是嘴脣……”
看着劉菱一本正經的樣子, 薛螢“噗”一聲笑了出來:“你以爲我精分了嗎?我不過是有點激動罷了。說真的,就是上次血站通知我去獻血救的那個富家公子,他很可能就是我的弟弟……”
“富家公子?”劉菱在薛螢身邊坐下來,“等等,你慢慢說。”
薛螢就將上次去血站獻血, 獻血後鄧家送來十萬之巨的營養費感謝她, 她去雅緻集團還錢時, 意外看見董事長辦公桌上一家三口合影, 以及今天去醫院探望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
“十萬啊, 一兩年的工資呢,你居然想去還了?!”聽完薛螢的講述, 劉菱愣了好一陣突然開口道。
“你就聽見十萬了?”
“因爲只有這個有意義啊。”劉菱理所當然道。
“喂,我是在跟你說那個鄧子謙可能是我弟弟……”
“你別胡思亂想好嗎?鄧子謙是雅緻集團的少東家,大學還沒畢業身價就好幾十個億,這種高富帥的人物,他能是你被拐賣丟失的弟弟?”
“他長得像我爸爸年輕時候,年紀又和我弟弟差不多,更重要的是,他的血型和我一樣……這麼多巧合,爲什麼不可能呢?”薛螢皺眉尋思道,“我得再去求求那個邱醫生,要是她能幫我弄到鄧子謙的血樣,我們能做個血緣鑑定就穩妥了……”
劉菱這才反應過來,薛螢說的並不是胡思亂想,而是非常有可能的一件事。她腦子裡只稍微的想象了一下薛螢突然有了個豪門弟弟,頓時便像打了雞血一般激動起來:“天啊,薛螢你爲什這麼好命啊,能給陸皓男神當助理,還有了高富帥的弟弟……”
薛螢看着劉菱,一臉匪夷所思道:“我說你能不能冷靜一下?首先,我已經不是陸皓的助理了,其次,鄧子謙也還沒成爲我的弟弟……”
劉菱呵呵一笑:“說錯了嘛,你現在是陸少的御用編劇。”
“我說過了,這個劇本不是寫給他的。”提到陸皓,薛螢的情緒就暗沉了許多。
“我也不強求你了,你不給寫就不寫唄,現在他也不缺好劇本。你最近只顧埋頭弄你的資料,你都不知道他最近有多火爆。說起來,你們公司的公關能力也真是港港的,柳茜想踩他上位黑過頭了,沒料到把自己給黑進去了,現在她劈腿多名男星□□製片導演的事情一曝光,她怎麼扮演小百花都沒人信了。而我們家陸少因禍得福,媒體都義務出來替他闢謠了……”
不用聽劉菱絮叨,薛螢也能猜到,柳茜這一次是徹底的栽倒了。而她沒能想到的是,一線明星沈蕭也會因牽涉柳茜的事而突然爆發醜聞,最後宣佈退出了娛樂圈。
沈蕭是因爲“圈內老鬼”發佈的那張與柳茜擁抱的照片而捲入事件的。最初,他還爲自己能夠借柳茜的倒黴而增加了曝光率暗自高興,甚至也鼓勵自己的粉絲去頂貼造勢。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很快網絡上就有一些身份神秘的微博就爆出了他依靠“太太團”上位、片場非禮女藝人的種種醜聞。這些證據確鑿的醜聞,將他的公關團隊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甚至來不及找花錢找關係刪帖黑網站,傳播速度就爆到了極點,失去控制。於是,在這種牆倒衆人推的局面中,沈蕭只得選擇出國躲避風頭。
世間事就是這麼奇怪,當大家被網絡輿論引導着,發現原來陸皓是被戴了綠帽子而又被黑成基佬的驚人“真相”後,大衆的同情心頓時就氾濫爆棚了。開始一致盛讚陸皓是個心胸開闊、包容大度的男人,繼而他去偏遠山村拍攝《愛在暴雨傾城時》時爲當地留守兒童募捐愛心款的消息也不脛而走……於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有愛心的演藝界新星,很快就在粉絲和媒體雙向的推波助瀾下,冉冉升起了。
天合公司這一次成功的危機公關,幾乎可以寫進教科書的典範案例中。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陸皓的出櫃緋聞徹底肅清,他陽光健康的形象深受各界好評,一時間他名聲大噪粉絲大漲,身價和地位也再次水漲船高,真正跨入了國內一線明星的陣容。
聽了劉菱滔滔不絕的講述後,薛螢打開電腦刷新了娛樂播報的網頁,滿屏都是關於陸皓的各種新聞,她望着首頁上他在廣西某山村參加關愛留守兒童公益活動的大幅圖片時,深吸了口氣,關閉了網頁。
看來,離開他是對的,他會越來越紅,越走越遠……
而自己,也必須要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了。
薛螢沒有邱鳳竹的聯繫方式,她先是在省醫院的網站上查找到她的個人信息,發現她居然是臨牀心理科的心理醫生,而她的個人簡介上寫的專長居然是創傷心理學、壓力管理以及各類心理障礙的診斷與心理治療。陸皓爲什麼會有這樣一個朋友?
腦子裡一浮起陸皓的名字,薛螢便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現在自己已經不是他的助理了,私下裡去求她,她會理自己這個路人甲嗎?猶豫許久,薛螢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查看了邱鳳竹的門診時間後,爲了不耽誤她的工作,她在網上預約了她的心理諮詢號。
週二下午,薛螢到門診前臺領了預約單,推開邱鳳竹的診室時,邱鳳竹看她的表情明顯有些詫異。
直到薛螢笑着在她面前的沙發上坐下,她才收斂了自己的表情,端正了一下身子,迴應了一個職業化的微笑:“我有什麼能幫助你的?”
薛螢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這是將自己當做就醫患者了,當即笑道:“確實有件事想麻煩你。”
薛螢把自己之前的推測和這次來的目的很簡潔的說出來,邱鳳竹用那種很職業的表情專注看着薛螢,好一陣才道:“你想讓我走後門幫你取得鄧子謙的血樣?”
薛螢點了點頭。
“這和你掛我這個價格不怎麼便宜的諮詢號,有什麼關係?”
“我怕耽誤你工作。”
邱鳳竹突然笑了:“你這人挺有意思。”
“這事很爲難嗎?”薛螢問道。
“不怎麼爲難。他只要還在住院,我就可以讓同事給他開復查檢驗單,到時候隨便多開一個什麼項目也就成了。只是,你確定這麼做有意義嗎?”
“可以確定我們的血緣關係啊。”
“然後呢?”
“然後我就可以帶着結果去找他……”
“那你怎麼解釋這血樣的來源呢?”
薛螢愣住了:“我……”
“認親不帶這麼蠻不講理的。”邱鳳竹拎起茶几上的不鏽鋼水壺,用一次性紙杯給薛螢倒了一杯水,“你應該先從他的身世開始打聽,你既然懷疑他是你被拐賣的弟弟,首先你就要確定究竟他是不是鄧氏夫婦的親生子,即便得到了肯定答案,你也還得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和你一起做血緣鑑定,畢竟人家是雅緻集團幾十億家產的接班人……”
薛螢抿緊了嘴脣。她承認,自己的確是把這件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她只一門心思想找弟弟,想認親,卻沒想過對方怎麼看待這件事。
既然直接做血緣鑑定這條路走不通了,薛螢就放下手中的紙杯,準備起身告辭了。
“才聊了十分鐘,不打算聊聊其他的麼?”邱鳳竹擡腕看了看時間,笑道,“我可是不退費的。”
其他的?薛螢想不出和她有什麼好聊的。她和她之間,唯一的聯繫就是陸皓。而這個人,她現在沒有資格談及。
“我覺得陸皓最近的情緒好像不太對,給他打電話愛理不理的……”
薛螢還沒開口,邱鳳竹便突然說道。薛螢擡頭看着她,臉上露出一絲訝異,不明白她爲什麼主動說起陸皓,只疑惑道:“你是他的心理醫生?”
“他要真是我病人,出於職業道德,我也不會和你談論。”邱鳳竹頓了一下,雲淡風輕道,“他是我初戀男友。”
薛螢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僵住了。因爲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邱鳳竹和陸皓會是那種關係。如果知道,她怎麼也不會這麼貿然的跑來求她走後門……
邱鳳竹專注打量着薛螢的臉,似乎從她的臉上得到了某個答案,這才心滿意足道,“別用這種表情看着我,我和他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有十幾年來着……都算不清了。”
十幾年?薛螢再次吃驚了。
邱鳳竹笑道:“那時候覺得他酷酷的拽拽的,比我身邊那些男生的形象高大英武多了,直到那次他帶我去他爸的實驗室闖了禍,連累我也被我爸打了,我們就一拍兩散了……那種感覺怎麼說,就是一見面就彼此都覺得往事不堪回首,只想逃得遠遠的……”
“他弄壞力學實驗設備那次,原來還帶着你?”薛螢突然反應過來。
“他給你講過這事?”
薛螢忍不住笑了:“但沒說有女生一起。”
“呵呵,我猜也是。”邱鳳竹粲然笑過,隨即收斂了笑容,感嘆道:“人真是很奇怪,等我念書回國,他居然又變得酷酷的拽拽的了……”
薛螢頓覺尷尬,正不知道如何接話,邱鳳竹卻轉變了話題:“你辭職讓我很意外,我真替他惋惜。我見過他好幾任助理,你在他身邊這一兩年,是他狀態最好的時候。我都沒想到,他居然會因爲你而與他爸和解了……”
聽着聽着,薛螢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扭頭看着沙發對面牆壁上的壁鐘,顯得有些焦躁。
“啊,只顧着聊天,忘了我還得去趟科教處交資料呢。走吧,我順道送你下樓。”邱鳳竹瞥了眼表面,適時收回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