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笑起來,“又小氣又爭強好勝,應該容不得誰欺負熠航,還是你照顧他吧。”
顧雲箏的雙眼立時變得亮晶晶的,忽略了他的打趣,“好啊。”又抱怨道,“分明沒答應大嫂,偏生與我繞圈子。”
“閒得發慌,就逗你幾句。”
“……”顧雲箏不再理他,轉去更衣。
霍天北則轉去西面小書房,喚來徐默:“去告訴大夫人,她說的事,不妥當。”
徐默稱是而去。
霍天北原本是有一絲猶豫的。大哥在世時,與大嫂伉儷情深;大哥去世後,大嫂一直深居簡出。今日提及此事,因着一份同情,思量的便只有熠航跟隨大夫人的好處。想着大嫂有熠航做伴,便不至於常年獨守一份寂寥,定會將熠航視如己出。熠航呢,能與大嫂朝夕相對,假以時日便會親如母子。
但是,顧雲箏的話一針見血,不好聽,卻是事實。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保護不了的女子,能不能因前車之鑑護得熠航周全,誰也說不準。再說一個常年深居簡出的人,能讓熠航分享的,也只有孤單寂寥,在那種氛圍下長大的孩子,怕是會失了錚骨,成爲一個淡泊世事甚至性情孤僻的人。
還是維持現狀吧。他這小妻子會哄人也會收拾人,在內宅站穩腳跟不成問題,又不是沉悶的性情,遠比大夫人適合照顧熠航。
顧雲箏更衣之後,纔有閒情打量室內。
因窗戶鑲嵌的是一色透明玻璃,室內光線明亮,湖藍色窗簾以銀鉤束着,陽光在大理石地面上灑下點點光影。
廳堂、東次間、西次間的陳設與含清閣大同小異。東次間添了個半圓形多寶閣架子,陳列着雅緻或名貴的小擺件。西稍間用槅扇掐出了暖閣。
寢室設在東稍間,門口一扇落地山水屏風,南面有臨窗大炕,北面靠東側一張偌大的紫檀千工牀,垂着與窗簾同色的帳幔。透過後窗,可見兩株開得正好的西府海棠。
東耳房外面兩間是茶水間,挨着寢室的一間是盥洗室,與東梢間打通。
西面三間耳房佈置成了書房,霍天北諸多藏書、公文卷宗已經搬了過來。
去外面買小吃的丫鬟回來了,顧雲箏查看之後,親自送到了熠航居住的東廂房。
東廂房窗明几淨,熠航坐在炕桌旁,凝神看着一套小孩子專用的文房四寶,小臉兒上有着這年齡不該有的沉鬱。
連翹靜靜陪在一旁,見到顧雲箏,正式行禮拜見:“奴婢連翹,見過夫人。”
顧雲箏點一點頭,初見時便留意到她與堇竹一樣,雙眼神光充足,行走時腳步聲輕微,定也是習武之人。或許就是因此,霍天北纔會讓堇竹、連翹貼身照顧熠航的。
“四嬸。”熠航喚着顧雲箏,記着霍天北與賀衝教給他的規矩,要下炕行禮。
顧雲箏攔下了他,笑着落座,“叫人去給你買了小吃回來,想不想吃?”說着話,將手中托盤放在炕桌上,給他介紹,“這是蜜供,這是荷花酥。”
“蜜供,荷花酥?”熠航眼中有了喜色,隨即卻是若有所思,像是想起了什麼。
顧雲箏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沒給熠航思索的時間,“嚐嚐吧,我特意讓人買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