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凝緩緩笑開來,仔細打量顧雲箏多時,輕聲道:“我不過是想找個能爲家族報仇的人罷了,他不願意將我留下出手相助,我就照別人的安排行事。也好,那條路更容易。”
顧雲箏思前想後,不難猜出那條路是什麼路。她從來就相信,雲凝沒有讓一個男人變得更好更強的能力,但一定擁有把一個男人毀掉的能力。
雲凝話中隱含的另外一件事,大概是指她更願意讓霍天北相助,而非進宮。這件事不論她在不在,霍天北都沒有同意的可能。他想過簡單或省心的日子,想要的妻子人選不是雲凝這一種,又非常不喜接觸陌生人,所以雲凝有過這打算也是枉然。
顧雲箏又打量了雲凝一番,記起那身衣服是她曾穿過的,不知該作何感想。她斂起思緒,道:“你有沒有什麼話要我轉告侯爺?在我看來,侯爺以後也不大可能來見你。自然,你如果願意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也隨你。丟掉性命的時候別怪誰就行。”
雲凝沉默,而且不是短時間的。
已經到了用飯的時辰,顧雲箏有點餓了,走到門口,吩咐婆子擺飯。
飯菜上桌之後,顧雲箏落座,“過來,與我一同用飯。”
雲凝還算乖順,聞言入座。
“我今日沒有多少時間陪你磨着,你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話,我給你提個醒——”顧雲箏很願意借這機會解開一些疑惑,“你是爲何在遠嫁途中下落不明的?這一年多你是怎麼過的?日後又作何打算?邊吃邊想,等會兒跟我說。”
雲凝點一點頭。
顧雲箏一面用飯,一面仔細觀察。雲凝全無境遇悽苦的樣子,肌膚細如凝脂,雙手素如蔥白,指節修長,關節處不顯粗糙,沒有薄繭,一如在閨閣中的樣子。看得出,這一年多她應該沒吃過太大的苦頭,甚至於,過的依然是錦衣玉食的日子。
再看雲凝的神色,垂着眼瞼,眉宇平寧。以前是凡事都掛在臉上,現在最起碼對着她不是那樣了。
顧雲箏一面這麼想着,一面質疑自己:一直都在審視、分析雲凝的情形,並不擔心她有沒有受委屈,是不是太冷血了?可一想到她與蒲家一度親密無間,提過將蒲家七娘許配給雲笛的事,日後興許還會被蒲家的花言巧語矇蔽繼續頻繁來往,即刻釋然,認爲自己保持冷靜就對了。
雲凝很明顯沒什麼胃口,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點點飯菜,就放下了筷子,看着雲箏,輕聲道:“太后娘娘病重,怕是沒有多少時日了。我如果要進宮,就要趕在國喪之前。”
顧雲箏看了雲凝一眼,吃了一塊八寶肉才道:“你想做什麼,現在不是我會關心的。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