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清和莊佳佳這一去便許久未曾歸來。
隆正帝這邊顧焱等人陪在身前,因着是齊麗姝的好日子,他一貫嚴肅的臉上倒是多了幾分慈愛。莊貴妃坐在一邊體貼地爲他佈菜,像極了一般的民間夫妻那般。
張公公在聽到小太監稟來的消息後,一臉苦色,最終還是硬着頭皮走到了隆正帝面前低聲說道:“皇上,出事兒了!莊夫人和莊小姐在外面求見。”
莊貴妃一聽是自家嫂子和侄女,忙柔聲說道:“能有什麼大事,今兒可是長寧公主的好日子,你這奴才可別胡說八道!”
不得不說,莊貴妃說話很有分寸,擡出長寧公主,隆正帝的怒火就會降下幾分。
“讓她們進來!”隆正帝銳利的雙眼眯了眯。
這邊廂莊夫人剛走進來,便一臉淚痕地跪下喊冤。
身後兩個丫鬟扶着裹着一件大披風的莊佳佳也跟着跪了下來。
莊驥一見妻女如此失禮,急忙向隆正帝請罪。
“皇上在此,豈容你們兩個女人在此放肆,還不快退下去。”莊驥低聲對着跪在身邊的莊夫人說道。
莊夫人一臉委屈,身後的莊佳佳更是低泣了起來。
莊貴妃在一旁附和道:“嫂子,有什麼事你說,皇上英明,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隆正帝不悅地看了莊貴妃一眼,只擡手道:“說來與朕聽聽。”
待莊夫人說完,在座的大臣們個個都驚住了。這,這皇上親臨,居然還有人敢在長寧公主的家中如此放肆?
莊佳佳低頭抽泣,抖動的肩膀很好地印證了莊夫人說的話。
原來,莊佳佳在蘭芷軒換衣裳的時候竟然不明不白地被人強佔了。
只不過這事還是有趣了,一個黃花大閨女失了貞潔,不想方設法地瞞着,居然拿到大庭廣衆下來說!更有甚者直接偷偷地拿那淫穢的目光覷上了莊佳佳,臆想着她披風下曼妙的身姿。
隆正帝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那人是誰?”
莊貴妃見莊佳佳不說話,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你只管說,皇上定會爲你做主的。倒是要看看誰這麼大膽!”
莊佳佳小聲囁嚅出口:“是,是定王!”
“胡說八道!定王怎會做出此事?”不待隆正帝開口,莊貴妃便呵斥了莊佳佳。
莊佳佳一急,又跪下哭了起來:“臣女,臣女不敢說謊……”
其實,此刻她心中是激動而又欣喜的,她已經是定王殿下的人了!想着剛剛那高貴俊美的男人在她身上急切地索取馳騁,心裡便是一陣甜蜜,竟是連身上的疼痛也顧不得了。
原本,他們的計劃只是藉着定王妃的名頭將定王引到她那間屋子裡,事後也可說是王爺自己走錯了屋子。沒想到還未待她進行勾引,那人便急切地一把將她撲到地上……
隆正帝睨了莊貴妃一眼,眸中陰寒,莊貴妃接收到這陣陰寒,臉上一白,不敢再隨便開口了。
“定王人呢?”隆正帝問向張公公。
“這……”張公公環視了一週,沒有看到定王的身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下面的大臣們一個個屏住了呼吸,不敢妄言議論,以免遭受無妄之災。這定王可是皇上從小寵到大的人,便是皇子們都沒有這等殊榮,他們如何敢隨便編排。
“回皇上,臣在此。不知皇上喚臣有何事?”正值氣氛僵硬之際,齊子皓和葉卿清從垂花門處走了進來。
男子俊美,女子妍麗,走在一起宛如神仙眷侶一般。
“王爺。”見齊子皓走了進來,莊佳佳柔柔地喚了一聲,那得意的眼神也有幾分向葉卿清示威的意思。
此時,她認定了齊子皓也是喜歡自己的。
齊子皓卻連一個眼神都未丟給她,帶着葉卿清一起向隆正帝行了個禮。
隆正帝看着這小兩口這副模樣,嘴角抽了抽。這子皓什麼都好,卻把他父王那套學了個十成十。瞧瞧,都把自己媳婦慣成什麼樣子了!
定王府裡的一些事情,隆正帝也是知曉的。自然知道齊子皓如今就葉卿清一個女人,什麼都由着她。
在他看來,這就是胡鬧!
“子皓,剛剛你都去哪了?”隆正帝的語氣就如一個長輩一樣,絲毫沒有帝王的威壓。
齊子皓拱了拱手,道:“剛剛有人說清清在後面出了點事,我便過去找她了。”
莊佳佳見齊子皓一臉不想認賬的樣子,急了起來:“王爺,剛剛我們明明……”
話未說完,便被葉卿清打斷了:“莊小姐說話還需三思纔是。王爺剛剛一直和本妃在一起,容不得別人給他亂扣髒帽子!”
莊佳佳心裡恨極,又看着齊子皓只一臉溫和地看着葉卿清,絲毫沒有維護她的意思。她突然想明白了,定是這個賤人容不得王爺有別的女人!一定是這樣!
“王妃姐姐,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剛剛和我在一起的人確實是王爺。臣女不敢和姐姐爭王爺。只是,只是……”莊佳佳又抽泣了起來。
莊夫人一臉慈母狀地摟住了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莊驥則重重地在地上磕起了頭:“皇上,臣不敢高攀定王殿下。只是小女也不能平白讓人玷污啊!還請皇上爲小女做主!”
葉卿清冷笑,這姓莊的一家人還真是不要臉了!
隆正帝冷眼看着這場鬧劇,也未給莊驥回覆,依然將話語權遞給了齊子皓。
齊子皓臉上一片冰冷,細看就會發現甚至多了一抹陰狠殘忍,涼涼地開口道:“本王眼光很高,阿貓阿狗的本王看不上。便是連近身的機會都不會給!”
衆位大臣不禁抹汗。這定王殿下不開口則已,一說話可是半分不饒人。這不僅是駁回了莊小姐的說法,還把人貶得一文不值啊!
莊貴妃頗有幾分咬牙切齒地說道:“定王殿下說話當注意言辭纔是。”
葉卿清微微淡笑,朝着莊佳佳問道:“莊小姐口口聲聲地說那個人是我家王爺,不知可有證據?有些事情可不是上下兩片嘴脣一碰就能解決的!”
莊佳佳心中得意,葉卿清啊葉卿清,你挖了個坑給自己跳可就怪不得我了!幸虧她有先見之明留了後手!
莊佳佳咬脣,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齊子皓,充滿了眷戀與哀怨,任誰看到都難以相信她剛剛的話是在污衊!
“這,這是王爺剛剛送給我的。”莊佳佳一臉嬌羞地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玉佩。
這當然不是齊子皓送給她的,只是她在歡好時趁着他不注意從他身上扯下來的。她知道皇族中人都會有一塊這個玉佩,上面刻了齊字,是不可能僞造的。
今日幾位皇子都未過來,齊子皓想賴也賴不掉!
莊貴妃見狀,一臉喜色地向隆正帝建議道:“皇上,既然定王對佳佳也有意,不如您就做主讓她進府吧。”
說着,又轉向葉卿清:“定王妃,本宮知道你與定王大婚沒多久,出了這事,心裡難免不舒服。只是這男人三妻四妾是遲早的事。佳佳性子和善,你們倆定能好好相處的,也好給定王府開枝散葉。”
葉卿清冷笑,這還連未來都給她計劃好了!
莊佳佳也是一臉期待地看着齊子皓。她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做這個男人的女人了。自從看到他從邊疆凱旋歸來,打馬入京的樣子,她的一顆心就落在了他身上。雖然她只是一個庶女,可是有莊貴妃在,遲早她能頂替了葉卿清,成爲他名正言順的王妃。
只是還未等莊佳佳的美夢做醒,齊子皓的一句話便打破了她所有的憧憬。
“本王這一生只會有清清一個女人!不勞莊貴妃爲本王操心!”
齊子皓這一句話可以說是一顆重磅炸彈。衆臣驚詫!這,他們沒聽錯吧?定王說此生只得一婦?便是一般的富貴人家,都會納上幾門小妾,更何況是身份尊貴的定王殿下?
不過,後來想想便也釋然了。當年的老定王不也是如此麼!看來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不同於其他人,人羣中的林思睿和葉卿嵐卻是悄悄向齊子皓豎起了大拇指。他們沒看錯人!
“胡鬧!”隆正帝雖然斥責了一句。可他的話裡只有寵溺,不見責備。
對於齊子皓,他是虧欠良多的。若然不是他當年堅持要和南楚一戰,承風也不會一去不歸。罷了,只要這孩子高興便好。
還未待莊佳佳消化這個現實,葉卿清也從懷裡掏出了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還惡意的晃了晃:“莊小姐說的證據便是這個麼?只是王爺的這一塊早就送給本妃了!”
莊佳佳身子顫了顫,差點沒站穩,嘴裡不停地重複道:“不可能的,這不可能!”
剛剛和她一起共赴雲雨的明明就是齊子皓!
莊貴妃見葉卿清對着她露出了一抹輕笑,心裡一陣驚恐。
今天他們的計劃這麼隱秘,甚至還動用到了埋在齊麗姝身邊和顧府裡多年的釘子。他們不可能會識破的!齊子皓定是中了他們的計。
齊子皓眼睛在宴會廳裡掃了掃,在某一處停留了一會兒,果然有人一臉心虛又懊惱不已的樣子,便對着隆正帝稟道:“皇上,其實今日身上帶着這玉佩的不止子皓一人。”
剛剛被齊子皓眼光掃過的某人暗叫不好,他一直縮在角落裡,降低存在感。這會見隆正帝的視線也隨着齊子皓朝這邊看了過來,頓時無地藏身,挪着肥胖的身子一下子便衝出去跪在了隆正帝面前,哭嚎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這玉佩是臣的。剛剛莊小姐也是和臣在一起。臣該死,臣願意擡莊小姐做側妃。”
齊華慶此時也是悔得要死。他在女色上本來就沒有什麼自持力,這溫香軟玉對他投懷送抱,他自然沒有推開的道理。原以爲那小騷貨是顧府裡的丫鬟,便是讓人知道了帶回府就是。要是知道會捅這麼大一個簍子,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呀!
隆正帝一看到跪在前面的人臉就黑了。
齊華慶是他的皇叔,只比他大兩歲,是先帝的異母兄弟。這人從小便愛好吃喝玩樂,胸無大志。這樣的人他們倒是更加放心,於是無論是他還是先皇,也就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當個閒散王爺。只是,這人遇到女色便管不住自己,府裡的美人怕是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往日裡沒鬧出什麼大事,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他居然這麼不知輕重,在他心愛的女兒家裡鬧出這等事情,還龜縮着想讓別人背黑鍋!
莊佳佳一看齊華慶這肥胖的噁心樣子立馬就想暈過去。不過還好,她尚存一份理智,在天子面前沒有大喊大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和她在一起的明明就是齊子皓,怎麼會變成這個又老又胖的男人?
其實齊華慶年輕的時候也是美男子一名,只是多年的酒色縱慾讓他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他又何嘗看不出莊佳佳眼裡的鄙夷和嫌棄。
小騷貨,剛剛倒是放蕩得很!等進了王府看他怎麼收拾她!
莊貴妃還想說些什麼,被隆正帝一個眼神堵了回去,訕訕地不敢再開口。
莊驥夫婦更是埋頭做鴕鳥。
“慶王罰俸一年,擇日便把人擡回去吧!”隆正帝揮袖吩咐道。
沒有往深裡追究,如隆正帝這般精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其中的貓膩。只不過,這個解決手段倒是不錯!如果是葉卿清的主意,那這個女子還真是不容小覷。有膽有謀!只是,女人便該有女人的樣子!他對這種女子實在喜歡不起來。
經此一役,他也沒有興致再留下來了,便下令擺駕回宮。莊貴妃偷雞不成蝕把米,卻礙於隆正帝的冷臉,不敢發作,誠惶誠恐地跟着他回去了。
齊華慶見聖駕離開了,頓時癱軟在地上,用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幸好,皇上沒有追究。他是怕死了隆正帝那個威嚴狠厲的侄子,比當初的先皇還可怕,先皇到底還念着年齡差距甚大,對他溫和有加,隆正帝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還好,錢,他有,能用錢解決就最好。這都是那個小騷貨給他惹的麻煩。他饒不了她!惡狠狠地看了莊佳佳一眼,便爬起身裝大爺地告辭離開了。
而此刻真的暈了過去的莊佳佳還不知道她已經一腳跨進了水深火熱的生活之中,從此只能在慶王府的後院裡和一羣女人爭寵算計,徹底地淪爲了棄子。
這些都是後話。
衆人在顧府看了這樣一場大戲也不好再留下來,紛紛找着藉口告辭了。
前幾日剛剛下了場小雪,如今雖然放晴了卻是異常寒冷。
馬車裡燒着金絲炭,齊子皓依舊緊緊地把人摟在了懷中。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答應過我什麼話?”手掌覆上了她的後頸,冰冷的觸覺惹來懷中人兒一陣戰慄。
齊子皓見懷裡的小丫頭不說話,氣壓逐漸變低。將人放過來翻在膝上,擡起手掌不輕不重地落到了她的臀上,聲音異常刺耳。
這不要臉的!葉卿清反應過來後羞惱至極,齊子皓居然,居然打她屁股!她又不是小孩子!
她本來心裡就不舒服,這一下也沒有了往日那般矜持嬌羞,原本她骨子裡就隱藏着膽大妄爲的因子。
於是,她轉過身出其不意地將齊子皓推倒在馬車裡的軟榻上,隨後整個人趴到了他身上,竟也學起他平日裡那般,雙手撐在他兩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只是,葉卿清這一番動作倒是平添了幾分誘人的風情。
“記得,你說不許我再拿自己冒險。不然你就要懲罰我。”
齊子皓在她的話裡沒有聽出一絲悔過,冷哼一聲:“看來是罰得還不夠!”
葉卿清雙手按住他欲起來的身子,話裡帶着一股命令:“不許動!”
齊子皓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竟乖乖地就這樣讓她壓着。
“我做錯了事你就要罰,那你做錯了我是不是也能罰你?”葉卿清雙手在他身上點火,脣瓣貼到了他的薄脣上。
齊子皓伸出手臂按住她的後腦不讓她離開,拿出舌頭細細地在她脣邊描繪了起來:“爺做了什麼錯事?”
“招蜂引蝶算不算?”葉卿清脣上一片水色。
齊子皓盯着她看了半晌,忽而低低地笑了起來:“吃醋了?蝴蝶的翅膀不是都讓你給折了麼?”
葉卿清不復一片柔情的樣子,低哼道:“就是折了怎麼樣?你心疼?日後要是還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你頭上,我葉卿清可不是吃素的!齊子皓,你看,我就是這麼一個善妒的婦人。我容不得別人擁有你,便是想想也不行。你要了我,就只能有我一個人。”
她忽然就變得蠻橫起來,她從來就不是良善之人。
今日她準備去莊佳佳那邊時剛好碰上了齊子皓推門進來。他是得到消息說她出了事趕過來的,莊家人那種伎倆自然騙不了他們,原本齊子皓也只是順水推舟想找個人塞到莊佳佳那邊讓人過來當場抓住。可是她讓綠翹在莊佳佳的屋子裡撒了一種帶迷幻性的媚藥,再派人將慶王引了過去,這纔有了今日的一出好戲。
她讓莊佳佳嚐到了從天堂跌倒了地獄的感覺,明明前一秒還歡喜地希冀着進入定王府之後的日子,下一秒就一腳踏進了無邊煉獄。
因爲媚藥的迷幻性強,所以莊佳佳纔會將和她歡好的人看成是心上人,纔會以爲和她在一起的是齊子皓,纔會有了在皇上面前的那出鬧劇。她要做的就是手下不留情,絕不留餘地,狠狠地摧毀她的身心。
莊佳佳敢打她男人的主意,就要承受她的怒火。
可是這時,葉卿清卻忽然有些害怕了。她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卻不能不在乎齊子皓的眼光。她骨子裡是一個狠毒的女人,她怕齊子皓愛上的只是那個妍麗美好的表皮。
兩人繼續維持着女上男下的姿勢,齊子皓的雙手在她後背隔着衣服摩挲,微微擡頭,將她白嫩的耳垂含在口中吮弄:“沒想到我的小丫頭也這麼霸道,不過爺喜歡。以後爺準你一個人霸着爺,那些個狂蜂浪蝶,你只管出手便是,有爺在後面給你撐着!”
葉卿清擡眼與他對視,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粲然一笑。俯下身,學着他平時的樣子貼上了他的脣瓣細細啃咬,小手也鑽進了他的衣服裡,動作生澀卻誘人無比。
齊子皓有些驚訝,這還是他的小丫頭第一次這麼主動呢,如此他倒是可以讓莊家人死得不是那麼難看。
隱忍着就要噴薄而出的慾望,由着她在他身上點火。只是,他終究低估了這個小妖精對他的吸引力。
感覺到身上已經疼得受不了了,他抱着人翻了個身,額頭相抵,鼻尖緊貼,把人壓在身下,嘶啞的聲音迴盪在葉卿清耳邊:“丫頭,爺剛剛忘了告訴你。準你霸着爺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隨時準備着把爺餵飽了!”
隨時?餵飽?果然定王殿下這種外光內黑的老流氓是沒有什麼話不敢說的!
“這是在馬車裡!”葉卿清本只是想逗逗他。
“點了火就想跑,嗯?”已經發情的男人又豈會讓她如願?
自然是要吃幹抹淨,至於在哪他可不關心。馬車裡沒試過,想必滋味很不錯。
“那我要在上面。”也許是因爲此刻的心情太過美好,葉卿清也隨着他胡鬧起來。王妃娘娘今天格外地霸氣。
齊子皓挑眉吃吃地笑了起來:“你會麼?”這丫頭今天是轉性了?居然如此熱情!
“……”
齊子皓如她所願地將兩人的位置又換了過來,讓她坐在了他身上,緊密相貼:“沒關係,我教你。”
馬車裡一片春情,滿室旖旎。
這可苦了在外面駕着馬車的齊南。作爲一個合格的暗衛,必要時是要把自己的耳朵閉上的。
可這兩個主子在馬車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便是聾子那身體也能感覺得到啊!
齊南平穩地駕着馬車在城裡繞了一圈,估摸着時候差不多了纔將馬車駛進王府停在了卿園門口。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齊子皓抱着用披風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葉卿清直接回了屋子裡。
姚恆大管家對卿園的事向來上心。見此情景,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花鬍子。看來小世子很快就要來了!
……*……*……
正月剛過,溫度回升,正是逐漸進入萬物生長的時節。
轉眼便到了葉卿嵐離京的日子,衆人城外的碧波亭爲他送行。
葉卿清和葉卿渝姐妹二人看着跨坐在馬上的葉卿嵐,眼裡一片溼潤。
“嵐哥兒,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記得萬事安全第一啊!”葉卿渝哭得泣不成聲。
這個少年老成的弟弟在性格上看起來更像是兄長一樣。葉卿清知道他時刻想着要把葉家重新推上輝煌,要讓他的姐姐們真正有一個強勢的後臺,而不是全憑祖輩的蔭庇。
這是葉家唯一的男丁,也是她唯一的弟弟,她只盼着他平安康順。
“大姐和二姐只管放心,等着我建功歸來。”
葉卿嵐看着兩個依依不捨的姐姐,終是狠了狠心,丟下一句話就頭也不回地策馬就跟着齊子皓的部下一起離開了。
葉卿清在後面揮着帕子,終是倚在了齊子皓的懷裡垂下了淚水。
齊浩南站在一邊,臉上看不出表情,對着葉卿渝低低地說道:“把眼淚擦擦,別哭了!”
他見不得她難過。
最近事情越來越多,他忙得抽不開身,若不是想見她一面,他也不會主動向父皇請纓來給葉卿嵐送行。
“啊?哦。”葉卿渝條件反射般地拿着手帕擦乾了臉上的淚水。
齊子皓看着這一情景,心裡鄙視不已。若是換成他和他的小丫頭,他一定會拿着手帕幫她擦,而不是嘴上說出來。
齊浩南還真是個不開竅的!
定王殿下在嘲笑別人的同時已然忘記了他自己在摸索女人心思的道路上吃過多少虧。算起來,他和齊浩南也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忠國公府這邊葉卿芳因爲有孕沒有去給葉卿嵐送行,只在昨日裡派司墨回府走了一趟。
不過她也沒有得閒,因爲忠國公府迎來了一位嬌客。
玉華居
林老太君笑眯眯地拉着一位身材纖細、面容清麗的姑娘向葉卿芳介紹道:“這是睿哥兒母親的親侄女琪姐兒,也就是你們的表妹。謝家那邊如今也沒什麼人了,琪姐兒父母走得早,日後便讓她在府裡住下來。你給她在南邊拾掇個院子出來,讓她好好陪陪我這個老婆子。”說着,還一臉慈愛地拍了拍謝玉琪的手。
謝玉琪一臉乖柔地站在一邊,見到葉卿芳進來忙向她行禮。
葉卿芳虛扶了她一把,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謝玉琪長得和林穎很像,或者說她們都是長得像她已故的婆婆林謝氏,只是謝玉琪較之林穎,身上更多了一股書卷味。
氣質婉約,笑容甜美,也是個難得的美人。
林思睿的外祖謝家以前也是名門世家,只是這些年已經逐漸敗落,可那股書香傳承的氣節仍是沒有丟掉。看謝玉琪的舉止就知道,謝家將她教養得很好。
一邊的林老太君見她們二人相處融洽,滿意地點點頭。
葉卿芳這個孫媳婦,她是滿意的。雖說出身差了點,奈何命格貴重,如今肚子裡更是有了林家的金孫,看着就是個好生養的。
只是,葉卿芳有孕後,林思睿卻沒有和她分房而居。她賜下去的幾個美貌丫鬟更是被丟在了一邊。這不免就讓林老太君心裡有了一些膈應。
前些時候,聽說葉卿芳孃家的大姐葉卿清在定王府是受盡寵愛,定王更是大庭廣衆之下言明不收二婦。
在林老太君看來,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定是那丫頭手段太過高明,把定王迷住了。她可不希望葉卿芳像她姐姐一樣擅寵專房,妒忌成性,這像什麼樣子!
謝家如今雖說是敗落了,可到底是正統的書香世家。謝玉琪教養得不錯,模樣也周正。日後真的進了府,也不會鬧得家無寧日。睿哥兒看不上那些丫鬟,謝玉琪這個青梅竹馬的表妹應該是不會拒絕的。到時候納她爲貴妾,也好替林家開枝散葉。
葉卿芳大概也看出了林老太君的心思。前些日子那些通房丫鬟的事雖被壓了下來,可她知道林老太君肯定不會同意林思睿身邊只有她一人。只是這謝玉琪看起來是個知書達禮的,如今也只是以表小姐的身份住了下來,她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着。
而且,她相信林思睿,相信她自己的相公!
回到房中,司箋欲要說些什麼,卻被司墨暗暗拉到了屋外。
司墨穩重,也曾經被葉卿清派到白柳身邊歷練過,做起事來自是比司箋更加周到。
看了看廊下無人,司墨這才低聲對司箋說道:“夫人現在正有孕呢!你可別在她跟前說些有的沒的。”
司箋一臉氣憤:“司墨姐姐,老太君可真是太過分了。這不是存心地給咱們夫人添堵呢嗎!前些日子才賜了好些狐媚子,今天又把表小姐接過來了。聽那語氣,分明就是想讓她長住下來,哪有這個規矩!這分明是想讓國公爺收了她!”
司墨見她說話口無遮攔,趕忙伸手捂着她的嘴巴,虎着臉道:“你這小蹄子,什麼話都敢說,主子也是你能在背後議論的?莫要回頭給夫人惹了麻煩。”
司箋後怕地閉上了嘴,可心裡依舊不舒服,但司墨說的也有道理,她想了想首要的還是應該把夫人照顧好,這以後生了小世子地位自然就無法動搖了。
……*……。*……
隆正二十一年伊始的選秀可謂是集鍾靈毓秀於一家,各家都是卯足了勁將最優秀的女兒送來參選。
原因無它,今年的太子妃還有各位皇子妃都會從秀女中產生。至於隆正帝自己,已經有十多年未曾充裕後宮了,衆臣自然不抱希望。他多年來一直將精力放在朝政上,從不耽於女色。
今年之所以會重新開始選秀,說白了就是皇上在爲自己挑選兒媳婦。
甄選的過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複雜。相反,隆正帝只是粗略地過了一遍,就接連下了好幾道賜婚聖旨。
明眼的人都猜到這些人怕是早就內定下來了,選秀不過是一場幌子過過明路罷了,倒是那些想借此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家惋惜不已。
如齊子皓之前所打聽到的那般,太子正妃乃是魏靈兒,同時隆正帝還指了兩個三品官員家的嫡女爲太子側妃,皆相貌出衆,品性俱佳。只是要麼家世不算特別出衆,要麼手中並無實權。
二皇子妃乃是莊家的一個旁支嫡女。
莊佳佳的事情並沒有被大肆宣揚,只是名流世家皆心照不宣。隆正帝此舉,在衆人看來,仍是他對莊家信任有加的表現,莊家並未受到莊佳佳事件的牽連。
最出人意料的恐怕要屬四皇子齊浩康的婚事了。這未來的四皇子妃,正是定王妃的親妹妹,葉家三小姐葉卿渝。
誰都知道,葉家和二皇子乃是對立,這一個是葉家嫡女,一個是二皇子的親弟弟。誰都不知道那高座上的天子究竟打的是何種主意。
常言道,最是難測帝王心。果然所言非虛!
葉卿清在接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就回了榮國公府。
渝風院
江芸在廊下焦躁地來回踱步。葉卿渝的房門緊閉,藍雲、藍月二人也被趕了出來守在門口。
看見葉卿清疾步而來,江芸如見着了救星般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王妃,渝姐兒她……”
“姨娘別擔心,事情我都知道了,我進去看看她。”葉卿清出言安慰,越過江芸欲推門進去。
這時候,門從裡面“吱呀”一聲打開了。
“姐姐,你今日怎麼回來了?”葉卿渝有些驚訝。
看到屋外的人都是一副擔憂的表情,很快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葉卿清看不出她有什麼不對勁的樣子,開口讓江芸先回去了。
姐妹二人一起進了屋裡。
葉卿渝的閨房一進來便充滿了濃濃的少女氣息,色彩明亮,窗前還擺着一盆極其珍貴的極品墨蘭。一看便知道屋子的主人是個積極開朗,活潑動人的女子。
“姐姐,你嚐嚐,這是藍月剛剛做出來的玫瑰糕,可不比紅蓮做得差。”葉卿渝盡地主之誼,讓人端上了一碟色香味俱全的精緻糕點。
丫鬟們都退了出去。
屋子裡燒着地龍,薰香嫋嫋,原本應當是極其舒適的感覺,葉卿清卻覺得莫名堵心。
葉卿渝這個樣子看起來冷靜自持,可卻失了一分靈氣。
她印象中的葉卿渝應當是當初那個一身紅衣撲在她懷裡哭得稀里嘩啦的精靈丫頭,是那個會因爲葉卿嵐分去了她的關注而撒嬌吃醋的可愛妹妹。而不是如今這個看起來過於穩重的葉三小姐。
“渝兒,你有什麼都可以和姐姐說。”葉卿渝越是表現得沒什麼,她越擔心。
她不相信她能放下對齊浩南的感情。
葉卿渝莞爾一笑,捻起一塊玫瑰糕放到了嘴裡:“味道真的很好。姐姐,你不要試試嗎?”
“渝兒……”葉卿清急嗔道。這丫頭在她面前還想着轉移話題,那張臉能騙得過她麼!
葉卿渝輕嚼慢嚥地將口中的糕點全都吞了下去,拿出帕子細細地擦掉了嘴角的糕點屑。動作連貫而又優雅。
她看着葉卿清,語氣從未有過地認真:“姐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先別急着開口,聽我把話說完。早上賜婚的聖旨已經送過來了,我和四皇子的婚期是六月份。剛剛我在房間裡一個人也想了好一會兒。四皇子他,或許是我的良人吧,最起碼他對我很好。上次祖母壽宴的時候若不是他,我如今早就不知在哪了!所以,要嫁給他似乎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葉卿渝說着話的時候臉上甚至帶着一抹淡笑,可葉卿清根本不信她的話,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姐妹。即便不是心靈相通,她自認對葉卿渝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她們或許都遺傳了父母專情的性子。認定一個人,便是一生。葉卿渝偷偷喜歡了齊浩南這麼多年,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放下的!
看葉卿清一臉不信的樣子,葉卿渝低低地笑了出來:“姐姐總是這個樣子把我的心思都看得透透的。”
葉卿清看着小丫頭沒心沒肺的樣子,心裡的陰鬱也消散了些,只是輕輕地點了點葉卿渝的額頭:“你呀!”
葉卿渝呼了一口氣,故作輕鬆的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不能因爲自己一個人連累了整個葉家,也不能害了他。他的志向在這天下,我豈能讓他爲我而折翼?而且我明白自己的性子,我是萬萬容不得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所愛之人的。”
要麼不在一起,若在一起便要向她的父母一樣,心裡眼裡都只有對方一人!他或許現在是對自己一心一意,將來誰知道呢?她不想走上姑姑的老路。
葉卿清心疼地將妹妹摟在懷中,如護崽的母獸一般安撫着自己的小獸。葉卿渝看起來大大咧咧,卻比自己要敏感懂事得多。她把事情分析得理智客觀,考慮得周到全面,卻獨獨忽視了自己的情感。
葉卿清自問,若是今日遇到這種情況的是她和齊子皓,她能不能也像葉卿渝一樣拋開兒女私情?她想,恐怕她做不到,她比不上自己的妹妹。算起來,她也是一個自私的人。她只想和齊子皓並肩而行,絕不輕易因爲任何人任何事就放開他。
只是,此時她沒想到她不是不能放開齊子皓,只是還沒有遇到那個讓她必須放開不可的緣由。
許久,她凝視着葉卿渝的眼睛說道:“我是姐姐,只要你想,即便去爲你違抗君令又有何不可。你不需要這樣委屈自己!”
葉卿渝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臂,一臉撒嬌的樣子:“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有了姐夫也沒把我忘掉。”
她的笑容掩蓋了內心的悲傷:“姐姐,我是認真的,不是感情用事,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妹妹。我只會對着你撒嬌裝呆,只會在看到表哥時手足無措。可你的妹妹實際上是一個大智若愚的人,她把事情看得很明白,利弊分析地很清楚。所以你要相信她,要相信她已經不是一個需要別人在前面爲她遮風擋雨的小孩子了。”
即便她能任性一次讓姐姐爲了自己去請求皇上收回和四皇子的婚事,她也不可能再和太子表哥在一起,皇上不會允許。
即便是太子表哥也同她一樣用情至深,不惜違抗皇命,她也不願意。不願意他因此觸怒隆正帝,不願意他因爲她丟掉儲君之位,不願意他滿腔抱負不能伸展。
葉卿清離開的時候,齊子皓已經在侯在門外的馬車裡等她。
看到一身白衣、墨發明眸的俊美男子,葉卿清心裡忽然涌起一股酸澀。直直地就撲到了他懷裡,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使勁地箍着他的腰身。
齊子皓下了朝得到消息就直接過來接人了。正等得有些不耐煩,沒想到小丫頭一進來就這麼熱情,正想逗弄她幾句,就聽到懷裡的人兒一字一句地說道:“還好,我們能在一起。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她的語氣裡帶着一絲慶幸,一絲感恩還有些許擔憂,惹得齊子皓心裡蕩起了陣陣漣漪。
他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後背,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睛裡充滿了狠厲的果決。
“丫頭,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若是有人試圖將你帶離我身邊,我必將他送入九幽地獄。不管是誰!”
我的傻丫頭!齊子皓和葉卿清兩個人早已猶如一株花葉相纏的同生花,彼此骨血相融,彼此糾纏一生。誰也分不開!
不看好這門婚事的不止是葉卿清,莊貴妃亦然。
她和葉皇后爭了二十多年,結果自己的兒子卻要娶葉景昀的親侄女,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凝香宮
“你說你父皇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把葉家丫頭指給了你弟弟!”莊貴妃坐在榻上,單手撐在桌面輕輕地按撫着眉心,一副疲憊的樣子。
顧家那件事後,隆正帝雖然沒有發落莊家,卻再次冷落了她。
若是一直如原先那般不鹹不淡,莊貴妃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可前些日子,帝后再次鬧翻之後,隆正帝卻對她前所未有地溫柔。這一下子從雲端跌入地裡的滋味,着實不好受。
齊浩揚原也想不明白隆正帝的用意,可昨日經何先生一提點,頓時想到了這場賜婚背後所蘊含的深意。
將丫鬟嬤嬤都摒退,齊浩揚低聲向莊貴妃說了起來:“母妃,兒臣覺得父皇是向着咱們這邊的。”
“怎麼說?”莊貴妃有些驚訝,臉色卻好轉了許多。
“父皇給太子賜的正妃側妃皆是花架子,兒臣想父皇恐怕早已忌憚太子如今的勢力。再者,爲葉三和四弟賜婚,實則是將定王拉離了太子的陣營。母妃,你想想,這表兄妹能敵得過親姐妹麼?更何況葉家姐妹自小就是相依長大,感情非同一般。誰親誰疏豈不是高下立見?”
齊浩揚話裡帶着掩蓋不住的興奮,若是齊子皓站到了他這邊,東齊將來就是他的天下!
莊貴妃顯然也認同了這個看法。或者說她從心底希望事實也是如此,她對隆正帝是真正有感情的。猶記得年少時第一次見面,一顆心就掉在了那個英俊霸氣的男人身上。
“哼!倒是遂了你弟弟的願!”莊貴妃心裡還是不舒服。即便葉卿渝能給他們帶大莫大的好處,她還是不喜歡她。
齊浩揚訕訕地笑了笑,不再開口。
他對這場婚事倒是不反對,橫豎能讓齊浩南痛心,能讓自己的弟弟得償夙願。
……*……*……
月色如央,夜沉如水。幾道黑影穿過林林層層的高牆,避過巡府的守衛,穩穩地落在了渝風院裡。
守夜的藍月發現窗戶被風吹開了,正準備上前關上,忽然鼻尖一股異香襲來,人軟軟地倒在了地毯上。
葉卿渝這幾日裡已經開始繡着自己的嫁衣,一則是爲了告訴自己要堅定信念,不能害人害己,再來也是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齊浩南掃過桌上已初具雛形的衣樣,眸間頓時一片冰冷。
信步過去,掀開簾幔,便看見葉卿渝一張熟睡的嬌顏,濃密捲翹的睫毛甚至隨着呼吸一顫一顫的。伸手拂過她的臉頰,那滑膩真實的觸感讓齊浩南心裡忽然安定了下來。
他想到了很多可能,卻沒想到父皇會把她和齊浩康栓在一起。原以爲只要她不嫁人,他就可以等到自己勢力穩固的那天再堂堂正正地迎娶她。可終究他還是失算了,他的父皇給了所有人一個驚喜,走了一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棋。
“表,表哥,你怎麼在這兒?”葉卿渝睜開眼,便看到齊浩南一身黑衣坐在她牀前,臉上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悲痛,手依然停留在她的臉上。
葉卿渝往後躲了躲,擁着被子坐了起來。她看到齊浩南依然還是緊張,不是心虛不是害怕,只是莫名地緊張。
“藍月她怎麼了?”葉卿渝移開的視線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藍月。
齊浩南冷哼一聲:“明早她自會醒來,你這屋子裡暖和得很,你的丫鬟也凍不着。”
葉卿渝聽出了他話裡的不痛快,眼神黯了黯,把話題轉開了:“表哥,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齊浩南沉默了一會兒,看着桌子上的嫁衣在燭光下映照得無比刺眼,終是下定決心,拉住了葉卿渝的手:“起來,跟我走!”
葉卿渝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掙開了他的手,一雙大眼翦波流轉:“表哥,你什麼意思?”
“我們離開京城!”齊浩南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這麼衝動過。許是今晚看到的嫁衣刺痛了他的眼,許是白日裡母后和他說的話灼熱了他的心。
葉卿渝臉上並沒有出現齊浩南期待的喜悅,她很平靜,靜得甚至不像平時的她。
她拂開他欲再次伸過來的手,垂下眸子,低聲道:“表哥別再和我開玩笑了,私奔這種罪名我擔不起。更何況,表哥若是和我離開了,便不再是這東齊的儲君,你要讓我跟着你顛沛流離?”
齊浩南雙眼一眯,眸中閃過一絲痛意,她怎麼能這麼輕易地就屈服?“渝兒,你不用拿這些話來搪塞我,你是我看着長大的,你心裡想什麼我很清楚。從小到大,你最是聽我的話。起來,跟我走!”齊浩南言語犀利,帶着一股子命令的意思。
葉卿渝的心抽了一下,疼痛瞬間在五臟六腑蔓延開來。
一些往事就這樣清晰地呈現在了眼前。
齊浩南喜歡管着她,這些年也從未讓她身邊出現過別的男子。
原來,她的心思,他一早便看在了眼裡。原來,這些年真的不是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可她還是狠下心來,擡起眸子迎上齊浩南的視線,沒有波動:“表哥,你說的很對,你把我看得很透徹。我不否認自己從小到大都偷偷地喜歡你,也許在你面前我是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可不代表我不懂人情冷暖。你是太子的時候我能喜歡你,可我過不了平民的生活。那會比這些年猶如寄人籬下的感覺更糟糕。即便是你還有別的打算,最後依然能榮登大寶。我也不願意,不願意像姑姑一樣獨守椒房,不願意和一羣女人一起共享自己的夫君。”
“渝兒,我不……”齊浩南卸下了往日的冷肅霸氣,只想抓住那最後一根稻草。
他選擇忽視她前面的話,他想說他不會和他父皇一樣言而無信,他只要她一人,他會給她無上寵愛。
葉卿渝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表哥,四皇子以後會對我好的。你也聽從皇上的安排,不要觸怒他。”
這句話擊斷了齊浩南心裡繃着的最後一根弦。
他的臉上瞬間佈滿黑雲,看得葉卿渝身子一顫。
“他會對你好?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想嫁給他?甚至連嫁衣都繡上了?你喜歡他是不是?你們早就好上了是不是?”齊浩南的理智徹底崩塌,他一道掌風碎了那剛剛起步的衣料,雙眼似充血一般通紅,對着葉卿渝怒吼出聲。
如果今天是別人,齊浩南或許不會這麼容易被葉卿渝糊弄過去。可那個人是齊浩康,他知道他的心思,而且他還救過葉卿渝。他和其他所有的人都不一樣!那麼葉卿渝呢?她是不是自從上次被齊浩康救下後就對他有了感覺?
“太子哥哥……”葉卿渝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急忙從牀上下來想過去安撫他,卻被他重重地推到了地上。
齊浩南猶如一隻瀕臨瘋狂的獸,看着葉卿渝的眼光充滿了恨意。
“葉卿渝,你敢玩弄本宮的感情!賤人!你該死!我殺了你!”幽幽冷冷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從他口中飄出,宛如來自地獄的使者。齊浩南瞬間欺身向前,單手掐住她的脖子,手下發力,看着她的臉色在他手裡逐漸由脹紅到發白。
“太子哥哥,你真好看,渝兒喜歡你。”
“太子哥哥,你走慢點,渝兒跟不上,你別跑。”
“嗚嗚,他們欺負我。太子哥哥,你幫我打他們。”
“太子哥哥,你長大了是不是也要像姐夫娶公主姐姐那樣把我娶回家呀?”
“……”
她從牙牙學語時期就喜歡整天跟在他後面,他看着她由嬰兒到小女孩再到如今的少女。
她尚在襁褓中時就緊緊地拉着他的袖子不放,他在少年時期就想着終有一天要讓那個軟軟嫩嫩的小姑娘成爲他的媳婦。
……
沒有人說夢一定會成爲現實。若愛情生來便帶着原罪,那麼他已經被刺得遍體鱗傷。他不怕任何人的阻攔,卻改變不了他念了多年的那個女人的心思。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夢,卻醒得那麼突然,那麼痛苦!
也罷,如此之後,他再沒什麼可失去的了。那麼,即便是滿目瘡痍,他也要拿下這個皇位,坐擁天下。
葉卿渝,待我君臨天下那日,你會爲你今日的選擇悔不當初!
齊浩南漸漸鬆開了手,看着眼前的少女癱坐在地上,大眼蓄滿了淚水,撫着胸口急劇地咳嗽喘息着。
驀地,他勾起脣角冷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屋子裡。
葉卿渝看着他決絕的身影,兩行淚水肆意流淌。
就這樣吧!這是他們最好的結局。以後各自安好,再無交集。
她不能拿他們的未來去賭,不能確定他以後會不會如今日這般情深,不能確定他日後會否因此而後悔,不能確定他是不是永遠是那個把她捧在手心裡的太子哥哥。
她不做他心中的白月光和硃砂血,只願如塵埃一般被他忘在凡世中。
齊浩南出了渝風院,便恢復了往日的疏離與冷肅,臉上甚至看不到一絲多餘的表情。
剛剛跨出榮國公府,他便突然出手,和隱藏在暗處的男人打了起來。兩人都是天之驕子,一樣地出色,出手也是一樣地狠厲。
只是齊浩南這口氣憋在心裡,終是要找到發泄的地方,他只攻不守,如走火入魔般將心中的戾氣全都化在了掌風中。
饒是齊子皓武功略勝於齊浩南一籌,也如他一樣傷得不輕。
絕色的男人伸手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看着同他一樣狼狽的齊浩南,魅惑一笑:“心裡舒坦了?”
齊浩南甚至沒有去處理嘴角的血絲,只是負手而立,靜靜地看着他,眼中帶着一絲複雜。
“我以爲你應當還是那個運籌帷幄、意圖睥睨天下的東宮太子。”齊子皓的話語雖然肯定,卻仍不乏是對齊浩南態度的一種試探。
“怎麼?不抱着你媳婦享受溫香軟玉,大半夜地來跟蹤本宮?”齊浩南終於開口了,只是態度卻不陰不陽。
齊子皓與齊浩南二人雖只是堂兄弟,性子卻是出奇地相似。
霸道、腹黑、執着,甚至有些變態……
齊子皓不會輕易關心別人的事,而他現在會出現在這,多半是他寶貝着的女人的主意。
齊浩南不得不承認,他對他們兩人是嫉妒,是羨慕的。
齊子皓一點不在意,齊浩南的心情他能理會。若是他和小丫頭碰上這種情況,他會更加瘋狂。
“清清說了,如果你能讓葉三和你一起出來,我們即便是冒着欺君大罪,也會幫你們一把,讓她先離開。而你再去謀劃你的天下。不過她料定了葉三不會這麼做。”齊子皓拍了拍齊浩南的肩膀,意味深長地又說了一句,“你和我畢竟是不同的。”
“呵。”齊浩南冷嘲一聲,“她怕我衝動之下傷了她妹妹?”
是啊,他們是不同的。齊子皓能隨心所欲地和心愛的人比翼雙飛,可他卻面臨魚與熊掌的選擇。不,不是,他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齊子皓是最明白齊浩南心思的人,自然知道他這會有多失望,多痛心。無聲的支持便是他最好的後盾。
齊浩南帶着暗衛返回了東宮,彷彿從未來過榮國公府一樣。只是,今夜過後,東齊的太子殿下不會再有柔情!
草長鶯飛,萬物復甦,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只是,對於住在忠國公府裡的謝玉琪來說,這一個月是過得煎熬而又漫長。
謝玉琪是書香世家謝家的嫡女,祖父也曾是當朝一品大員,只是這些年隨着祖父和父母的相繼離世,謝家已經敗落,她在謝家的地位也愈發地尷尬。叔父嬸母嘴上不說、面上不顯,卻都有意無意地暗中爲難於她,想霸佔她父母留下的產業。
若不是生活所迫,她也不會甘於與人爲妾。初時,知道林老太君的想法之後,她是抗拒的。只不過,在見到風度翩翩、年輕有爲的林思睿之後,她卻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忠國公夫人不難相處,她也能尋個避雨的港灣。
只是,這一個月,她有意無意地與林思睿偶遇,卻得不到他一個眼神、一句關懷。
她知道忠國公夫婦彼此之間感情很好,可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只在話本里看過。男子不是都該三妻四妾麼?林思睿自然也不能免俗,難道是自己入不了他的眼?
林老太君這邊已經催了好幾次,她始終拋不開矜持,可卻不想再回到那個充滿算計的家裡。否則,她的下場不是嫁爲商人婦便是淪爲他人妾,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留在林家。
“國公爺,表小姐求見。”
林思睿正在書房裡處理公事,聽得小廝的稟報,眉頭一皺。
謝玉琪和祖母的心思他知道,可看在母親的面上,加上謝玉琪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他便未加關注。
只是,如今看來,他還是要尋個法子打發了這謝玉琪。葉卿芳如今有孕,他不想她爲了這些事情難過傷心。
“讓她進來吧!”有些話,還是說清楚得好,希望這個表妹是個識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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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的百態,有如清清和子皓那般一帆風順的,自然也會有需要經歷一些波折的……
總覺得每天的章節好長,你們看着會不會累?要不要試一下拆開來每天兩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