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冰性子爽落,在聽到她是尋親未果、無家可歸之後,立馬就拍着胸脯和她保證道說她以後可以跟在她後面。
葉卿渝當時正好也不知該去往何處,便跟着她一起回來了。
只不過,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是個悍匪窩,而且還是在東齊與北燕的邊境。
雖說這裡的人都沒對她怎樣,可心裡到底是有些不自在。
細思之際,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葉卿渝轉頭看去,是白日裡那個一臉冰冷、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的男人!
秦冰冰說了,這是她的相公燕隨。
有的人雖然冷肅、不苟言笑卻不會讓人有看到就想要立刻逃離的衝動,比如說齊浩南;
而眼前的這個燕隨,目光帶着淡漠,挺直的鼻樑下,薄脣勾勒出的不僅僅是冰冷,更有一種天生的捕殺之感,就如森林之中的猛獸對侵入自己地盤的幼小生物那種毫不留情的趕盡殺絕。
葉卿渝從榻上站起身來,微微後退一步,低下頭不去迎上他攝人的眼神:“大當家的。”
燕隨鼻尖發出一聲冷哼,倒也沒有繼續上前,而是停在了原地,雙腿交疊倚在廊柱上,雙手環在胸前,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這個因爲心虛而不敢去看他的女人:“秦渝?”
雖然從白日裡匆匆見了一面到現在,這位清風寨的大當家除了對她表示不屑之外,並沒有過多不友好的舉動,可葉卿渝很明確地能感覺到這個男人不好惹,不想給自己惹上額外的麻煩,聽到他問她,葉卿渝便微微點頭,囁嚅着道:“我是。”
“嗤!”燕隨踏着步子走到她面前,冰寒的聲音如一柄利劍般時刻抵着她的心臟,“把頭擡起來!”
那雙深邃到幾乎不能見底的眼睛,除了冷漠、疏離,還有一絲……殺意……
葉卿渝心中微顫,腳下不着痕跡地再次後退了一步,握起的拳頭中已經沁出了絲絲細汗。
“葉卿渝,或者,我該叫你東齊的康王妃。”燕隨看着她這副膽戰心驚的樣子,並沒有因此就生出絲毫的憐憫之心,“我不管你此次的目的是什麼,你不該找上冰冰!”
這個燕隨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清風寨大當家嗎?她隨着秦冰冰來這裡不過才一日不到的時間,他居然這麼快就將她的身份查出來了!
而且,他對自己的敵意,是以爲自己故意接近的秦冰冰,要利用她做些什麼?
“遇上燕夫人只是個意外,此前我並不知道關於她的一切。”既然他都已經將她的身份信息全數掌在了手中,葉卿渝也就沒有否認他說的話。
況且,她所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一早就知道秦冰冰的身份,她也不會跟着她來這一趟。
燕隨覷了一眼這個明明害怕、卻故作不卑不亢的女子,斟酌的同時,凜冽地說道:“明日裡,你自己去找冰冰,然後和她說,你要離開,該怎麼做,你自己心中有數!”
暗中在找這個女人的人不少,他也不想多生事端,去招惹那些麻煩上門。
葉卿渝看了一眼他深不可測的黑眸,微微遲疑,隨即緩緩地點頭應了下來。
只不過,第二天一早,葉卿渝找上秦冰冰說出自己想要離開的時候,她的臉上卻是一臉憤怒:“小渝兒,你快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說話的同時,厲眸掃過站在大堂裡的衆人。
聽了這話,坐在一旁的燕隨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抽。
葉卿渝脣角微微揚起,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就是了!你一個女孩子沒地方去,這附近可不平靜,我不准你走!”秦冰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和葉卿渝算起來總共相處也纔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可她就是覺得和她投緣。
雖說葉卿渝那些拙劣的小藉口騙不過她,可她的性子和難處她也看在眼裡。既然人家不肯說真話,那肯定就是有難言之隱了。
對於秦冰冰而言,這種拔刀相助的事就該是她這種極富仗義心的女俠來做的。
幫人豈可半途而廢!
“秦姑娘既然要走,肯定是有事,你還強留着人家像什麼樣子!”燕隨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依舊冰冷的語調,隱約多了一分寵溺般的柔情,驀然在秦冰冰身後響起。
秦冰冰聞聲,轉身偏頭看向他,遲疑了一會兒,微微鼓着嘴,復而又暗下眼睛咬了咬脣:“燕隨,她是我朋友!”
朋友,和以往帶回來的那些人不一樣!
沒有質問,淡淡的話語,卻不難聽出她的不滿與生氣。
燕隨銳利的雙眼眯了眯,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你這是爲了一個外人在和我發脾氣?”
“我只是在講道理!”秦冰冰眼眶微紅,毫不遲疑地就朝他衝了一句。
這種情緒,絕不單單是因爲今天葉卿渝這事兒,更像是積累已久的怨氣找到了一個出發點忽而完全噴發了出來。
葉卿渝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想要立即離開的確是因爲對燕隨有些恐懼,可正如秦冰冰所說的那樣,這附近不平靜。
剛出定京城不久都能被人綁走,更何況是現在的這個兩國邊界。
以往沒出過門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複雜,可現在……
秦冰冰真心對她,她也不想人家夫妻爲她反目。
“冰冰,我是真的有事,謝謝你救了我還一路收留我。”她語帶歉意,試圖安撫着秦冰冰。
秦冰冰拿起袖子胡亂地在眼睛上擦了擦,牽起她的手:“好,那我跟你一起走!”
燕隨聽到這話,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孔早就繃不住了,他直接就將手下的桌子拍成兩半,擡手指着她道:“你敢!”
秦冰冰不甘示弱地橫了他一眼,拉着葉卿渝就要往外走。
只不過,步子還沒邁出去,整個人就被提了起來,夾進了一個有着熟悉的冷冽清香的臂彎裡……
看着燕隨直接將秦冰冰打橫夾了出去,葉卿渝有些擔憂地咬脣道:“他……會不會對冰冰動手?”
男人都有暴力傾向嗎?一言不合就要對着自己的女人發脾氣?
一旁的靈兒示意她不用擔心,大當家的平時看起來雖然讓人害怕,可對夫人還是很好的。
“你放我下來,燕隨,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王八蛋,放我下來!”一路上,都是秦冰冰中氣十足的罵罵咧咧聲。
她不停地在燕隨的懷裡掙扎着,奈何這男人的鐵臂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她根本撼動不了分毫。
走到後頭的園子裡時,燕隨突然臂間一鬆,秦冰冰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掉在了地上,嘴裡的話甚至都沒來得及停下來。
她低呼一聲,站起身來揉了揉快被摔成兩瓣的屁股,看着燕隨一臉邪肆的笑意,頓時怒火更甚,抽出腰間的鞭子就朝燕隨揮了過去。
不同於楚玉當初的那般花架子,秦冰冰可是實打實的練家子。
這一鞭,燕隨似乎是被打得毫無防備,下意識接在手中的時候都能感到虎口陣陣發麻。
他臉上怒意盡顯,一陣掌風便將當初自己親手給秦冰冰打造的這把鞭子斷成兩截,眼中的陰冷便是與他同牀共枕三年多的秦冰冰看到了都忍不住心下一駭。
她退一步,他便近一步,逼得很緊,一雙冰寒的利眸也緊緊地盯着她最終將她抵到了涼亭裡的石柱上,困於他雙手之間,貼着她的耳畔道:“還以爲跟着我的這些年你有些長進了,沒想到還是當初那個言語粗鄙、衝動無腦的女土匪。現在爲了一個連身份都沒弄清楚的外人還要對我動手,秦冰冰,你這個妻子做得真是夠可以的!”
言語粗鄙、衝動無腦、女土匪,這些話就像利刃一般一下一下地扎進了秦冰冰的心裡。
她覺得,這會兒連鮮血淋漓的痛她都感覺不到了。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燕隨不喜歡她像個男子那樣動不動就說粗話,也不喜歡她和寨子裡的其他兄弟那般親近。
可是她喜歡他,見到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上了,所以當初死纏爛打,求着自己的父親幫她嫁給他,甚至在父親過世後,連清風寨大當家的位子都讓了出來。
她不再是以往的那個豪氣灑脫的清風寨少當家,也儘量按着他的要求去改變自己。
成親後燕隨對自己確實不錯,但掌控欲也很強,她做的事情在他眼裡都是沒腦子、都是不對。
清風寨裡的兄弟姐妹們大多都是她父親生前收養的一些孤兒,而她也同父親一樣,時常會救些人帶回來。
可這幾年,除了當初受了重傷失憶的靈兒,最後沒能有一個留下來的。她明白,都是燕隨暗中動的手腳。
而她也一再地退讓,告訴自己燕隨是因爲在乎自己纔會這樣的。
可現在,事實是,他從骨子裡就在一直嫌棄自己!
也是,她雖然不知道燕隨的過往,可他的一言一行,都能看得出來,應該是個身份高貴的。
當初要不是因爲父親的救命之恩與臨終之託,他也不會一直留在這裡吧!
“燕隨,你走吧!”秦冰冰低着頭,推開了他的雙手就要離開,語氣聽不出絲毫波瀾。
盈水的雙眸就那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同於以往的那般熱情似火,這般淡漠的疏離,如海如淵,彷彿一下子就超出了他的世界之外。
燕隨心裡似是有了一瞬的破裂……
誠如秦冰冰所想的那樣,當初娶她的確是爲了還秦大當家的恩情,而他也確實需要一個地方休養生息,可這三年的時間,對秦冰冰沒有感情嗎?
不是的。
初識那會他的確是不喜歡她那副大大咧咧的男人婆模樣,可他的心也不是鐵做的,秦冰冰對他的真心他感覺得很清晰。
他只是不喜歡她的一些習慣,也不想秦冰冰被一些外人利用泄了他的行蹤。
只是,這樣而已……
他拉住了秦冰冰的手,兩人背對而立,繼續僵持着剛纔的話題:“你要爲了一個外人和我鬧?”
秦冰冰冷笑一聲,她不信他那般足智多謀的人會看不出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到底在哪裡!
她一把甩開他的手,轉過身來,幾乎是指着他斥吼了起來:“現在,我讓你滾!清風寨是我爹留給我的地盤,你一個外人憑什麼留在這裡!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收了錢,讓兄弟們去綏遠城作亂。早些年我爹與鎮北軍的殷將軍就曾達成過協議,絕對不會再侵擾綏遠城,你憑什麼拿兄弟們的命不當命啊!”
即便雲鶴山有地勢上的優勢,可如果真的惹毛了東齊,他們不顧一切派大軍鎮壓,那他們清風寨就算是完了!
燕隨見她乾脆連自己的野蠻性子都不在他面前壓制了,冷笑一聲:“這幾年若是沒有我訓練他們,你以爲憑你一個女人,清風寨還能支撐得下去?”
秦冰冰頓了頓,隨即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挺直了身子便離開了。
定京城定王府。
自從葉卿清有孕之後,她在齊子皓眼中簡直就成了一個易碎品一般的存在。
說句誇張的,真的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又怕化了。
而往日裡那般愛鬧騰她的人這些日子都是規規矩矩地摟着她睡,便是偶爾她在他身上作亂一下他也要拉着自己的手義正言辭地教育一番。
甚至還壞壞地在她耳邊說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了他絕對任她爲所欲爲。
想到這裡,葉卿清的眉睫就忍不住彎了起來。
“一個人在笑些什麼呢?”齊子皓走進來便看到這個小丫頭一副獨自偷笑的俏模樣。
微微挽起的秀髮下,一雙翦翦水瞳一顫一顫的,明眸皓齒,紅脣微潤,那一副水嫩嫩的小模樣兒,像極了齊思思時常愛抱在手裡的那隻白色小狗兒,看得他心頭一熱。
他放下手中拿着的一個小包袱兒,俊美的面頰親暱地蹭上了她額前那縷微散的秀髮,大手輕輕地貼到了她的小腹上:“他有沒有鬧你?”
如往常一樣,葉卿清輕輕地搖了搖頭。
纔不到兩個月的孩子哪裡就會鬧人了,況且她覺得這孩子以後肯定是個乖的。
至少,這幾日她胃口已經慢慢緩了過來,她覺得定是孩子在體貼自己。偏偏齊子皓總覺得她越發得瘦得厲害,硬要說是孩子在鬧她。
就這句話幾乎已經成了齊子皓每日回來的必修課,葉卿清想她腹中的孩兒這會兒要是有知覺也能說會動,肯定要因爲自己被嫌棄而對他的父王大加抗議。
“這是什麼?”葉卿清注意到了他剛剛放在小桌上的藍色包袱。
齊子皓想起了些什麼,面色微微有些發紅,將包袱打開:“聽說有了身孕,偶爾吃一些這種梅子幹胃口會好很多。”
聞着有一股淡淡的酸味,但很誘人。
葉卿清捏起一塊放到了嘴裡,酸酸甜甜的,還夾雜着一絲微微的清香。
“你……該不會是特意去問齊南了吧?”
葉卿清記得之前紫苑也曾有過一段時期什麼東西都吃不下,齊南可是費盡心力差不多把整個定京城都給跑遍了才找到了一家這種特製不外傳的梅子幹。
綠翹那會把這事說給她聽的時候還幽幽地酸着肖揚沒有齊南體貼。
齊子皓沒有回答,只是那愈發不自然的神態讓葉卿清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瞬間,一股暖意,輕飄飄的,就像清晨無意間遺落在池塘中的一滴露珠,咚地掉進心湖,水波四淺,緩緩漾了開來。
男人的眉眼比以往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要精緻迷人,葉卿清站起身來,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腰肢,貼在他的心口靜靜地聆聽着那動人的跳擊聲。
滿心柔情,一事暖意。
翌日上午,葉卿清帶着紅蓮與青蘿去了東城花市的聞香坊。
齊子皓本不同意她出門的,可耐不住葉卿清說多出去走走對她自己和孩子都有好處,這才勉爲其難地應了下來。
他自己需要處理事情沒空陪她一起,便將十一與十四派了過來,暗中也佈置了不少高手。
依舊還是兩年前的那個方掌櫃,他一看到葉卿清便立即將人迎了進去。
更是將剛剛弄到手的珍稀梅花全都擺了上來。
葉卿清見此情景,心中瞭然,齊子皓應該是提前和這個方掌櫃打過招呼了,是以這所有的梅花之前都不外售。
他們府中便有一片梅林,或許是因着受老王妃的影響,葉卿清對這種臨寒不折傲骨的花兒也漸漸喜歡了起來,平日裡閒暇之餘便會帶着人折上幾支放在房中。
而王府裡的花房,更是各種品種,應有盡有。
葉卿清在聞香坊也沒有滯留多長時間,大約小半個時辰便吩咐着人準備回府了。
自從有了孩子,一開始雖然胃口不好,可這睡眠是從來都沒差過,頂不了一會兒就會犯困。
他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擺什麼大陣仗,只不過馬車上是掛了定王府的牌子的,這稍微有點眼色的看到這馬車的樣子都應該知道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
可偏偏也有眼瞎的會撞上來。
葉卿清正覺有些昏昏欲睡之際,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紅蓮見葉卿清被吵醒了,蹙着眉朝窗外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
不一會兒,十一的聲音便傳了過來:“王妃,是有一個老婦人想訛詐咱們。”
碰瓷兒?
葉卿清冷笑一聲,這倒是新鮮了,定王府在這定京城裡的名聲也算是如雷貫耳了吧!竟是還有人敢不怕死地訛上來?
只是,覺得那與十四正在哭鬧爭執的老婦人的聲音有些熟悉。
葉卿清戴着帷帽,微微掀簾看了看那在地上欲打滾耍賴的老婦人,臉上一絲訝異閃過。
蘇老夫人?
當初蘇家受慎王之亂的連累被貶爲了庶民,之後與定王府也就再沒了瓜葛,葉卿清也沒再聽到蘇家的消息,只是沒想到竟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蘇老夫人。
此時的她髮髻散亂,面頰微微凹了下去,身上的衣服也都帶着補丁,已不見早年間那股氣勢凌人的富貴模樣。
“王妃,讓我下去看看吧!”顧青蘿在一旁開口道。
她懂醫術,那老婦人想隨便訛上她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葉卿清微微點了點頭,雖然不覺得蘇老夫人能破壞些什麼,但也不想讓百姓覺得定王府在仗勢欺人。
蘇老夫人還是那一副撒潑耍賴的樣子,抱着十四的腿不放,硬說是被他們的馬車撞傷了,大約也知道是富貴人家,一開口便是一百兩銀子。
其實一百兩銀子對定王府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是要這麼憋屈地給出去,不管是葉卿清還是十一、十四他們,那都是不樂意的。
顧青蘿走到那老婦人面前,聲音溫和有度:“我是大夫,不如讓我給你看一下吧!”
“不用你多管閒事!”蘇老夫人想也沒想地便開口回絕道。
只不過,在擡起眼看到顧青蘿那張臉時,眼中滿是震驚,隨後又是有些恐慌,再四下打量了顧青蘿之後,眼裡閃過了些什麼。
顧青蘿見蘇老夫人也不回話,只是一直拿很奇怪的眼神在盯着她看,便再次開口道:“讓我看看你傷到哪了。”
蘇老夫人一把便拂開了顧青蘿欲伸過來的手。
十四抱着劍在一旁冷笑道:“怎麼着?裝不下去了?連定王妃的馬車也敢攔?我看你這老婦人是想去順天府的大牢裡坐坐吧!”
蘇老夫人一聽到“定王妃”這幾個字,臉上閃過一絲驚慌,顯然葉卿清的手段她早就再熟悉不過了。
明白自己非但討不了好可能還會惹上事兒,這會兒連顧青蘿的事也顧不上了,爬起來拔腿便跑了。
真是晦氣!
原想着看這馬車不錯,便想像之前多次那般,訛上點錢,沒想到竟是會撞上那沒教養的女人!
只不過,剛剛那個丫頭……
見蘇老夫人自己離開了,葉卿清也沒多做追究,今天這事當是巧合,蘇家已經落魄如斯,她沒必要再去添上一腳。
而另一邊,蘇老夫人心裡罵罵咧咧地回到了西城一間老舊的宅子裡。
蘇家落敗後,財產盡數沒入了國庫。
便是這處宅子,還是蘇郭氏的孃家人與蘇明娟出手給他們買下的。
但他們做的事情也就僅此而已,即便是作爲蘇家女兒的蘇明娟也表明了立場要與他們劃清界限,以防以後蘇家的事再被翻出來連累他們,更別說郭家的人了。
再者,他們這一屋子老的小的那都是富貴人家過來的,也掙不到什麼錢,只靠着蘇允恩在外做一些零工。
回家之後,看到蘇郭氏那張冷臉,蘇老夫人立即就罵了開去。
反正現在也不怕撕破臉面了,蘇郭氏也不會平白受着。
每每這二人吵起來,蘇家其他的人便關上門任由這婆媳二人獨自表演。
蘇允恩一回來,看到郭氏這副樣子對自己的親孃,上前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
蘇郭氏也不甘示弱,回過神來便與他扭打到了一起。
如今這一家子早就沒了什麼感情,三天兩頭便要上演一次的雞飛狗跳再次登臺。
想到今天顧青蘿那張與當年那個女人完全重合的臉,蘇老夫人幾乎能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想,又看到如今蘇郭氏這幅兇相畢露的樣子,她心裡便是一陣無盡的悔意。
若不是當初看蘇郭氏孃家對她們有益,她也不會瞞着蘇允恩將那個女人趕走。
看那丫頭既然現在是在定王妃身邊,那在定王府裡肯定是混得風生水起,這要是還是他們蘇家的人,至少也能幫襯着一點,說不定還能讓他們過回以前那般富貴日子。
想到這裡,蘇老夫人心中一陣微動。
那丫頭不認識她,說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這要是把人認回來,那也沒什麼不可的。
想着想着,她就拉着蘇允恩單獨進了屋子裡。
------題外話------
嗯哼~有木有喜歡貴公子與女土匪這一對的~
不作不死,蘇老夫人正在往作死的路上一路奔騰!
祝大家糉子節快樂哈~都記得吃糉子,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