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聶凌峰,恐怕是殿內大部分人都覺得燕雲琛大約是小時候腦子被門擠過,不大好使。這麼好的機會居然就用在去定王府住幾天?若是這會兒他開口求賜婚衆人可能還會覺着合理些,不過,或許真如燕雲琛所說的那樣,他只是崇拜定王,與寧惠郡主並無關係。
想想也是,東齊的天之驕女哪能看得上這麼一個草包!
雲翼程上前低聲道:“王爺,不可信口胡說!”
燕雲琛哼了一聲,懶得搭理他,兀自轉過身等着齊浩南的答覆,同時有一點點心虛地朝着齊子皓那邊看了一眼,卻不想他雖然臉色依舊緊繃,可並沒有太難看。
齊浩南的眼睛在齊靜沅和燕雲琛身上停留了一圈,隨後頓在了齊子皓這邊,一口應下了此事。
燕雲琛笑得一張臉上星輝熠熠,恍如天上那一顆最爲光亮閃耀的明星一般。
……*……*……
齊靜沅自從回府之後就一直神情懨懨的,與齊子皓和葉卿清說了一聲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裡。
看着她稍顯落寞的背影,齊子皓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嬌嬌很聰明,你將事情做得這般明顯,總得給她一點兒消化的時間。”葉卿清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齊子皓繃起的臉色略微鬆緩了一些,點了點頭,隨後道:“將燕雲琛住的地方安排在茗水院旁邊即可。”
葉卿清挑眉:“你這是打算就近看着他?”
齊子皓傲嬌地自鼻間輕哼一聲,沒有迴應,揹着手往卿園走去。
葉卿清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小跑幾步,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邊走邊說道:“這次春獵,帶着嬌嬌一起去吧,小丫頭前幾天就特意來和我說了,正好也讓她散散心。”
“這一次,去的人當是挺多,你也一起。”
“我也去嗎?”葉卿清有些驚訝。
除了早幾年的時候貪新鮮央着齊子皓帶她去過幾次,這幾年她都是待在王府裡的。
“這次其他三國的人都會去,裡面也有不少女眷,所以咱們這邊的臣子也是帶着女眷一起的。到時候,不定還會有圍獵比賽。”
東齊善武,獵物的多少向來是武力的一種象徵。每年的碭山春獵,皇上基本上都會親自來人前往,興致好了甚至還會自己親自下場。
葉卿清抿了抿脣,垂下的睫羽在臉上投下一片暗影,隱約有擔心之色:“那不會有什麼事情吧?”四國的人都在,到時候魚龍混雜,難免有人灰暗中起亂子。
“該擔心的也是他們纔對。碭山咱們每年都去,而且這裡還是咱們的地盤,不管哪個方面來說,總歸都是佔了優勢的。”齊子皓的話成竹在胸,或許的確有人存了小心思,但是若連這一點都解決不了他們呢也白白做這遙領四國的霸主了。
蘅蕪院
齊靜沅的兩個貼身丫鬟荷香、雪柳一見葉卿清親自過來了,趕忙上前行禮:“見過王妃!”
葉卿清示意二人起身,看了看緊閉的屋門,問道:“郡主呢?睡了沒有?”
荷香和雪柳二人都是自小在齊靜沅身邊伺候的,這會兒連她二人都被關在屋外,可想今日科林瑾的事情對嬌嬌打擊有多大。
荷香搖頭,又不放心地上前低聲稟道:“王妃,奴婢們失職,郡主從回來到現在一直都不肯吃東西。”
她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郡主這個樣子,都嚇壞了。端進屋子裡的飯菜都換過好幾回了,可每次都是紋絲未動。往常郡主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不管出了什麼事,就沒見郡主少過一餐的。
葉卿清也沒想着怪罪二人,自己女兒什麼脾氣她還是清楚的,吩咐二人起身,朝身後端着奶露的小丫鬟道:“走,咱們進去看看。”
屋門推開,屋子裡靜悄悄地一片,氤氳着暗黃的微弱燈光,一眼便察出一絲寂寥之感。
走到牀前,果然不出意外地見到了那個揹着身躺在牀上的纖細身影。
“你們都下去吧,在外面等着便行了。”
小丫鬟將手裡的托盤放在了桌上,福身退了出去,順便將門輕輕地帶上了。
葉卿清坐到牀沿邊上,也不急着將她的身子扒拉過來,而是笑着和她聊了起來:“嬌嬌,母妃記得上次你不肯吃東西的時候還是五歲那年和戶部尚書家的小公子打架,被他說你太胖了,然後回來難受了好久,什麼都不肯吃。難不成這會兒老毛病又犯了?可是母妃覺得我的嬌嬌現在長得很好看啊,就算是放在美人如雲的定京城裡,那也是個頂個地拔尖。”
齊靜沅的身子微微動了一下,只是依舊沒有下文。
葉卿清嘴角仍然掛着狡黠的笑容:“你可記得那次你不肯吃東西,後來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好一會兒,齊靜沅才轉過了身,雙眼通紅的活像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兔子一樣。
葉卿清嘆了一口氣,眼神溫柔,彷彿陷入了久遠的記憶之中:“那次,你父王急了好久,和母妃一起怎麼哄你,可你怎麼都不肯聽話。最後他氣得直接深夜便跑去了戶部尚書的府上,硬是將那老頭子從被窩裡嚇得連滾帶爬地帶着兒子來給你賠罪。”
小孩子不懂事隨口說幾句都很正常,但若是大人摻和進去了難免就有仗勢欺人之嫌。可齊子皓哪裡顧得了那麼多啊,嬌嬌就是他手心上最閃耀的那顆明珠,別說是爲了她仗勢欺人了,就算是她想要星星要月亮只怕齊子皓都得想辦法給她弄來。
齊靜沅不爭氣地再次癟着嘴,一抽一搭地接了葉卿清後面的話:“那小公子是戶部尚書的老來子,平日裡也是被他心尖尖上的那塊肉。因爲那晚的事情,那小子嚇得大病了一場。後來,戶部尚書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父王告到了皇叔面前,說是不給他一個公道,就一頭撞死在御書房外面的大柱上。”
說到後面,已經梗嚥了起來:“那次還是我第一次見父王受罰,被皇叔命人請出了專打皇室宗親的蟒鞭狠狠地抽了二十鞭。”
那個時候,她悄悄地躲在了屋外頭踮着腳看母妃給父王上藥,父王背後那些鮮血淋漓、縱橫交錯的傷口她一輩子都忘不掉。自此以後,她就再也不敢隨意任性了。
葉卿清的眼睛也紅了起來,不只是齊靜沅對那件事印象深刻,她也一輩子都不會忘。身爲皇家之人,那麼多雙眼睛在看着,哪有那麼多爲所欲爲。可是齊子皓一如他很早之前就說過的那樣,用他所有的一切來保護她和他們的孩子,他自己可以有事,但絕不會讓他們受半分委屈。
齊靜沅撲到了葉卿清的懷裡,放肆地大聲哭了起來:“對不起,母妃,對不起……”
她不該因爲一個不值得她留戀的男人去怪自己的父王,也不該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讓這世上最愛她的父王和母妃擔心。
“乖,母妃就知道嬌嬌最懂事了!”葉卿清將手輕輕地放到了她的發頂上摸了摸,柔聲道,“雖然這次參加武比是你父王特意安排的。你可能會覺得他故意設下這麼個局,硬逼着科林瑾當着你的面將你腦中僅存的那些遐思擊了個粉碎是件殘忍的事情。可你要知道,這世上絕對不會有比他更愛你的男人。你都不知道,你小時候第一次睜開眼看他,第一次對着他笑,第一次喊他‘爹爹’的時候他有多激動。真的,那時候母妃都恨不能和你吃醋呢!”
齊靜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眼眶更加地澀了起來,那往外噴涌而出的鹹澀液體怎麼也止不住。
葉卿清摸着她散在背後的柔軟秀髮,嘴角輕勾:“雖然你父王真的有很多小毛病,可他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不管是作爲父親還是丈夫,他都是最完美的。不怕你笑話,母妃年輕的時候,也經常和他鬧矛盾。可是你一定想象不到,像他那麼驕傲的人每次都會先和我低頭認錯,甚至還會想盡各種法子哄我開心。”
葉卿清忍不住低笑了起來,臉上漾着的滿是幸福而又甜蜜的光芒。
齊靜沅好奇了起來,接過葉卿清手中的帕子將臉上胡亂擦了擦,雙手握着她的手臂,眼睛一眨一眨問得甚爲急切:“母妃,父王都做過些什麼呀?”
葉卿清擡起食指輕輕地在她額上點了一下,嗔笑道:“你這丫頭,竟打聽起父王和母妃的事情來了。”
“母妃,你告訴我嘛,人家好奇……”齊靜沅不依地搖着她的胳膊撒起了嬌來。
葉卿清輕笑了一聲,然後將那年除夕夜小榭之上的美麗藍寶石、還有那嫣紅一地的絕美紅玫瑰以及齊子皓這些年來做過的大大小小的浪漫之事一一和她說了起來。
齊靜沅聽了之後忍不住張大了嘴巴,久久都未合上,不敢相信葉卿清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在她眼裡,父王絕對是一個溫柔而又體貼的父親形象,可大多數時候也是嚴肅威嚴的,和細心浪漫這些事兒絕對是沾不上邊。鮮花寶石,恐怕哪個女人都會愛的吧,光是聽着母妃口中的述說,她就能想到那個場景有多美了。
心裡隱隱有了一些羨慕,男人對女人是否有愛,真的不是看他嘴上說說,而是看他是不是一言一行都將你真正地放在了心上。
這麼些年,她就從沒見父王當着別人的面對母妃哪怕大聲說過一句話,他和母妃之間的單獨相處時光,若是被他們幾個孩子分去了一點點都會不高興。
愛一個人,應當是時時刻刻都能希望和她在一起吧!
齊靜沅窩在了葉卿清的懷裡,雙手摟着她的腰肢,雙眼迷茫,似看不清方向,聲音裡滿是疑惑:“母妃,你當年是怎麼看中父王的啊?怎麼就確定他會一輩子都對你這麼好呢?”
這世上如她母妃這般幸運的女人真的是鳳毛麟角,莫說三妻四妾了,更多大戶人家的男人都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做的更過分的寵妾滅妻不將自己的結髮妻子放在眼裡都是數不勝數。
葉卿清勾了勾嘴角,眼裡星光閃閃,彷彿這個時候齊靜沅和她不是母女,而是一對親密得無話不談的知交姐妹:“如果他愛你,就會時時刻刻爲你考慮,至少不會爲了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來傷害你,甚至是讓你爲了他委曲求全。這世上,有的事情能忍能過去,但有的事情不能原諒。”
聽得葉卿清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齊靜沅從她懷裡擡起身,皺着小臉,豐脣微張:“比如說呢?”
“比如說,科林瑾當衆承認了他有未婚妻的事情。”葉卿清也想就此將這件事和齊靜沅說個清楚。
齊子皓說得對,長痛不如短痛。與其以後看着她受傷,不如現在讓他們做一次惡人,親自將這件事情剖開來擺在齊靜沅面前。
“或許……這只是他的緩兵之計呢?”齊靜沅微微垂首,聲音不難聽出低落。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粉色錦緞褻衣,盤腿坐在牀上,那微微垂下去的白皙頸項使得她多了一分落寞之感,就像個被人拋棄的寵物一般。
“嬌嬌,你平日裡不是總是自詡聰明嗎?可母妃看,你還比不上寶兒。別看她年紀比你小,但看事情可比你透徹。且不說這件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科林瑾既然當着四國使臣的面應了下來,至少說明了在他心裡你沒有那麼重要,他可以爲了別的事情選擇犧牲你。”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看人的眼光到底是比齊子皓差了一些,科林瑾今日既然認下了容家女婿的身份,那就再也不會有迴旋的機會了。就算他有苦衷,就算只是暫時的緩兵之計,但是他沒有替嬌嬌想過。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和容家姑娘的婚約,如果以後他再和嬌嬌在一起,豈不是會讓嬌嬌被牽連進去和他一起背上一個始亂終棄的罵名?
“他是爲了家人報仇的……”或許是不甘心自己這麼多年的幻影就此成爲泡沫,齊靜沅還是低聲替科林瑾辯駁了一句。
葉卿清嗤笑了一聲:“若是你們將來真的會結爲夫妻,難道你父王還會對科林瑾的事情置之不理嗎?就算不方便明面上幫着他,可暗地裡肯定會對他施以援手。但是三年前他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很明確地拒絕了你父王的提議,不願意藉助定王府一分一毫的力量。”
其實,科林瑾對齊靜沅的隱晦心思齊子皓和她一早便看在了眼裡。
本來念着當年和科林勇的兄弟之情,還有科林瑾這些年到底是他一手培養的,齊子皓也曾想過齊靜沅許配給他。
三年前科林瑾離開之際,齊子皓便曾和他攤牌,但是科林瑾很明確地拒絕了齊子皓想要幫他的想法,甚至還說過就算他要娶齊靜沅也絕對會憑着自己的實力有一個配得上她的身份來娶她。
其實科林瑾的這種想法葉卿清很清楚。他在五歲之前一直是金尊玉貴的大家公子,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即便後來家族覆亡,身份沒落,但是骨子裡的那份驕傲依舊存在。他想的是若是他藉助了齊子皓的力量報了仇回過頭來再娶齊靜沅,大概這一輩子在齊靜沅面前都無法擡起頭來。
身爲一個血性男兒,能有這種想法,葉卿清當初也是對他十分欣賞而又憐惜的。這也是這三年來,她時常都會在齊子皓面前替科林瑾說上有些好話的原因,畢竟自家女兒的心擺在那,她捨不得看她難過。
可是如今科林瑾借了容家的勢,又讓之前昂然拒絕齊子皓的事情顯得蒼白而又可笑。說到底,科林瑾之所以不願意讓齊子皓來幫他,不過是大男子主義在作祟罷了,所有的源頭只是在他那過於驕傲的自尊,又或者說潛意識裡他面對嬌嬌的時候就是自卑的。
這樣一個人,就算他對嬌嬌真的有心,可那份愛意最多也只會有三分,剩下還有七分是屬於他自己的。如果以後嬌嬌真的嫁了他,等到她和齊子皓無法再爲她遮風擋雨的那一天,誰知道又會是什麼情況呢?
齊靜沅顫動的睫羽上還掛着尚未乾涸的水珠,一半是因爲科林瑾而傷心的,一半是氣惱自己也氣惱齊子皓非要讓她用這種殘忍的方式看清現實。
可剛剛葉卿清的一席話,使得她心裡豁然開了一道口子,似是在慢慢地將所有因爲科林瑾而產生的情緒在慢慢流渡出去。
她擡起頭朝着葉卿清扯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母妃,你放心吧,我不會再鑽牛角尖了。每個人年少的時候都會有一個美好而又旖旎的夢,我的那個夢就是科林瑾。雖然醒得這般猝不及防,但總比一直渾渾噩噩下去得好。雖然現在剛剛醒過來可能還會有些起牀氣,但是我是東齊戰神的女兒,我父王是這天下最優秀最出色的人,他的女兒也不會差。所以,母妃你就別爲我擔心了!”
聽起來的語氣雖然有些傷感,可也不想是勉強爲之。
葉卿清欣慰了笑了笑,努着嘴道:“喏,特意爲你送了奶露來,先喝一些。若是餓的話就讓丫鬟上些清淡的粥上來,這會兒太晚了,也不宜吃得太多。”
齊靜沅摟着葉卿清的脖子“吧唧”一口就親了上去:“母妃真好,我最愛母妃了!”
葉卿清好笑地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臉,打趣她道:“沒大沒小的,這麼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來這一套。難怪靖暉到現在還嫌棄你!”
齊靜沅小嘴兒一翹,氣勢十足:“那小子沒一點兒規矩,壓根沒拿我當姐姐看,早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不就是因爲小時候覺得他長得好看像個女孩子一樣,時常忍不住在他臉上糊上一些口水,再加上偶爾貪玩偷偷地給他穿上自己的衣裳比比誰好看嗎,居然這麼記仇!一點兒風度都沒有!
葉卿清眼角彎彎,雖然知道要將科林瑾從女兒心裡徹徹底底地拔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嬌嬌現在這般態度,倒是讓她放心了不少。年少時候的感情,雖然清晰難忘,但最缺乏的就是時間的考驗和刻骨的印記,如他們兩人這樣,一切都未來得及開始,甚至是這三年的分離,都是讓葉卿清慶幸不已的事情。
看來,是該和齊子皓商量一下給女兒找個合適的夫婿了。她相信,只要有了一個能夠相伴嬌嬌一生的人,科林瑾早晚會成爲過往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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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齊子皓正好休沐,難得地陪着葉卿清在牀上多睡了一會兒。等到用早膳的時候,便見齊靜沅一如往常那般笑着奔了進來。
齊子皓眉頭微動,他還以爲女兒至少得和他生氣個十天半個月呢,畢竟上一次扣了科林瑾的信她就整整七天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可今兒這是轉性子了?怎的第二天一早就忽然烏雲轉晴了?
他偏頭望向葉卿清,只見她俏麗的臉上嘴角含笑,彷彿一點兒都不意外似的。
“父王、母妃,我來陪你們一起用早膳。”齊靜沅甜甜地喊了一聲,特意坐到了齊子皓身邊,而且破天荒地親手夾了一個水晶蝦餃到妻子好面前的小碟裡。
這要是在以往,基本上都是反過來的,所以齊子皓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地呆在了那裡。
“父王,你不喜歡吃這個嗎?”齊靜沅將臉伸了過來,關心之色不掩,彷彿之前科林瑾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葉卿清推了他一下:“女兒和你說話呢!”
齊子皓這纔回過神來,夾起了碟中的蝦餃,直接放入了口中。一個大男人,還是個做了父親的男人,怎麼看怎麼覺着有些傻氣。
這頓飯吃得很是和諧,或許是因爲心情好,齊子皓甚至命人多添了一碗粥。
齊靜沅離開後,眼見着丫鬟們都退了下去,齊子皓才一個用力將葉卿清拉到了自己的懷裡:“說說看,你是怎麼將咱們的寶貝女兒給哄好的?”
說起鬨孩子,齊子皓對葉卿清絕對是甘拜下風。這些年,他對女兒嬌養,難免寵了一些,對兒子則是極其嚴厲,有時候不可避免地就會有一些小摩擦,但只要葉卿清一出手,一準能將這裡面的火藥味抹得乾乾淨淨。
嚴父慈母,大約就是如此。
葉卿清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學着他以往那樣神秘地賣起了關子:“不告訴你!”
齊子皓眼角上挑,瀲灩流光的雙眸裡閃過一陣促狹,將手擱到了她的腋下撓了起來:“說不說,嗯?”
葉卿清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聲,身體扭動着去躲避他的故意使壞,好不容易將他的手緊緊抓在手裡,又小心翼翼地朝門口看了看,嗔道:“不準胡鬧了,一會兒給丫鬟們聽到了多丟臉啊!”
“咱們關起門來的事怕什麼?你不說我可就不客氣了啊,反正今日也沒事情!”齊子皓菲薄的脣瓣一張一合,嘴角的笑容曖昧而又邪肆,一眼便望進了她的心裡。
葉卿清趕緊認輸:“我說我說!”
於是把昨晚的事兒原封不動地和他說了一遍,提起往事的時候,兩人都難免有些共鳴般的傷感。尤其是覺得似乎前一刻還是嬌嬌嫩嫩的讓他們抱在懷裡的女兒就要到了嫁人的年紀,氣氛頓時就沉重了起來。
“以後,不管把嬌嬌交到誰手上我肯定都是不放心的!”齊子皓將她抱着坐在自己的腿上,雙手圈着她的腰,腦袋倚在了她的肩膀上,低沉失落的樣子極少見到。
這種感覺葉卿清再明白不過了,自己放在心頭精心呵護了十幾年的寶貝就要拱手相讓給別人,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就算有再多的牽掛與不捨,也只能嘆一句“離合豈無緣”。
所以,對於齊子皓在齊靜沅的婚事上尤其慎重的做法葉卿清沒有說過半句不是。不是他眼光過高,總要確定自己的明珠不會被他人黯淡對待才能好過一些不是麼!
葉卿清伸手輕輕地撫在他的後背上,眼神放空,深吸了一口氣道:“咱們的嬌嬌雖然從小被你寵得厲害,可最是明事理,而且你也要相信自己女兒,她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兩人就這樣互相抱在了一起,靜靜地說也不說話,彼此汲取着對方身上的溫暖,來企圖掩蓋這份爲人父母必經的失落和傷感。
半晌,屋外傳來了丫鬟的稟報聲:“王爺、王妃,北燕靖王殿下來了。”
葉卿清這纔想起來昨日皇上應下了燕雲琛住進府中的事情,沒想到那小王爺倒是積極,這麼一大早就上門了。
“子皓,我們快些去吧!”葉卿清從他身上起身,走到銅鏡前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確定沒有失禮之處。
齊子皓的俊臉再次冷了下來,輕嗤了一聲:“急什麼?讓那小子等着就是了!”
葉卿清嫣紅的脣瓣綻開,蓮步輕挪,擡手上前扯着齊子皓的嘴角強制地讓其揚了起來,笑道:“這樣多好看,黑着個臉又想去嚇唬誰呢?”
齊子皓將她的手拍開,不悅道:“沒規矩!”
一如葉卿清愛美一樣,齊子皓對自己的臉也是異常重視,私下裡沒少和葉卿清一起用那些稀奇古怪但是又極其有效果的東西。這也就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要是換了別人,敢隨便碰他的臉,他絕對會馬上翻臉。
葉卿清促狹地勾起嘴角:“王爺不就喜歡我這樣嗎?再說了,我覺着燕雲琛還是挺不錯的,好歹看在燕隨的份上你也別太給人家臉色看了。更何況,你這會兒故意在這磨磨蹭蹭的,就不怕他又逮着機會和嬌嬌單獨呆在一塊說話了?”
果然,葉卿清的這一招馬上就奏效了,齊子皓拉着她的手,步伐明顯地快了起來。
燕雲琛今日一身的裝扮依舊清爽宜人,烏黑的發以金冠束起,額前散落一縷碎髮,一襲深紫色繡金紋緞錦長袍,華貴又不顯老氣,倒是與他的年紀身份極爲符合。細看下去,甚至會發現這衣裳的樣式和齊子皓曾經穿過的有些相像。
葉卿清掩帕低笑了一聲,這小王爺還真是打算對齊子皓“崇拜”到底啊,竟是連穿衣風格都模仿上了!
這會兒,廳內只有他一人在候着,齊子皓掩下剛剛一路的急促,緩步走到上首坐下,沉聲道:“來得倒是挺早的!”
“不早,不早,我是用過早膳纔來的。”燕雲琛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忽略了齊子皓話裡的嘲諷,仍舊一臉的笑意盎然。
齊子皓倒是沒想到這小子這些年不僅善於藏拙,而且還練就了一副厚臉皮。
他瞥了燕雲琛一眼,淡淡道:“既是皇上都已經應下你了,這幾日便在府裡好好住着吧,院子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一會兒讓人領着你過去。記得,沒事不要亂走!”
葉卿清覺得齊子皓難得有耐心地和燕雲琛說了這麼多,但最後一句話纔是重點。夫唱婦隨,她自然不會去拆齊子皓的臺。
而且,她雖然知道燕雲琛住進來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有了科林瑾的前車之鑑,難免這關就得把得嚴一些。
燕雲琛忙不迭地點頭:“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對了,不知郡主……”見齊子皓變臉,燕雲琛立馬改口:“是這樣的,我給府上的世子、二爺還有兩位郡主都備了一些薄禮,不然這般叨擾心中也是過意不去……”
齊子皓冷笑:“既然覺得叨擾了,又爲何要住進來?”
沒辦法,齊子皓通常都愛做談話的終結者,不高興時,絲毫不顧別人的面子,一句話就能將人堵得啞口無言。
就像現在,明明知道燕雲琛只是客套之言,他還是一本正經地接了下去。
葉卿清不忍心看這個比她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大男孩站在一旁尷尬得滿臉通紅,柔聲開口替他解了圍:“靖王有心了,一會兒我便讓人將這些送到他們的院子裡去。”
從這次來東齊見到葉卿清的第一面開始,燕雲琛就覺得她給他的感覺十分溫柔親切,或許這其中的好感不乏因爲她是齊靜沅的母親,所以有了先入爲主的印象。可是她比自己記憶中的孃親卻要來得和善得多,這也是事實。
說句心裡話,要讓他喊這麼兩個從外貌上看起來比他大了還不到十歲的男女做爹孃,他怎麼都覺着有些彆扭。有時候,他甚至會想,明明自己父皇比齊子皓的年紀還小,可看起來就像是差了一個輩分。
不過也是,定王常年習武,自己父皇這些年難免沉迷於酒色,不再像年輕時候那般嚴於律己,差別自然會越來越大。
“王妃不用這麼客氣,以後就叫晚輩雲琛就行了。”燕雲琛說着便將給葉卿清和齊子皓的禮物也拿了出來。
酈羅國那邊買過來的上等花細,樣式精緻,做功精美,一看尾腳處的印記便知是出自聞名已久的金大師之手。送給齊子皓的是從玉溪老人那裡弄來的極品雪花釀,一年不過五罈子。
葉卿清本來多少因爲燕隨夫妻還有燕雲琛本身的可憐身世對她有幾分憐惜,這會兒卻有些刮目相看了。知道齊子皓喜酒,又知道她喜歡那些精緻的女兒家之物,最關鍵的是還費勁心力弄來了最好的又最難得的。如若這份心意裡沒有半點兒摻假的話,倒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良人。
“你倒是有本事!”齊子皓面上依舊不屑,但葉卿清聽得出他話裡已經鬆緩了不少。
也是,玉溪老人脾氣古怪。往年,齊子皓爲了去他那裡弄酒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就是他的面子,有幾年也還落空。燕雲琛這馬屁倒是拍得恰到好處!
燕雲琛有些靦腆地笑了笑:“若是王爺喜歡,以後每年的雪花釀都由晚輩包了!”
齊子皓沒說話,拿人家的手軟,也不好再繼續板着一張臉了:“成了,先讓下人帶着你去院子裡看看吧!”
“雲琛這孩子倒是挺有心的!”葉卿清誇讚了一句。
齊子皓走過來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一把:“就這一點東西就把你收買了?還不是一家人呢,少叫得這麼親切!”
看着他寶貝一般地提着雪花釀離開的背影,葉卿清忍不住腹誹,也不知到底是誰被收買了!
接下來住在定王府裡的日子,燕雲琛十分安分,沒有藉故總是去纏上齊靜沅,也只是偶爾遇到的時候纔會停下來與她說上幾句話。禮節周到,毫無失禮之處。但燕雲琛言語幽默,每次遇到的時候總是不消一會兒就能逗得齊靜沅哈哈大笑。
但最關鍵的是,燕雲琛只來了幾天,便與定王府裡的人相處得極好。就連往常性子有些古怪、不愛搭理人的二爺也沒有爲難過他,原因便是燕雲琛送了一個奇奇怪怪的長筒般的東西給他。據說那東西是從海外來的異域商人那裡買來的,叫什麼萬花筒,一轉一轉地能看到好多奇妙不已的畫面。
送給齊靜曦的是一本燕國皇室裡珍藏的醫術典籍,小丫頭收下之後,見到了他就會笑着甜甜地喊一聲“燕大哥”。
相比之下送給齊靖霄的東西就顯得要平淡一些了,這也不能怪燕雲琛,因爲齊靖霄的真正喜好,恐怕就連葉卿清這個做孃親的也未必摸得透徹。
自從懂事之後,他就慢慢地將自己的喜好掩飾了起來,又或者說他對任何事情的喜好程度都沒有太大的差異,沒有特別喜歡的。甚至是他身邊伺候多年的嬤嬤小廝,都弄不清楚他現在的口味或者偏好。
不過齊子皓提起這一點的時候眼中總是隱隱閃着自豪之色。在遇到葉卿清之前,他也沒有任何癡迷的偏愛。便是愛酒,也只是放在一般的喜好之上罷了,沒有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要做定王府的繼承人,在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傲視天下之前,就不能將自己的弱點暴露於人前。這一點,齊靖霄做得十分到位。
話說回來,雖然禮物未必多得齊靖霄的歡心,但是他對燕雲琛的態度讓葉卿清都有些意外。
夜晚,躺在齊子皓懷裡的時候,她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說,靖霄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和雲琛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靖暉收了那個什麼萬花筒還情有可原,她也曾看過,卻是很是奇妙,只能感嘆一下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而靖霄的態度就值得琢磨了。雖然嬌嬌總說兩個弟弟總是不拿她當姐姐,可葉卿清心裡清楚齊靜沅在那兄弟二人心中的分量,往常也不是沒有人想要接近嬌嬌,但沒有一個能順利過得了他們這一關在嬌嬌面前露面。
燕雲琛的心思只怕現在定王府裡也只有嬌嬌一個人還矇在鼓裡了,但是靖霄不僅沒有爲難他,反而還和他稱兄道弟了起來,難不成就一點兒東西也給他收買了?
葉卿清覺得不大可能。
齊子皓轉過臉去,藉着打進屋裡的皎潔月光將她妍麗的面龐細細描摹了一遍,輕聲道:“還記得那日在錦章殿裡嬌嬌被科林瑾打下臺的事情麼?”
葉卿清點頭。
“那會兒我出手的同時燕雲琛也打算出手的,是靖霄及時阻止了他。”若非事後靖霄和他說起此事,他也不會格外開恩允許燕雲琛這些天接二連三地在府裡“收買”人心。
雖然的確是想造成一個他親近定王府或者說親近東齊的表象,可是一開始他並沒有打算真的接受他。
但現在,順其自然。若是燕雲琛有本事能將北燕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嬌嬌自己也願意,他便不反對這件事了。
葉卿清朝他懷裡靠了靠,臉上也滿是暖意,低嘆一聲:“沒想到當年那個驕縱霸道的小世子居然會因爲‘一架之故’和咱們嬌嬌有這麼深的緣分。”
燕雲琛那時候若是出手去救嬌嬌,就等於暴露了他會武功的事情。掩蓋自己的文采到時候要搪塞過去還不是什麼難事,可這些年燕雲琛一直身處羣狼之中,突然變得能文善武,就不是幾句話便能解決得了。最嚴重的情況,只怕他這幾年所有的隱忍都會化爲一江春水付之東流。若真是那般的話,大概現在鬥得火熱的聶、雲兩黨會首先調轉槍頭一致對外,屆時燕雲琛的處境堪憂。
但是爲了嬌嬌,他還是想也不想地便要出手,可想而知在他心裡至少這個時候是將嬌嬌看得比自己還重。
未來的事情誰都不知道,會不會有變數現在也無法定論。單就眼前的情況,燕雲琛勝過科林瑾甚至千倍萬倍。
只不過燕雲琛的身份的確是最大的問題……
“雖然燕旭對燕雲琛無情了些,可燕雲琛對燕旭至少還是有孺慕之情的吧?不然這些年也不會揹着狼藉的名聲留在北燕忍氣吞聲。”
到底燕旭是他的親生父親,年幼時候,定然也是疼愛過他的,父子之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否則依着燕雲琛的本事,就算不能奪了北燕的權,至少也能離開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活得自在。當然,也不乏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燕雲琛隱忍多年,實際上是在伺機打着皇位的主意。
齊子皓彎了彎脣,譏誚道:“再深的感情,都有被磨光的一天……”說着似有陣陣倦意襲來,便催着葉卿清早些睡了。
……*……*……
燕雲琛住進了王府之後,雖是與齊靖霄等人熟了起來,可因着要準備春獵的事情,齊靖霄和齊靖暉白日裡很少會在府裡。但是林庭逸時常登門,一來二去,兩人性格相投,很快就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林庭逸在這之前沒少聽過燕雲琛胡作非爲的名聲。最離譜的是,聽說他曾經在翌陽城裡最大的一家青樓裡夜御八女,更是幾乎以青樓爲家。可接觸了幾次之後,林庭逸才感嘆一句傳說果然只是傳說而已,認真你就輸了。
要讓他相信燕雲琛曾經流連青樓、四處留情還不如讓他相信明天早上的太陽會打西邊升起來。
他可以確定以及肯定,燕雲琛就是個連女人都沒碰過的小雛兒。因爲他每次私下裡拿從那些狐朋狗友那裡聽來的葷話兒和他說的時候,他都會滿臉通紅,更別說和他提起嬌嬌的時候了。
“雲琛,你這樣可不行,你要是喜歡嬌嬌就得大膽一些,哪有見到她就知道呵呵傻樂的呀!嬌嬌沒準以爲你腦子不太靈光呢!再者說了,你又不是個姑娘家,難不成你還打算讓嬌嬌來主動和你說啊?我告訴你吧,只要嬌嬌能夠看上你,我姨夫和姨母那裡肯定沒有問題!”林庭逸看着他又習慣性地耳尖泛紅,忍不住撇了撇嘴,一副經驗老道的樣子教育起了他來。
燕雲琛皺着眉頭,那天他都說了那篇文章是寫給心儀之人的,難不成嬌嬌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我那不是怕唐突了她嗎?萬一她被我嚇到了,連朋友都不願意和我做了怎麼辦?”燕雲琛手肘撐在桌上,捧着臉頰一臉苦惱的樣子。
而且他也不想將事情弄得大張旗鼓的,嬌嬌畢竟是個小姑娘,雖然礙於她是定王府郡主的身份沒人敢當面說些什麼。可若是他做得太過,鬧得人盡皆知的話,多多少少會影響到她的名聲。
林庭逸倒是忘了這一茬兒,不過這會兒他對燕雲琛的印象更好了些,知道替嬌嬌着想,把科林瑾那小子甩了不知道幾條街了!
“這樣吧!回頭我幫你暗地裡敲敲邊鼓!”林庭逸拍着胸保證,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樣子。
燕雲琛眼中一亮,嘴角揚了起來:“好兄弟!”
“那是!你去這定京城裡打聽打聽,誰不知道忠國公府林家的逸二爺向來是最講義氣的!”林庭逸得意洋洋的樣子就差把尾巴直接翹到天上去了!
眸子一轉,心裡又起了壞水兒,林庭逸搭着燕雲琛的肩膀,將臉湊了過來低聲問道:“雲琛,這裡就咱們兩人,你和我說說實話,你嘗過姑娘味道了沒有?”
燕雲琛俊白的臉倏地一紅,有些不自在地將林庭逸的手挪開,微微將臉偏過去一些,不去看他,嘀嘀咕咕道:“問這個做什麼?”
承認了丟臉,說瞎話又怕將來被嬌嬌知道了引起誤會……他的心早就在當年追着齊靜沅的馬車的時候被她一起帶走了。
還不懂男女之愛的時候,也不是沒想着找別的玩伴,甚至是故意和一些小丫頭片子玩在一起,可那些個小丫頭動不動就知道哭,讓他厭煩不已。後來,一心惦記着那個曾經在他臉上流過記號的嬌蠻郡主,哪裡有心思看得進去別的女人!
“別跟我說你到現在還是個雛兒吧?”林庭逸壞笑着上前繼續逗他。
燕雲琛憋紅了臉,這片似雲霞般的緋紅更是一路直接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幸虧這會兒齊靜沅及時過來替他解了這份尷尬。
“雲琛,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齊靜沅一進來,便覺得屋子裡的氣氛怪怪的,燕雲琛的臉更是紅得不正常。
“我……那個……我熱的!”燕雲琛靈機一動,找了個藉口,說着還裝模作樣地鬆了鬆自己的衣領,走到窗前將窗子打開。
而林庭逸則在見到跟在齊靜沅身後的映安時便“映安”長、“映安”短地圍了上去,將屋子裡的其他人全都當做了一團空氣。
映安一如以往那般蹙起了眉頭,冷着一張臉不搭理他,林庭逸絲毫不在意,依舊一個人在那自娛自樂。
熱的?齊靜沅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再看了看燕雲琛的,現在還沒到三伏天吧?
“嬌嬌,你忽然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燕雲琛走上前主動問道,嘴角咧開的弧度能夠清晰地看到嘴裡的大白牙。
齊靜沅已經習慣他這種時不時地對着她犯傻的樣子了,若是哪天他能正常一些和她說話她還會覺得有問題呢!
“後日咱們便要出發去碭山了,你給我還有弟弟妹妹們送了這麼多禮物,我得請你吃頓飯!”不管怎麼說,燕雲琛的這份心意她算是記在心裡了。等到碭山春獵之後,他就得回北燕了,以後會不會再見,都還不知道呢!
燕雲琛擺手搖頭:“不用你請!你不用和我客氣的,你的弟弟妹妹也就是我的弟弟妹妹!”
齊靜沅臉色一變,不自然地漫上了一抹紅暈,嬌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些什麼呀!”
燕雲琛見狀,趕忙解釋道:“我不是在佔你便宜,我是說,他們……我把他們也當弟弟妹妹!”這一番焦急下來,就差滿頭大汗了。
林庭逸在一旁看得都替他着急,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也不這樣啊,怎麼到了嬌嬌面前就這麼不靠譜呢!
見他這副語無倫次的樣子,齊靜沅笑出了聲來,咕噥了一句:“笨蛋!”
而後揚着下巴,一臉嬌俏,道:“你去不去?讓你和本郡主一起吃飯你還不給面子是吧?”
“我的意思是說,不用你請的,我哪能讓你一個女孩子請我吃飯呢?該我請纔是!”
“那這樣吧!我請,你出銀子!”齊靜沅笑得像個小狐狸一樣,這樣她和燕雲琛都不用再糾結了。
“嬌嬌,我和映安也去!”林庭逸生怕自己被忽略了,趕緊舉起了手錶存在感,順便將映安一起帶上了。
映安對這個見到自己就像個牛皮糖甩都甩不掉的大男孩十分無奈,又不能直接動手將他揍一頓,關鍵走了也沒用,回頭他依舊沒事人一樣地貼上來。
嬌嬌要出去,肖錚自然也要隨行保護,最後還將小甜心齊靜曦一起捎帶上了,一行六人朝着醉風樓而去。
只是,無巧不成書,在醉風樓門口居然剛好遇到了“老熟人”——科林瑾,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美貌黃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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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家說一個事,萌妃得九月份更,因爲得配合這一本的完結時間~
昨天才知道這事,抱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