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見她如此理智,心中又多出幾分喜歡。
她透過垂紗看了看花園,見連澈還沒到,於是讓思雅直接去請人,帶着歉意對水盈盈笑了笑,“抱歉,還請水小姐多等會兒。”
另一邊。
三個小孩兒離開八角古亭後,沿着雕花遊廊來到偏僻的池塘邊。
魏千金見那池塘表面結了層冰,覺着十分好玩兒,於是捲起裙襬,蹲在池塘邊玩起冰來。
昔年靠在廊柱上,淡漠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沉默的場景並未持續多久。
因爲昔年餘光看見水泠泠擡起手,使勁兒拍了拍發頂,好像發頂上落了什麼髒東西般。
可一路走來,昔年十分清楚,這御花園打掃得十分乾淨整潔,不可能存在灰塵。
他目光凝了凝,瞬間想起剛剛自己孃親摸了水泠泠的腦袋。
水泠泠他,是嫌孃親髒?
小傢伙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寒冷攝人。
他冷冷道:“你看不起我孃親?”
水泠泠似是終於覺得拍打幹淨了,慢慢放下手,淡淡道:“太子殿下怎會願意喚那種女人作孃親?聽說,她曾經跟過許多男人呢。我娘說了,好女人就該從一而終,一生只虔誠服侍一位相公,好好在家裡相夫教子纔是正經。只有青樓妓館的骯髒女人,纔會與其他男人糾纏不清。”
昔年聽罷,只是冷笑。
“你笑什麼?”水泠泠望向他。
昔年定定看着他,“你娘說的,不是女人呢。”
“那是什麼?”
“是沒有自由的奴隸!”
話音落地,昔年猛然擡起一腳,惡狠狠踹向他!
水泠泠猝不及防,整個人朝後傾倒!
他撞上在池塘邊專心玩耍的魏千金,直接把她也給帶進了水塘。
兩人在塘面冰層上砸開好大一個窟窿,雙雙落進冰水之中!
“啊啊啊——!!”
水泠泠努力撲騰着,落湯雞般不停胡亂掙扎。
白白胖胖的魏千金,彪悍地提起他的衣領,如同拖小雞仔般,十分輕鬆就把他拖到了岸上。
她擡手抹了把臉,好奇地望着這個容貌好看的小哥哥,聲音稚嫩清脆:“你不是姓水嗎?爲什麼不會游泳?”
水泠泠無語地白了她一眼。
魏千金仍舊在看他。
剛從寒水裡救上來的小公子,脣紅齒白,稚嫩清秀,養眼得緊。
於是她嘿嘿一笑,擡起袖管,細細給水泠泠擦去臉上的水漬,“水哥哥,翻白眼不好哦,翻白眼就不好看了。”
水泠泠推開她的手,生氣地起身離開。
魏千金歪了歪腦袋,不解地看着他跑遠。
幕昔年走過來,把她從地上提起來,“人都走遠了,你還看什麼看?衣服都溼透了,冷不冷?”
魏千金這纔回過神,哆嗦了下,“啊啊啊——啊嚏!”
她打完噴嚏,吸了下小鼻子。
卻在呼氣時,冒出了一個小小的鼻涕泡泡。
“髒死了!”素來有潔癖的幕昔年嫌棄皺眉,隨手摸出一塊上好的絲綢帕子,給她擦了把鼻涕,又馬上把帕子扔了。
他在魏千金跟前蹲下,“上來。”
“喔……”胖乎乎的小姑娘,小心翼翼趴到少年肩上。
幕昔年毫不吃力地背起她,朝偏殿而去。
寒風迎面,魏千金覺得腦袋有點兒發熱,人也開始迷糊了。
她抱緊了昔年的脖頸,弱聲道:“太子殿下……”
“嗯?”
“剛剛那位小公子是叫水泠泠嗎?他長得真好看……”
“我長得也很好看。”
魏千金迷迷糊糊靠在他的肩膀上,“太子殿下,我剛剛抱了他,佔了他的便宜,我要對他負責……”
她的聲音漸漸弱下去。
“……”幕昔年沉默了會兒,迎着寒風,漂亮秀氣的小臉上冷意瀰漫。
他輕輕呼出一口熱氣,淡淡埋怨:“你也曾鑽過我的被窩,還拔過我的蘿蔔……你怎麼就不對我負責?”
話音落地,他那張白嫩的面龐上,悄然瀰漫開淺而羞澀的紅暈。
寒風四起。
八角古亭中,沈妙言左等右等,千呼萬喚,終於把連澈盼了來。
水盈盈跪坐在她對面,拿遮羞的團扇輕輕擋住小嘴,好奇地望向從碎石小路上走來的男人。
男人走近了,撩開垂紗,淡然地踏進亭子裡。
他穿胭脂紅的錦袍,衣襟微微敞開,露出的胸肌健壯結實。
只是,卻遍佈着許多結了痂的傷疤。
而他周身透着一股殺戮之後的濃濃血腥氣息,儘管面容俊俏豔麗,可那副帶着血腥味兒的氣勢,着實嚇人得緊。
他含笑,在沈妙言身邊盤膝落座。
沈妙言自然也嗅到他身上那股濃濃的血腥味兒,蹙眉道:“你做什麼去了?知道有貴客要見,怎的也不沐浴一番換套衣裳?”
連澈笑得邪肆,“有幾名宮女背後辱罵姐姐,我看不過眼,就把她們殺了。”
說着,端起沈妙言面前未喝完的暖酒,徑直飲了大口,“對了,聽聞用美人的屍骨做花肥,來年院中的花兒會開得極好,所以我把她們的屍體埋在了我住的宮苑裡。”
他雲淡風輕地說完,又拈起小佛桌上的白玉甜瓜,湊到沈妙言脣畔,“姐姐,張嘴。”
不等沈妙言有所反應,他直接把那塊甜瓜塞到了她嘴裡。
甚至,連雙指都探進了她的檀口之中。
那雙桃花眼中,盛滿了面露驚駭之色的沈妙言。
他挑眉而笑,放肆地用雙指攪動着她的軟舌,甚至模仿着某種姿勢,輕佻地,進進出出:“姐姐的小嘴,真是又軟又暖……”
沈妙言一張臉漲得通紅,猛然推開他的手,起身厲喝:“連澈!”
連澈滿臉無辜,“姐姐怎麼了,莫非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你——”
她盯着這個容貌邪肆俊美的男人,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水盈盈垂下眼簾,終於開口:“既然沈姑娘與令弟有話要談,盈盈先告退。”
說罷,站起身福了一禮,很快退了出去。
御花園的寒風呼嘯而過。
園中游玩的貴客們,不知何時都去偏殿中避風了,顯得園子裡格外寂靜。
古亭的紗幔鼓起飛揚,恍惚猶如仙境。
然而內裡的氣氛,卻劍拔弩張。
沈妙言從這個男人的眼睛裡,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她轉身想要離開,連澈卻沒給她離開的機會。
他抓住她的肩膀,將她重重摔在小佛桌上!
——
您的狂暴弟弟已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