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只要你做一件事,繼續好好哄着魏國人,別露出任何端倪。妙言不會成爲你的障礙,所以你不必對她下手。”
沈青青脊背竄上一股寒意,原來她對沈妙言做的事情,這個男人竟然都知道!
她畏懼地擡眸看他,但見他側臉精緻卻冷峻。
周身氣度,威嚴赫赫更甚從前在楚國時。
她臣服地跪在他腳邊,磕了個頭,“是。”
沈青青走後,夜涼猶如鬼魅般出現在庭院中。
他朝君天瀾單膝跪下,拱手道:“主子!”
君天瀾緩慢地轉動指間扳指,“立即出宮告訴白清覺,命他製作一枚可壓制魏國血統的丹藥。孤明日,就要用。”
“是!”
夜涼麪無表情地領命。
夜色沉沉。
沈妙言盤膝坐在紫竹小苑二樓的蒲團上,白衣勝雪的貴公子慵懶地坐在她對面,正慢條斯理地煮茶。
房中沒有任何薰香,只有彌散開的淡淡茶香。
少女偏頭望向窗外,遠處的一座座宮殿燈火輝煌,隱隱有絲竹管絃聲隨風飄來,那是宮廷舞姬們在緊張地排練等會兒夜宴要跳的舞蹈。
君舒影優雅地斟了杯茶,遞給她。
沈妙言把茶盞捧在掌心,見他先喝了,才湊近脣畔。
她輕嗅,茶水很香,沒有異味。
她這才小小地抿了一口。
君舒影單手托腮,含笑凝視她警惕的面龐,“怕茶中有毒?”
沈妙言垂眸,拿繡帕輕輕擦拭脣角,並不說話。
“我若要殺你,易如反掌,用不着使這般卑劣手段。”
君舒影收回實現,心情莫名惱火。
這姑娘,到底把他想象成一個怎樣惡毒的男人了?!
沈妙言靜靜凝視他燈火下的容顏,“你在朱樓裡藏了很多甲兵,你……要逼宮?”
“逼宮?”君舒影看她的目光猶如看待白癡,“父皇本就屬意我爲太子,我何須逼宮?”
見她滿臉不解,他忽而輕笑,起身坐到她身側,低頭看她的小臉,“再過兩刻鐘,天下最有權勢的人都將齊聚錦繡大殿。若我趁機控制住他們,無論是兵強馬壯的魏國,還是富庶的趙國,抑或秉持中庸之道的楚國,都將對大周俯首稱臣。”
沈妙言驚訝地瞪大眼睛,“可他們是來做客的,你這般挾持他們,乃是無禮至極!”
細長嫵媚的丹鳳眼含着幾許諷刺,君舒影伸手,輕輕覆在少女的發心,“我的好妙妙,想要奪取天下,光明磊落,是行不通的……”
沈妙言一把拍開他的手,氣憤地起身朝後退了幾步,“君舒影,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卑鄙無恥!”
男人慵懶地盤膝而坐,絕豔出塵的面龐上,噙起淺淺的微笑,“妙妙,從前的我,也會不恥這種行徑。可人,總是會變的……想要得到,先要捨棄。”
他像是在說深奧的禪語。
沈妙言頭疼不已,只瞪着他不說話。
君舒影捏住她只喝了一口的茶盞,將脣印在她留下的口脂紅印上,細細啜了口茶,眉宇間舒展開妖嬈魅惑的輕笑,“這世上,最仁慈的是時光,最殘酷的,也是時光。人總會變成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我如此,將來,你也會如此。”
“我纔不會!”
沈妙言劈手奪過那杯茶,誰知君舒影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大力把她扯到懷中。
少女若有若無的體香,迎面而來。
他低頭望向懷中驚慌失措的少女,邪魅地挑起脣角,“好香……”
沈妙言渾身都在抖,這樣的君舒影,她陌生極了!
君舒影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面龐,“小妙妙桃花真多,勾搭了君天瀾與我還不夠,又去招惹我六弟與魏長歌……真叫我嫉妒。”
他話音落地,卻察覺到脖頸一涼。
一根鋒利的鋼針,正抵着他的咽喉。
他微笑着鬆開抱住沈妙言的手,“小妙妙真是厲害,竟能無聲無息地掌控我的命門……”
沈妙言跪坐在他面前,仍舊用那鋼針抵着他的咽喉,“我認識的君舒影,不是你這樣的!”
君舒影含笑,眉梢眼角彷彿挑着萬種風情,“那是怎樣的?”
“他……”沈妙言凝望他微笑的臉,躊躇片刻,輕聲道,“他志不在朝堂,他喜歡遊山玩水,他喜歡漂亮的東西。他總是悲憫人間疾苦,他看起來有點兒冷血,但其實……他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善良。”
因爲手在發抖,那鋼針微微探進皮肉,有鮮紅的血珠滲了出來。
君舒影眸色黯淡,捏住她的手腕,淡淡道:“你這樣,是要挾不了我的。”
說罷,他奪過那柄白玉簪,捏住她的下巴,緩緩給她簪上髮髻,“那樣的君舒影,得不到想得到的人。小妙妙,人的貪慾無窮無盡,而能夠滿足貪慾的,唯有權勢。”
與此同時,錦繡大殿。
夜宴在即,一部分貴客已經入座。
阿獅蘭獨自拎着酒瓶站在殿側的遊廊上,這遊廊橫跨湖面,夜晚宮燈的照耀下,越發顯得湖面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他難過地仰頭灌下半瓶酒,只恨自己沒有能力,無法立即爲拓跋珠報仇。
正在這時,輕盈的腳步聲響起,他偏頭看去,只見七八個宮婢,簇擁着身着華服的謝昭,正匆匆朝這邊而來。
謝昭瞥了眼站在扶欄邊的男人,禮貌地微一頷首,便錯身而過。
阿獅蘭在來之前就已飲了許多酒,酒勁兒上頭,一時間忘了規矩,猛地大喝一聲:“你給我站住!”
謝昭駐足,脣角噙着淺笑,轉身看他,柔聲道:“不知王子有何要事?”
“你……是你害珠兒左腿殘廢,你害她這輩子都不能在跳舞!”
阿獅蘭盯緊了淺笑盈盈的女子,恨不得撕開她臉上那層僞善。
謝昭輕笑一聲,“王子醉了。”
“我沒醉!”阿獅蘭氣急,“珠兒當初的腿傷根本就不重,是你送的藥,你在藥中下毒,害她的傷越來越嚴重,以致左腿徹底失去知覺!你知不知道,珠兒現在每日以淚洗面,你一個婦人,怎的如此歹毒?!”
謝昭輕笑出聲,繼而走到他面前,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緩緩道:
“草原部落的王子,你記住了,這世間的舞姿,只有本妃跳出來的,纔是最美的。拓跋珠光芒太過,咎由自取,怨不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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