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丁小橋緩緩的打開了鍋蓋,那剛剛都一直被密封在鍋蓋裡面的香味一下子就好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噴射了出來,瞬間就好像那厚重的火山灰一般瀰漫了整個子。
這是一種異香。
雖然,可以分辨出來,是菌子跟雞肉的味道,但是,這絕對不像是一般意義上燉雞燉出來的味道。比那燉出來的湯,更加純粹,更加香濃,而且是因爲這個蓋子嚴絲合縫,在打開之前一點味道沒有,現在猛然一掀開,那味道更加具有攻擊性,乎是一下子就將所有人的味蕾和嗅覺全部給住了。
柴康低着頭,看着那已經被打開的鍋蓋。略微比鍋搞出來的鼻子靜靜的立在湯的正中間,那金黃色卻又清冽的湯汁靜靜的躺臥在那個奇怪的容器裡面,雖然是隔着湯隔着白煙,可是柴康的利眼還是一眼就看出來,當時丁小橋放進去的雞肉連位置都沒有變,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一樣。
這怎麼可能?熬出來的湯,食材的位置都不動,這怎麼做到的?
雖然知道現在自己的想法很越距,但是,柴康還是提出來了:“小姐,能讓我第一個嘗一下嗎?”
不等丁小橋同意,丁修節就已經拿了碗筷遞給了柴康。他可是知道柴康是個極有天分的大廚,也是他們當中對於這菜最後發言權的專業性的人才,自然,這種新菜要由他來第一個品嚐和發表意見是最好的。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什麼規矩不詭譎,只是想着,快點得到了最專業的評價纔是重要的。
“還說什麼可以不可以!快點嚐嚐,本來就應該是你先嚐!”丁修節笑呵呵的樣子發自內心,這樣的豁達讓一直視自己爲外人的柴康,心中流過了一道暖流。
他深深了吸了一口氣,然後拿起了湯勺和小碗,舀了一點湯還有一塊雞肉以及一點菌子放進了碗裡。
柴康這輩子都沒有在如此衆目睽睽之下吃過飯。特別是這些人平日裡那都是丁家的主子,現在他們全部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以及自己手裡端着的小碗和筷子,他頓時局的自己的手腕好重。
在這樣的壓力之下,他硬着頭皮開始低頭開始品嚐那碗裡的食物。
首先是湯。那湯汁濃烈,雖然看起來是那麼清冽,可是入嘴之後,濃厚的味道立刻就奪取了所有的味蕾,可是,細細品嚐去,卻又發現這湯汁並不是那麼濃烈,它的味道極有層次感,一層又一層,慢慢的將那清淡的味道堆積得濃烈起來,你似乎一直都在期待,下一層的味道是什麼。
不刺激,不宣兵奪主,可是,卻讓你欲罷不能。光是這樣的一口湯,就已經讓人滿口生香,似乎嚐到了食材最原始的味道,那種被大自然所賦予的最根本的味道,雖然不重,卻直擊人心。
這樣的湯,就算是柴康這種極爲有天賦的廚子,吃了之後也只能說出一個:“妙!”
雖然只是喝了一口湯,但是,便能得到柴康這樣的答覆,已經讓所有人都興高采烈了。接下去,就看見柴康夾起了一小塊的雞肉放進了嘴裡。那雞肉又軟又糯,雖然從外表看還是完整的,是極有造型的,可是一放進了嘴裡面去,那肉頓時就化開了。肉質嫩滑,帶着一點淡淡的鹹味,提升了作爲肉食的最高美味。那肉質裡面似乎已經吸進去了滿滿的菌子的香味,又帶着其他食材一層層綿密的味道,和肉質混合在一起,繽紛卻並不會搶了肉的本身鮮美,實在是不像是煲湯能達到的效果。
一般煲湯出來的肉,那肉味道里面已經混進了所有食材的味道,沒有層次,卻會混合出另外一種痛同汁一樣的味道,你並分不清肉原本的味道,還有食材原本的味道是什麼,可是,這一種方法做出來的湯,你能知道你吃的是什麼,可是又不是那麼鶴立雞羣。就好像是所有人混在一起,看得出是一個整體,可是,你又分得清每一個人,這種味道,實在是奇妙。
至於那菌子的味道,便更是絕妙。自從來到了丁家,柴康算是將所有的菌子都吃了一個遍,也算是個中高手了,可是這一次煲湯的菌子,他統統認識,但是燉出來以後的味道,卻是那麼陌生,那麼讓人放不下,只想一口接着一口,將所有的味道都吃進去。
他吃得很慢,品得很仔細,雖然只是這麼一碗湯,但是也已經以小見大,一滴水裡看世界。放下碗之後,乎所有人都同時開口問道:“怎麼樣?”
柴康久久沒有說話,許久之後他才說:“我一直覺得我挺能幹,可是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我不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我沒有品嚐過的美味還有很多。”說着他伸出了手指了指那一鍋湯,似乎在組織自己的語言,好半天之後才點點頭說:“世間絕品!”
這是這句話,便讓所有人都笑得心花怒放。不過,柴康更關係的是這鍋裡面的湯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可是他也知道在這個時候問出來不太合適,於是他暫時按捺住了自己內心的激動,坐下來吃飯,等到這頓風掃殘雲的飯結束之後,他便寸步不離的跟在丁小橋的身後了。
不過,丁小橋現在暫時是來不及管柴康的,她現在主要的精力在陸安身上。他們在房裡坐定之後,丁小橋就向陸安定下了大小不同規格的砂鍋各一百個,而後又讓曹宿生取出了一千兩的銀子的銀票交給了陸安。
陸安自然是不敢接這樣大的一筆錢的,他連忙站起來,搖着手說:“侄姑娘,你這是做什麼!你能認可這汽鍋已經是對我最大的褒獎了,現在又定了生意,我怎麼還能收下你的錢?”
丁小橋卻說:“陸大叔,我們交情是交情,可是生意卻生意,雖然我曾經定國這個汽鍋,但是,以後就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你做出來了,又是爲了我們丁家做出來的,這個錢自然而然是要給的。”
“這使不得,我不能收,我原來在最困難的時候,是你們拉拔了我,這個恩情,我一直記着,我不能收這個錢,我若是收了,我就是小人。再說,做泥巴這本來就是我的愛好,我喜歡擺弄這個東西,我不能因爲這個收錢,我對不起良心。”陸安卻使勁的搖搖頭:“況且,我不缺錢,現在雖然我比不上你們丁家這樣富貴,可是我們已經非常的滿足了,我們過得非常的好了。侄姑娘,你真的不用這樣。”
丁小橋微微想了一下,然後又還是將那一張的銀票推了過去,不等陸安拒絕就說道:“好吧,既然從人情上說不過去,那麼我們就說別的。陸大叔,我要將你這做汽鍋的手藝買下來,可是因爲我不可能買下你這個人,所以,我就將你這個手藝買斷了,這一千兩銀子便是買斷的錢,自此之後,只有我們丁家可以請你做汽鍋,若是其他人要這東西,只要沒有經過我丁家人,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都不可以做。”
“哎,這個事情你說一聲就行了,何必這樣?”
丁小橋搖搖頭:“大叔,我是做生意的,最講究一個文,將就白紙黑字。倒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明白呢?所以,我還是想寫個文放心,可是要寫文的話,我就沒有不給錢的道理,否則,我這等於平白無故要了你的心血,這樣一來,就算是你願意,我的心裡也不願意的,我想,只怕是我爹也是不願意的。”說到了這裡,她看向了白芷,白芷已經找出了一份買斷文。
丁小橋接了過來,轉手就交給了曹宿生,曹宿生掃過了一眼之後,然後在上面改動了一些,便謄抄了一份之後交給了丁小橋看了看。丁小橋同意之後,曹宿生又寫了一份。
等寫好這樣的兩份文之後,丁小橋則又對陸安說:“陸大叔,這一千兩銀子只是我買斷了你的手裡的手藝的錢,而且自從今年之後,我每年都會給你分紅,今年一百兩,明年則多二十兩,後年四十兩,以此類推下去,一直到我不在爲止。當然,若是有一天我活着我們丁家也敗了,無力支付這分紅了,我便將這手藝還給你,你可以隨意去買賣。”
這些都是曹宿生寫在了那文上的東西,丁小橋剛纔看了之後就覺得曹宿生確實要比自己想得周到一些,“如果,當然我是相信陸大叔的,我是說如果,您這邊,或者是您的徒弟和家人,向外人泄露了這汽鍋製作的方法,你也要承擔責任。”
陸安一開始並不將這些放在心上,可是隨着丁小橋一點點的說,他也對這事重視起來,現在聽到了自己這邊的責任也連連問道:“我要負什麼責任?”
“你不但要賠償我們丁家三千兩白銀,而且,你們一家要賣身在我們丁家。”這個條件其實是嚴苛的,丁小橋說到這裡也覺的自己可能太過嚴肅了,於是微微笑了笑:“是死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