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登時明白了丁修節的意思,她壓抑不住的怒意衝着老丁頭恨道:“這就是你的兒子!這就是你的種!你看看怎麼說話的!讓他給雲兒出點看病的錢就這樣!你還指望這樣的人養老?我告訴你,老丁頭,你這輩子能指望的只有我的兒子!你的種都是些歪種壞種!”
老丁頭的眉頭緊緊的皺着,顯然對於丁修節這樣做法有些不滿意。儘管他並不像是張氏一樣希望丁修節來出這筆錢,可是他覺得這樣的事也不能當着草藥大夫這樣的外人說啊,他又不是不給錢,怎麼能就這樣赤裸裸的說出來,這不是說他不給錢嗎?這讓他的臉往哪放?
可是,當聽到張氏又這樣說自己的時候,他的心裡便越發的不痛快了,他瞪了張氏一眼:“你的嘴長來只是用來說這些屁話的嗎?是不是想要我給撕了!”
張氏其實現在已經極度疲倦了,她剛纔跟媒婆們鬧了一場,又跟丁風兒打了一場,又被丁修節塞了那麼幾句話,早就是身心疲憊,現在又聽老丁頭如此說話,越發覺得沒有意思,她便一頭頭的往老丁頭的懷裡撞:“我就知道你嫌棄我啊!你就是想着你那個死鬼婆娘,你的心裡就是覺得她最好,我伺候了你這麼多年,落得也不過這樣的下場,老丁頭你的心腸黑啊!”
外面的草藥大夫就這樣看着丁修節帶着一家子走了,愣在那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立刻看向了屋子裡唯一的男人丁修孝道:“咋回事咋回事啊?你們不給錢咋地?大家鄉里鄉親的,你們要是不給錢直說,這是幹嘛?”
丁修孝連忙站起來衝着那草藥大夫說:“哪有這麼一回事,剛纔老三不是說了嘛,這錢我爹會出,他家分出去了,我可是還沒有分家,可是沒有錢出,您且等等,一會兒我爹指定出來給錢。”說罷,丁修孝就連忙朝着外面走去,而劉氏見狀也趕快跟着丁修孝走了。
“唉唉唉!”草藥大夫看見沒有一會兒工夫這屋子裡的人都走了,不禁着急起來,他叫了幾聲,也沒有見人搭理他,只能折身又進了剛纔的屋子,就看見張氏正往老丁頭的懷裡的撞呢,一邊撞一邊還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麼。
草藥大夫被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一步,用手把眼睛遮住,轉過臉去,叫喚起來:“哎呦哎呦,我可是什麼都沒有看見啊,你們兩口子的能不能等會兒!”
老丁頭見草藥大夫進來,連忙把張氏一把就給扒拉開了,站了起來朝着草藥大夫快步走去。
草藥大夫見他們兩個人分開了,就放下了手,對着老丁頭說:“你們兩口子感情好,成天願意膩膩歪歪的,這是好事,可是,你們要膩歪也先把我的藥錢給了再膩歪成不成?還是說,這治病的錢就沒有人給了?你們要是不願意給也成,我看雲兒這丫頭可憐這個錢我自己出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們說一聲啊,光把我一個人晾在外面,你們兩口子躲在屋子裡面膩歪,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草藥大夫在村子裡也幾十年了,醫術比大藥鋪裡坐診的大夫自然算不得什麼,可是卻是個熱心腸,經常給那些家裡困難的人免費看病,在村子裡面口碑相當的好,只是一點,這張嘴實在是得理不饒人。
老丁頭被他說得老臉通紅,連忙轉身對着張氏說:“還不快點去拿錢,讓老三跟着去拿藥!”
草藥大夫又哼了一聲,他們家對待丁修節家的事情可以說是人盡皆知,草藥大夫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聽到老丁頭說着話之後,不陰不陽的說:“你還指望人家老三?拉倒吧,人家過來過問一聲就對得起良心了,你們少在這裡嘚吧,快點拿錢讓個人跟我去拿藥。”
張氏就算臉皮厚,也被這草藥大夫說得連繼續坐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她雖然心裡面老大不願意,還是站了起來,朝着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讓老二跟着去拿藥吧。”
老丁頭揮揮手,同意了她的話,便又跟草藥大夫說起話來。草藥大夫跟老丁頭又交代了一下丁雲兒需要注意些什麼,就聽到外面張氏在叫丁修孝跟着去拿藥了,老丁頭連忙讓丁月兒照顧好丁雲兒,自己便送草藥大夫出了門。
走到院子裡的時候,一邊的丁修義便叫住了他:“爹,這兩個人怎麼弄啊?”
老丁頭一看見兩個穿得花紅柳綠的婆子就坐在院子的角落裡,一身的狼狽,有點遲疑,這兩個人看起來好像很是眼熟,再仔細看看,可不是眼熟嘛,這兩個人中一個是前段時間給紙紮店來說親事的媒婆,另一個是張氏前兩天又找得說親事的媒婆,只是,這兩個人怎麼會在這裡,還一身的狼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兩個人是……”老丁頭一臉的遲疑,他現在還是沒有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是好好的說今天有人上家來說親事嘛,怎麼會弄出兩個媒婆來。
兩個媒婆一聽見老丁頭在問自己,連忙就跳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說起來這前後發生的事情。
回家的丁修節一家似乎心情不是太好,其實只要跟張氏對上的事情,就沒有人能心情好的。丁小橋也沒有心情,她現在滿腦子想得都是丁風兒怎麼會那個急救知識的?她的眼睛在丁風兒和明鴻光的臉上掃來掃去,心裡打着小鼓,這兩個人到底誰是穿越者?他們能不能相認?相認之後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越是這麼想,她的心裡越是忐忑。最後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湊到了丁風兒身邊問:“姑,你今天用來救那個三姑的是什麼神奇的法子?居然能將三姑給救活了?我還以爲人吊了脖子就活不過來了呢!”
丁風兒一臉的笑意,她摸了摸丁小橋的頭說:“確實是很神奇的法子,當年我從棺材裡被你姑父挖出來的時候就是被這個法子救的呢。”
丁小橋心裡猛地就提了起來,她看向了明鴻光,心裡閃過了無數個念頭。比如明鴻光爲什麼會種菌子,比如明鴻光平日裡說得話,果然是心裡面有事,就越想越覺得像,丁小橋幾乎認爲明鴻光就是那個穿越者了。可是她的臉上不敢現出來,只能笑眯眯的衝着明鴻光興奮的拍着巴掌說:“姑父,你居然那麼厲害,快點也把這樣的法術交給我!下次我也好到處顯擺一下。”
米氏立刻一個手指頭就伸過去,使勁的戳了丁小橋的額頭一下:“胡說什麼,都說了這是治病救命的法子,你還要到處顯擺,難道是在想遇見這樣的事情嗎?”
也是這個道理,想要急救那還真得是遇見緊急情況的時候才能用。丁小橋伸了伸舌頭,不過並不甘心就這麼被米氏岔了話題,於是又朝着明鴻光說:“姑父姑父,你就教教我吧,我也要學的!”
明鴻光哈哈大笑起來:“哪裡是什麼仙法,不過是我原先打獵的時候救了一個人,他交給我的。”
丁小橋有些不相信,不過卻瞪大了眼睛看着明鴻光努力裝出一個小孩子的樣子說:“難道姑父是救了一個神仙?”
“什麼神仙,就是一個跟我們長得差不多的人。”
雖然明鴻光這麼說,丁小橋卻是不信,她的心裡幾乎已經認定了明鴻光就是穿越者,她幾步跳到了明鴻光的身邊,連連搖着他的胳膊說:“姑父,姑父,那這個人現在去哪了?他既然能有這樣的氣死復生的法子,那一定是個不得了的人,他現在去哪了?”
也許別人沒有看出來,可是丁小橋自己是知道的,她的聲音都抖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明鴻光。明鴻光伸手摸了摸丁小橋的頭頂柔軟的頭髮想了想說:“這個人好像去康國了,不過,你有一點沒有說錯,這個人確實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他現在是康國的丞相呢。”
丁修節是在外面打了六年仗的人,見識自然比一般的莊戶人家要廣多了,他聽明鴻光這麼說,也點點頭:“原來如此,我原來在打仗的時候倒是也聽說了,這康國的丞相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可會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聽說我們國家皇帝今年還收到了康國皇帝送來的玻璃杯就是他弄出來的呢。”
丁五郎和丁七郎可是最喜歡聽丁修節講這種話題的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對於他們來說就好像是天神那麼遙遠,他們的事蹟其實就是一個個神話故事。於是連忙圍住了丁修節和明鴻光讓他們再講講這個會起死回生術的神仙人物的故事。
而坐在一邊的丁小橋一邊也跟着丁五郎和丁七郎起鬨,一邊自己心裡懸起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不過,當她得知在遙遠的康國有一個同樣是穿越而來的人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覺得這個陌生的時代似乎有了一點熟悉的溫度,這樣的溫度讓她陡然安心了一些,原來,她的那些屬於另一個時代的過往並沒有隨着時間推移而被遺忘,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