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丁小橋就主動說中午去給兩個哥哥送飯,這倒是讓丁五郎和丁七郎挺奇怪的。
“你不是說日頭毒不願意出去溜達嗎?怎麼現在又想起了要去給我們送飯?再說了,你那個什麼商標的畫完了嗎?”丁五郎一邊檢查着上課要用的課本都帶齊沒有一邊奇怪的看了一眼跟在在自己的後面的丁小橋。
丁小橋想了一會兒,覺得這些事還是不能瞞着家裡人就大大方方說:“我昨天請杜小三幫我畫商標,今天等着去拿呢!”
聽到這個答案,第一個跳起來的人就是丁七郎,他簡直不能相信:“小橋!你怎麼能讓他來幫忙呢!他所不定會又想着什麼法子來欺負你呢!”
丁小橋覺得丁七郎實在是跟杜開霽有點五行相剋,不然的話,爲什麼一提到這個名字,丁七郎就好像一隻豎起了皮毛的刺蝟一樣,露出滿身的刺就等着攻擊了。
她連忙給丁七郎順順毛:“哥,你想太多了,什麼時候杜小三淨欺負我了,我覺得他要是跟我作對,倒黴的都是他纔對!”
和丁七郎擔心的不同,米氏則想得更多:“小橋,我們這種人家跟杜家少爺可是不一樣的,最好還是不要有什麼往來,免得別人說我只想着攀高枝。”
“娘,我心中有數,再說了,我也不是不給錢。”丁小橋說着揚起了頭:“我可是付了五文錢,請他畫那個商標呢!”
這個答案是怎麼聽都有點詭異的,特別是所有人一副,你沒有搞錯的表情看着丁小橋的時候,丁小橋用力的點頭,再用無比真誠的表情看着大家說:“真的真的,你們相信我,我可不能讓別人說我隨便佔便宜不是,所以,我是花了五文錢呢!”
所有人還是一副“你覺得你用五文錢就沒有佔便宜”的表面看着丁小橋,最後還是丁修節出來圓場子:“你們啊,也想得太多了,其實不過就是兩個孩子之間玩嘛,不用太認真。”
“可是拿了人家的東西,要是那杜少爺嘴巴不嚴說出去,可就成了我們跟他們私相授受了,那以後小橋可怎麼辦?”米氏是女人,想得自然要遠一些,要多一些,幾乎是在丁小橋說請杜開霽畫什麼商標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現在聽丁修節那麼滿不在乎的回答,她越發的擔心起來。
丁修節卻只是笑笑:“不怕的,小橋不是要付錢嗎?我覺得小橋不會做你說得那種啥事,還讓人握住了什麼把柄,況且,我覺得杜少爺也不是你說得那樣的人,他雖然淘氣,但是輕重緩急還是分得清的。
米氏一想起俞氏那用鼻孔看人的表情就覺得隱隱的擔心,可是聽丁修節這麼說也就略微的放心了一點。
最後在丁修節的保證之下,丁小橋這一趟還是走成了,只不過,這次她想要自己去見杜開霽指定是不成了,米氏可是千交代萬交代一定要讓丁五郎跟着,避免出了什麼自己閨女吃虧的事情。
對於米氏的關心丁小橋是理解的,可是也覺得挺無奈的,她才六歲哎,這在現代還是個沒上學的孩子呢,怎麼在米氏看來,她都已經是到可以與人私相授受的年紀了嗎?
再說,她丁小橋看起來像是這麼蠢的人嗎?她可能犯這種錯誤嗎?
中午的時候,杜開霽興沖沖的帶着昨天晚上畫了一晚上的一個商標就去到昨天桂花樹下找丁小橋,只是去了之後他覺得有點不高興。因爲在樹下的人可不僅僅是丁小橋,還有丁五郎,甚至還有那個天生跟他處處反衝的丁七郎,特別是後面兩個人見他來了,立刻虎視眈眈的瞪着他,似乎他要做什麼不得了的壞事一樣。
倒是丁小橋很大方,看見杜開霽了,遠遠的就揚起了手衝着他使勁的揮了揮手。
杜開霽看見丁小橋滿臉笑容的朝着自己揮手的樣子,忽然就覺得丁五郎和丁七郎存在給他帶來的那點陰霾就這麼煙消雲散了,他又高興起來。不過他卻放慢了腳步,以正常的步伐朝着丁小橋走了過去。
“嘿,杜小三,等了你好一會兒了呢!”丁小橋搓了搓手,心情有點激動,雖然她沒有見過杜開霽的畫工到底怎麼樣,但是心裡似乎並不擔心,直覺告訴她杜開霽一定不會讓她失望。只是這樣的直覺到底從哪來,她實在是不知道。
杜開霽先衝着丁五郎和丁七郎點點頭表示打過了招呼,然後才走到了丁小橋的身邊說:“今天先生留堂了。”
村子裡的學堂是分成梅蘭竹菊四個班的,分別代表着入門班、初級班、中級班、還有高級班,像是丁五郎和丁七郎屬於剛剛纔開蒙的學生,就是在梅班,也就是入門班,這裡主要是教最簡單的一些字,念得書也多是三字經之類的課本。
而杜開霽雖然和丁七郎的年紀差不多,可是他開蒙早,現在已經唸到了竹班了。
所以他們下課的時間並不一樣。
丁小橋也是在丁五郎和丁七郎上學以後才知道是有這樣的分別的,於是點點頭笑道:“你莫不是又被先生罰了?”
若是沒有礙眼的丁五郎和丁七郎杜開霽說不得還要跟丁小橋說笑一番,可是現在有這麼兩個門神一樣的人物在丁小橋的身後站着,就算是他想說點什麼也說不出來了。於是他興致不高的回答:“我哪有被罰?我很少被罰的!”
他這麼說,丁七郎倒是在丁小橋的身後很是不相信的切了一聲。這一聲讓杜開霽立刻就皺起了眉頭,看起來馬上就要發火,丁小橋即刻轉頭瞪了丁七郎一眼,丁七郎被妹妹和大哥瞪得有些生氣,乾脆轉過身去走到一邊氣鼓鼓的坐下不在說話了。
杜開霽雖然因爲丁七郎的表現有些生氣,可是看見丁小橋爲他而瞪了自己哥哥一眼,他的心裡不免又高興起來,那點生氣也實在不值得一提。他的脣角帶着一絲笑意。
“我的東西呢!你給畫好沒有?”丁小橋也不想再繼續耽擱,畢竟被兩個哥哥瞪着火眼金睛看着,她也沒有什麼心情跟杜開霽亂扯一些有的沒的。
“在這裡。”杜開霽從懷裡拿出了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
丁小橋眉毛便揚了起來,她笑着伸手就要去拿,可是杜開霽卻一下子移開了,衝着丁小橋說:“我的東西呢?”
丁小橋雖然有點尷尬,可是轉念一想,這樣直接提出來倒也好,在丁五郎和丁七郎的監視下將那手鍊給杜開霽,之後也不怕會出什麼幺蛾子了。想到了這裡,她伸出手從袖子裡的荷包中掏出來那一根她昨夜精心的編好的手鍊,遞給了杜開霽道:“快點拿來。”
這個動作雖然讓丁五郎覺得有點不妥,可是他暫時沒有說話,就看着兩個人交換了各自手裡的手鍊和圖畫。
“對了,我的錢!”丁五郎的目光實在是灼熱,光是站在這裡,丁小橋都覺得自己要被他的目光給燒穿了,要是她在不開口要讓杜開霽付錢的話,估計,下一刻丁五郎就要自己提出來了。
杜開霽接了那手鍊心裡正高興,聽丁小橋這麼一說多少有點難過,怎麼弄得真的跟作買賣一樣,可是一擡頭丁五郎跟丁七郎那黑得跟鍋底一樣的臉孔,他暗自嘆了一口氣,還是老老實實的掏出了五文錢交給了丁小橋,並且毫不示弱的說着:“喂!還有我的錢,我可不是做白工的!”
“知道知道,你急什麼!”丁小橋一邊說一邊打開了那畫紙看了起來:“你總得讓我先驗驗貨吧,要是不合心意的話,我這五文錢不是白出了嗎?”
她說着手上就已經將那一副畫給展開了。
這是一幅很簡單的畫,不過還是能看得出來畫畫的人又很不錯的工筆畫的功底。在那一張雪白的巴掌大的紙張上畫着一個正方型的方框,四個角已經圓潤過了。
在方框的正中間畫着一座單孔的石橋的一部分,雖然有橋洞、有橋欄杆、甚至還有些花紋,可是卻並不繁複,寥寥幾筆便勾畫出了一座小橋,在小橋橋洞的下方則寫着一個篆體的橋字。
而在方框的上半部的左邊是隻看得到大半的一輪明月,明月下面繚繞着幾縷彩雲。
整幅畫很小,可是卻簡單而精緻。就算是丁小橋這個從現代而來的人,看見這幅畫也忍不住驚歎,這個杜開霽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她自己昨天只是很模糊的跟他形容過商標的要素,卻沒有想到他卻能做到這麼完美。
整個畫面不但圓滿,而且錯落有致,更是點出了她想要突出的所有的重點。
杜開霽小心翼翼的看着丁小橋的表情,他有點緊張的問:“怎麼樣?”
丁小橋擡起了頭,看着杜開霽那緊張的樣子,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笑容在她的脣角漸漸浮了出來,而後她說:“我很喜歡。”
杜開霽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從昨天晚上一直懸着的心緩緩落在了地上。他道:“你喜歡就好。”本來他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看見丁五郎和丁七郎,他的話又說不出來,只能擺出一得意洋洋的表情:“那當然,你不看我是誰,快點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