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閣除了將可以變賣的東西全部變賣之外,剩下那些不方便變賣的東西就被她全部的寄存在了四海商號,特別是地契莊子這些東西,她更是交給了莫思歸,讓他跟丁小橋兩個人幫她暫時經營一下。
現在丁小閣的處境丁家人都是知道的,而且她這回出去,其實大家的心裡面都比較沉重,畢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的未來,在此時此刻的告別似乎就已經是最後一面了。
莫思歸對於丁小閣是帶着很大的虧欠的,再加上丁小閣代丁小橋出嫁這件事,丁小橋一直都放在心上,所以莫思歸對於丁小閣事情自然而然也是格外的上心。特別丁小橋那些並不適用的珠寶和瓷器字畫交給他之後,他很快就給變賣了,換成了大量的銀票。
不過丁小閣也沒有將所有的銀票都帶走,而是隻帶走了一小部分,剩下的也全部交給四海商號。
現在的四海商號可不僅僅是在慶國有店子,就連在康國、興國甚至是在海外的番邦也是有他們的店子了。在這樣大的一個連鎖業店子裡,爲自己保管這些東西當然是最爲安全的了。
因爲早就明白十里的想法,所以早就知道遲早要走,所以,在自己側妃的封號一下來,丁小閣就在處理自己院子裡的各種東西,現在要走了,她這院子裡的東西就收的差不多了。
不過南姑姑看着這收拾好的行禮箱籠多多少少有些覺得不痛快,她對着丁小閣抱怨道:“側妃,你看看你這行禮精簡的就只剩下這點了,這麼點箱籠能裝下多少的東西?實在是太寒酸了。”
丁小閣轉頭看了看南姑姑,似笑非笑的,也沒有解釋:“四季衣服各有四套,足夠了。”
“四季的衣服才這麼幾件怎麼能夠呢?您是側妃啊!”一聽到這有這點衣服南姑姑更覺得心酸,她試圖多多勸解一下丁小閣,不過最後還是被饒姑姑給攔了下來。
饒姑姑說:“我們都是下面做事的人,只要聽着主子的吩咐做事就好了,哪有那麼多的建議,再說了,側妃是個什麼樣的人,跟個人尖子似得的,這嫁給了十里公子之後無論是對着六公主還是那幾個妾室,亦或者是對着十里公子,你可見她吃過半點的虧?”
“這樣一個主子,她既然將這些東西都精簡到這個地步畢竟是有她的意圖的,你想不通就不要再去想了,只要老老實實的伺候着就行了。”說到了這裡,饒姑姑想了想最後還是提醒道:“況且,這回側妃將東西都精簡到這個地步,可想而知,她身邊伺候的人還會剩下幾個呢?”
這句話一說出來,南姑姑只覺得醍醐灌頂,隨後便覺得渾身冰涼,她細細的想了一下自己和丁小閣的相處模式,雖然她覺得丁小閣是有幾分心機的,可是總是覺得她有些不知道禮數,所以,經常會提點她,當時倒是不覺得如何,現在想起來,只覺得自己真真是犯了忌諱。
這回如果不帶那麼多人手的話,自己還能跟着走嗎?別管對外面怎麼說,如果這次她要是被留下來了,可真真是丟臉到家了。
接下來因爲擔心這個問題,南姑姑倒是沒有在對於丁小閣的問題多嘴了一番。
轉眼就已經到了要走的那一天,因爲要帶的任何東西太多,所以,在前一天晚上這下人們就已經在準備車隊了,等到第二天早上丁小閣起牀之後,最後洗了一個澡之後,才讓人給自己換上側妃應該穿的朝服,跟着六公主和十里公子去宮裡面拜別皇帝了。
皇帝將十里公子喊去說話,而自己則跟着六公主去見皇后。這已經並不是丁小閣第一次見皇后,上一次是她被封爲側妃的時候見過,所以這一次並沒有上一次那麼緊張。她規規矩矩的站在六公主身後,不動聲色的看了六公主一眼,發現六公主雙眼都已經哭得通紅,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那渾身上下都在喧囂着她不想走。
皇后怎麼會不知道六公主的意思,可是,這是皇帝的命令,她就算覺得六公主可憐也絕對不會留下她的,最多就是細細的勸勉着,希望她能想開一點。
丁小閣就坐在六公主身後,眼觀鼻鼻觀心,無論六公主和皇后說了什麼她全當沒有聽到一般。
六公主到底不是皇后親生的,更不是在皇后的身邊長大,雖然是嫡母,但是也沒有多少親密的感情,所以,皇后勸慰這六公主的話多少都有些面子情,只是最後給了不少的金銀珠寶賞賜,便將她們兩個人給打發走了。
丁小閣聽着皇后賜給自己的東西,心裡真是喜滋滋的,只覺得這做了側妃之後還真是撈錢的一個很好的途徑啊,看看,都是做妾,自己跟那後院的另外五位可是天差地別的,嗯,但從這賞賜上說就是天差地別了。
就在丁小閣還在喜滋滋的盤算着自己這次又撈了多少錢的時候,忽然就看見了走在自己前面的六公主停下了腳步。六公主是妻,自己是妾,也就是說自己在六公主前面也算是一個奴才,所以,看見六公主停下了腳步,丁小閣也連忙停下了腳步,恭恭敬敬的站在距離六公主兩三丈的地方。
這裡是御花園,是她們兩個人要去宮門口的必經之路,在這裡停下來,難道是六公主要賞花?
就在丁小閣在猜測這六公主的心思的時候,忽然就看見了六公主轉過了身來,她靜靜的看着自己。丁小閣連忙就垂下頭去,略略的彎下了脊樑,稍微的往路邊靠了一下,給六公主讓了路。
六公主緩緩的朝前走了幾步,可是並沒有離開,只是走到了丁小閣的面前就站住了。六公主轉頭看着這個在自己面前彎下腰行禮的女人,她穿的是側妃的朝服,頭上戴的,也比自己差得遠了,甚至她在皇后面前,皇后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是妾,自己是妻,她在自己的面前永遠是奴才,永遠的直不起腰來。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從來都是淡然的,就連面對着未知的充滿了恐怖的命運她也是淡然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現在沒有辦法去在意公子寵愛的事情,她現在渾身都充滿了恐懼,都充滿了忐忑。她不想表現出來,可是,她卻很想知道,這個隨時隨地都充滿了淡然的卑賤女人,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丁側妃。”六公主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充滿了威嚴。
“妾在。”
“今日,我們就要離開王都了,就要去興國了,丁側妃心裡是怎麼想的?”六公主儘量的穩住了自己心神,脣邊帶着僵硬的笑容,看向了丁小閣。
丁小閣擡起頭看着比自己還略微矮一點的六公主,脣邊的笑容緩緩的又勾了上去。她望着這個六公主的眼神也溫暖了一些,到底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只怕是心裡怕得要命了吧,可是偏偏她不能表現出來,也不能說出來,想想看也是可憐。
“回王妃的話,妾沒有怎麼想的,妾既然是公子的側妃,那麼自然是公子去哪就去哪的,還用多想什麼?”雖然心裡對於六公主有些憐憫,不過,丁小閣卻沒有表現出絲毫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六公主的存在是自己的絆腳石,能相安無事最好,要是她抽風收拾自己的話,自己暫時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所以,丁小閣在敷衍這個六公主身上還是很下了點功夫,她這話聽起來好像說得很忠誠,其實,六公主想聽的什麼都沒有說話。
而六公主聽了這話也不好得繼續多問下去,只能暫時收了口,帶着一些悶悶的聲調:“你說得沒錯。”
丁小閣以爲這公主說了這些就應該沒有事情了吧,可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公主並沒有離開,她依舊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六公主不動地方,丁小閣也不能動,六公主在沉默不說話,丁小閣自然也只能講嘴巴全部閉得緊緊的,就這樣一羣人就站在御花園中吹冷風。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六公主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低低的問道:“丁側妃,你,你就不害怕嗎?聽說興國那個地方……人都是有我們兩個人高,還會吃人肉喝人血……”
丁小橋聽着這樣的描述簡直是愕然,這到底是誰給六公主灌輸着這樣的詭異觀念,她抽動了一下嘴角,看着六公主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六公主卻還在那裡喋喋不休:“而且,而且,他們那裡的老婆是可以隨便送人的,這,這可怎麼是好啊?公子並不是很喜歡我,要是,要是公子也把我給送人了怎麼辦?我可是大慶國的公主,要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可不是要一頭撞死?”
六公主這個小姑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也動了不少的情緒,她越說越是悲傷,竟然抽出了手絹,低低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