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丁小橋說到了方子,盧興業的眼睛一亮。
丁小橋說得一點都沒有錯,有了獨特的食材算不得什麼,要獨特的食材加上獨特的料理方子才能成爲還擊香滿樓的一個有力武器,他本來還在想怎麼去想辦法弄到特別的方子,卻沒有想到丁小橋這裡還有一個方子,他幾乎迫不及待的便問道:“不知道是什麼方子?”
丁小橋卻賣了一個關子:“這個方子比較特別,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這樣吧,請盧東家給我七天的時間,七天之後,我再來,一定將這方子帶過來。”
這話一說出來,盧興業卻有些失望,可是在失望的同時又燃起了一點希望。他試探的說:“現在不能透露一點嗎?”
丁小橋搖搖頭。
盧興業雖然心裡失望,可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這個時候小廝又來敲門,將下面算好的錢一併帶了過來。因爲剛纔被肖嚮明踢翻踩爛了不少,再加上做菜的時候也用掉了不少,所以帶來的十多斤的菌子,最後也只剩下了不過了幾斤,而這些菌子算來算去也不過湊了二兩多銀子。
雖然只是二兩多的銀子,可是對於丁小橋來說卻好比中了大獎一樣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着鮮亮,長相秀麗的丫頭從那珠簾後面走了出來,她身後的珠簾噼裡啪啦的撞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而就在那珠簾細細密密搖搖擺擺的縫隙中,似乎能看見一個穿着紅衣的身影,可是也僅僅只是一個身影而已。
那小丫頭走路的速度並不慢,可是丁小橋卻發現她的裙襬並沒有動,似乎就是這麼滑動過來一般,她不由得心裡暗歎,這真是一個不容易的活計。那丫頭走到了幾人身邊,衝着盧興業微微一彎身子,然後在他的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什麼之後,就快速的退了回去。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又回到了珠簾後面去了。
盧興業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變化,他只是繼續向兩人笑着,道:“而後,還有這個。“他拍拍手,就看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小廝,手裡捧着一個包袱,上面罩着一塊紅布,那小廝來到了桌邊,將包袱放在了桌子上之後就退了出去。盧興業卻將那托盤直接送到了兩人面前道:“我們店裡有一位貴客,正好碰上你們剛纔送來的東西,他覺得味道不錯,這是答謝你們的禮物,還請不要推辭。”
“這可當不得,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若是貴客覺得喜歡我們就已經很高興了怎麼還能要人禮物,這可不行。”丁修節雖然在外面行走了幾年,可是骨子裡那屬於鄉下人的憨直還是沒有褪去,他聽得盧興業的話,連忙擺擺手,表示不要什麼。
可是盧興業的態度也很堅決,堅持兩個人要收下這些東西。
兩個人相互推辭了一番,最後還是盧興業佔了上風,丁修節站起來對於盧興業行了一個禮,“那就多謝盧東家和那位貴客了。”
盧興業擺擺手,顯然他更在意的事情是另一件:“丁小姑娘說的方子是七天之後帶給我,還請不要忘記了。”
丁修節雖然心裡不知道閨女到底賣得什麼藥,可是見丁小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鄭重承諾下來。
父女兩人下了樓,被人帶着到了後院,米氏和丁五郎、丁七郎以及丁小樓都在那裡焦急的等待着。遠遠的瞧見了兩人,本來想要問些什麼,可是又不能在別人的地盤裡放肆只能強忍着好奇,跟人都打了招呼,又跟送他們出來的何亮告別後,一家人才朝着城外走去。
一出了賽百味,丁七郎首先第一個按捺不住了自己的情緒,他連忙問起了結果,而其他人也一臉緊張的看着面無表情的丁修節和丁小橋。
丁修節卻賣着關子,一副很憂愁的樣子,丁小橋更是低着頭,好像情緒不佳,這樣的表情更是讓一家人憂心忡忡。最後還是米氏說:“七郎不要再問你爹了,這事不成就不成了,不打緊的。”
丁五郎也回過神來,連忙說:“就是,孃的藥錢我們在想辦法,反正這現在這些藥可以吃一個月呢!我就不信這一個月內,我們還想不出什麼法子來。”
丁小樓和丁七郎也明白了大哥與母親的意思,雖然心中多少有點惋惜,可是也連忙安慰丁小橋和丁修節:“小橋,他們看不上是他們不識貨,那些菌子多好吃啊!我們這就去採來慢慢吃!”
就在一家人都在安慰父女兩人的時候,丁小橋第一個繃不住了,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而後丁修節也跟着笑了出來,一家人又是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都高興得跳起來。特別是丁七郎,要不是有丁五郎拉着,幾乎要在地上打滾了。
一家人一邊往回走一邊說着這事,一個個心裡都像是揣着一把火一樣,喜氣洋洋的。不過還是奇怪,米氏問丁小橋:“小橋,你到底想了個什麼方子給盧東家?這事兒上可不不能吹牛呢。”
“其實也不是什麼方子,就是一口鍋。”丁小橋用手比劃了一下:“就是一口這麼大,中間通洞的鍋。”
這下子更讓人一頭霧水了:“通洞的鍋?那不是破鍋嗎?破鍋也能算是方子?”
丁小橋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解釋,只好說:“是我在嚴奶奶那裡看見過的一種鍋,你們沒見過的。”
嚴奶奶可是個有名的人物,就連丁修節都很信服,聽丁小橋這麼一說,大家全部都露出了一副“我懂了”的高深莫測的表情,看來,這個嚴奶奶活着的時候果真是個人物。幾次借了她的名聲來成事,丁小橋多少有點不安,於是在心裡默默爲逝去的嚴奶奶念念佛,希望她大人大量千萬不要跟她計較纔是。
好心情一直維持到了進院子之前。
丁小橋一直覺得丁家這個大院子有種神奇的力量,無論你心情再好,好像只要進了這個院子都會變得不快樂起來。
遠遠的就看見了丁小樑和丁八郎在外面抓石頭子玩,不過兩個人明顯玩得不怎麼專心,好像在四處打量着什麼,一見着他們遠遠來的身影,兩人連忙就跑了過來,先是向丁修節和米氏打了一個招呼,兩個人就圍着丁小橋小聲說:“小橋姐,奶去翻了你們屋呢!”
“啊!”丁小橋聽到這句話一開始認爲是聽錯了,她摳了摳耳朵:“你們說啥?”
不能丁小樑繼續回答,一邊丁小樓臉色就變了:“奶怎麼又幹這種事!”再一看其他幾個孩子的表情各個都是氣憤,而米氏只是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丁修節的臉上掛着寒霜,嘴角緊緊的抿着,雖然大家的表情各異,可是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他們都沒有一點意外的樣子。
丁小橋微微上下一聯繫就明白了剛纔丁小樑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張氏翻他們屋子了。只是這個消息多少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就算是沒有分家,誰家婆婆能翻成了親的兒子的屋子?而且還不是親兒子,這話要是傳出去,可要被人戳斷脊樑骨啊,可是,看看這家子人的表情,似乎根本就是一種常態。
正這麼聽着,丁小橋忽然想起,她早上走並沒有將所有錢都帶走。她只是將藏起了三十兩的銀子帶走,而炕櫃裡還有一兩碎銀子和二三百個銅錢,並沒有拿走。張氏翻了他們的屋子,那麼這些錢一定是被她發現了。
想到這裡丁小橋心裡咯噔一下,她倒是不怕張氏拿了銀子跟她鬧,而是心疼那些錢,就算只有一兩多,那也是辛苦錢啊,怎麼能白白便宜了這個老虔婆?雖然心疼着,可是丁小橋心思百轉,一把就拉住了丁修節的手,跟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將他扯到了一邊的草垛子邊,左右看看確認沒有人之後伸手將掛在脖子上的錢袋子拿了出來,遞給了丁修節。
丁修節怎麼會不知道丁小橋拿給他的是什麼,他還沒有說話,就聽到丁小橋說:“爹,這是孃的救命錢,是我們一家人的活命錢,現在交給你,要是你真能捨得拿出來,我們半個字都不說。”
說着什麼話都不說,就將那錢袋子塞給了丁修節的手裡,轉身就追上了米氏他們進了院子。丁修節望着手裡的錢袋子,張了張嘴想叫住丁小橋,可是最終也沒有開得了口。
他轉眼將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錢袋子上,沉甸甸的,那裡有一家人全部的希望。丁修節將那錢袋子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將它細細的藏在了衣服裡胸口前,快步朝着妻兒的背影走去,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笑着嘆了一口氣:“這真是個狠心的丫頭啊,居然威脅起她爹來了!”
不遠處,一片翠綠的稻田在夕陽下泛着惹眼綠,金紅色的夕陽爲每一片的葉片都鍍上了一層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