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橋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就站在距離家門口不遠處的雪地裡面靜靜的看着那跪在自家門口不停啼哭的丁小房,雖然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但是她的心裡卻隱隱的確認,這絕對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現在只要是跟大房能粘上的事情就一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哪怕那裡跪着的是曾經讓她心生憐憫的丁小房,丁小橋也是百分百的確認,這回麻煩來了。
就在丁小橋躊躇不前的時候,珍珠卻已經奔過來找丁小房了,她們兩個人在丁家的門口拉拉扯扯了一陣子之後,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一回頭竟然發現了丁小橋和白芷,居然就起身奔着丁小橋過來了。
白芷手裡打着傘,連忙拉着丁小橋就朝着後面退去,一邊退一邊驚呼:“這是要幹什麼,她們是要幹什麼!”
丁小橋退後了兩步之後,就不在退了,只是站在那裡,脣邊綴着嘲諷的笑容,“躲什麼,你以爲面對這些人,光是躲就躲得掉的嘛?”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當白芷撐着傘站在丁小橋的身後,看着丁小房和珍珠兩個人朝着他們奔過來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一種洪水猛獸即將到來的壓迫感。要不是丁小橋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光是白芷的話,看見這樣奔過來的兩個人,她是一定會掉頭就跑的。
丁小房大概跑得太快了,在快接近丁小橋的時候,甚至直接就摔倒了在了雪地裡,她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在珍珠的幫助下爬了起來。可是就算是這樣起來了,她還是踉踉蹌蹌的繼續朝着丁小橋衝了過來,最後到了丁小橋的身邊的時候,她直接就撲通一聲跪在了雪地裡。
丁小房的嘴巴里喊着:“小橋,我求求你救救我吧,你既然救我出了湯家的火坑,現在我就再厚臉皮一次,求你再伸手救我一次吧。”
而珍珠在身邊連忙去扶着她:“小姐,你的穿上一點衣服吧,這麼冷的天,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可怎麼行。”
丁小橋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她看着丁小房伸出手要抓住她的裙子,她不動聲色的往後面退了一步,放丁小房伸出的手落了一個空。丁小房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她擡頭看向了丁小橋,只見丁小橋的脣角染這一點點的笑意,不過,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面卻冷冷的好像是這天寒地凍的寒冬一般。
無由來的丁小房打了一個寒戰,她剛剛想開口,就聽到丁小橋不慌不忙的說道:“小房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呢?”
“小橋,求求你救救我。我活不下去了……”丁小房哭了起來:“我爹我娘不是人啊,她們根本就不打算收留我,只是趕我出去,半點都不願意爲我想想看。小橋啊,當年我是爲了他們才嫁的人,可是現在他們卻說我是被趕出來的妾,他們丟不起這個人,讓我滾出丁家,小橋啊,我求求你,求你再救救我一回吧,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丁小橋望着丁小房的哭泣,什麼都沒有說,脣角的笑容染上了幾分寒意:“你要我怎麼救你呢?給你一筆錢?還是,將你再送回永昌去?”
丁小房只是不停的搖頭,然後她捂着臉大聲的哭泣起來。
丁小橋卻連手都不肯伸出來,只是淡淡的說:“快點起來吧,這冰天雪地的,如果凍出了病,只有你自己挨着,你覺得你父母會出錢給你治病嗎?”
丁小橋的話其實珍珠也說過,可是卻沒有她說得那麼管用。現在的丁小房好像完全是以丁小橋爲主心骨一樣,只要丁小橋說什麼,她立刻就聽從。於是,丁小橋說完了話,原本珍珠怎麼也不能將她扶起來,現在居然不用扶,她也自己站了起來。
只是她一直哭個不停,卻一個字都不說。
丁小橋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之後,就繞過了丁小房,一邊朝着家裡面走去一邊說:“看來大姐姐自己還沒有打好主意,那就打好主意了在找我吧。”說着她忽然頓了頓腳步,轉過頭衝着丁小房又說:“不過,大姐姐還是要自己掂量好,你我本來就沒有多少的姐妹之情,在永昌,你用着不多的姐妹之情,讓我救了你一次,而現在,這一次,你要用什麼來交換呢?”
“小橋……”丁小房卻伸出了已經凍得發紫的手一把就拉住了丁小橋的大氅,哭着說:“小橋,你就再救我一次吧,我一定會做牛做馬的報答你的!求求你了!”
丁小橋靜靜的看着丁小房那哭泣的臉,她看起來極不健康,雖然身上已經披上了剛纔珍珠給她拿過來的厚棉襖,可是到底是因爲身體沒有修養好,顯得整個人都憔悴得很。
忽然之間,丁小橋就揚起了眉毛,然後衝着丁小房翹了翹嘴角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求你收留我吧,就像是收留小閣那樣!”丁小房這次沒有再猶猶豫豫,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等到她的話剛剛落下,丁小橋忽然就仰起頭大笑起來。她笑聲如同銀鈴一樣的好聽,可是,這樣的笑聲卻讓丁小房非常的不安,難道她說了什麼非常的可笑嗎?爲什麼丁小橋卻笑成了這個樣子?
“小橋……”丁小房又輕輕的拉了一下丁小橋的大氅,神情和語氣都是怯生生的。
丁小橋卻忽然一下自己收住了所有的笑容,望着丁小房冷冷的齜了齜牙:“大姐姐想要跟小閣一樣來我家?”
“求求你收留我吧,我們都是姐妹……”
“大姐姐可曾給我什麼恩惠?大姐姐可曾在奶奶毆打我們的時候給我們燒過一次熱水?大姐姐可曾在奶奶不給我們飯吃的時候,給我藏過一個饃饃?大姐姐可曾在我被關在柴房裡面的時候隔着門給我講故事,給我打氣加油?”丁小橋那雪白的牙齒齜着冷意,她那衝出口的話好像已經被寒風全部給凍成了冰一般,每說出一個字,都冷硬得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丁小房面對丁小橋的質問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啞口無言的看着丁小橋,半天才說擠出來幾個字:“那時候我在城裡面住着,我並不知道啊……”
“既然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大姐姐都不在身邊,沒有辦法伸出援助之手,又憑什麼要求我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對你無私的幫助呢?”丁小橋冷冷的笑了笑,她伸出了手,將自己的大氅從丁小房的手裡扯了回來。
“小橋……”
“大姐姐,我出手救了小閣,是因爲小閣和我姐妹情深,在我最覺得自己活不下去的時候,是小閣給了我希望和活下去的糧食,所以,我要幫她,就算不是因爲我們的姐妹情深,光是爲了她給我的恩情,我也要幫她。可是你呢?你對於我有什麼呢?你在我身上身上都沒有付出,你就指望我來回報你,我可是最冷心冷肺的生意人,怎麼會總是做這種沒有回報的虧本買賣?”丁小橋說着便轉身,再也不看丁小房,繼續走着。
走了幾步之後,她似乎又想起了些什麼,只是測過了臉看着丁小房又說:“退一萬步說,就算,救了小閣,耗費完了她對我所有的恩情,可是小閣現在卻可以給我掙錢,大姐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除了會哭哭啼啼怨天尤人之外,你可曾想過自己養活自己?你說湯家是火坑,那是因爲湯家人不想養活你,你說丁家正房是火坑,無非是因爲大伯和大伯孃不肯養活你,那麼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養活你呢?我告訴你,我們三房家裡的每個人,從我爹到看大門的門房,就沒有一個是閒人。你若想打着讓我們家白白養活你的主意,你就錯了。”
說着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又笑了起來:“不,我這話說錯了,應該是,你要是想打着到我們家的主意,你真心就錯了,別說我們家不養閒人,就算養閒人,也真心不想養你們正房的閒人。”
“小橋……”丁小房快走幾步,走到了丁小橋的面前,她嘴脣顫抖,半天之後才說:“小橋,我求求你,給我指條明路吧,我,我真的……”說到了這裡,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又低頭哭了起來。
其實丁小橋最煩的就是女人有事沒事的哭泣,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有些許的不耐煩:“大姐姐以後是生不了孩子了,所以,你還是斷了嫁人再找個別人依靠的念頭吧,你不會有兒子,也別指望着兒子養老,你還是自己想想看,怎麼靠着自己活下去吧。”
丁小房剛想說話,就被丁小橋給攔住了:“不要說做不到,我們丁家那麼多的女兒都是自己給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人人都做得到,怎麼到你就做不到呢?你去看看三姑姑是怎麼做的,在來跟我說話吧。”
說罷,丁小橋再也不想跟丁小房多說一句話,無論丁小房在身後說什麼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