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脅我?”十里公子的脣角雖然帶着笑,可是聲音卻冷得好像是寒冰一樣,這樣的冷,任憑誰人聽到了都會忍不住打個寒顫的。
可是,丁小橋聽着這樣的聲音爲只是歪着頭看着他笑靨如花,她沒有驚惶,也沒有閃躲,就這樣直直的看着十里,她的眼睛是狹長的鳳眼,並不像是丁小橋那樣黑白分明的杏眼,可是這雙眼睛裡卻好像是長了鉤子一樣,只是這樣流光婉轉,似乎就要將人所有的魂魄都要勾走了一般。
她只是低低的笑着:“是啊,我就是在威脅你呢。”
人這種東西真是奇怪,有時候吧,你對於一件事情遮遮掩掩的,倒反讓人能生出無數種招數來對付,可是要是將這件事直截了當的放在臺面上來,告訴你我要對付,你倒反沒有了辦法。
就好像是現在十里公子,面對丁小閣如此的坦率,一時之間他竟然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他的心裡忽然就生起了一陣沒有辦法按下去的火焰,這樣的火一直這麼燒着,燒得他的胸口都有些發疼起來。那原本看起來好像遙不可及的東西,一下子就這樣觸手可及起來,無論是誰,都會動心的。
十里公子不是神仙,對於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更何況,這件事是他早就已經渴望了許久的。現在這個東西就這樣擺在自己的面前,哪怕他明明知道這是利用,這是陷阱也會毫不猶豫的跳進去的。
這就是人,這就是人性的弱點。
氣氛一下子又平靜下來了,聲音也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兩個人雖然隔得那麼近,貼得那麼緊,雖然他們的臉上都帶着笑意,可是,這個時候兩個人卻好像是劍拔弩張的敵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你不肯先退後一步。
從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在面前有着一座沒有辦法攀登的高山一樣,而在那高山之上綻放着一朵嬌豔的花朵。現在他彷彿就站在山下,而面前的這座山卻困難重重,他的心底一下子就燃起了萬丈的雄心。
也許有人從來不願意挑戰,可是十里並不是這樣的人。他是興國人,血管裡本來就流淌着衝動而且好戰的血液,他的眼睛在這燃着昏黃燈火的屋子裡面亮得好像是天邊得級明星,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的鬥志已經高高的昂揚起來了。
如果這是一場戰鬥,那麼他現在就已經有了必勝的決心,無論是對於那個位置,還是對於這個女人。
他是驕傲的,他是有野心的,一切敢於挑釁他的人和事他都要征服,那個國家,那些人,還有,還有面前這個不知道死活的女人。他都要一點一點的將他們征服,插上自己的旗幟。
“你剛纔的賭注很有意思。”十里公子的眸子裡閃爍出了興致盎然的光彩,這種光芒中帶着點陰謀的味道,他終於做出了他走進了這個房間之後第一個主動的動作,他伸出了手輕輕的捏住了丁小閣的下巴,接着脣角的笑容掠氣了一種讓人心神動盪的妖嬈,他說:“可是,你想過這個賭注的後果沒有?”
丁小閣當然明白十里公子的意思。她要他的寵愛,他當然可以給,不但可以給,還可以給將她高高的捧起來,讓她如同烈火烹油,鮮花着錦,可是,這樣的後果往往是死無葬身之地,特別是像丁小橋這樣沒有什麼背景的女人,有了這樣的寵愛不見得是好事,說不定還是催命的神符。
丁小閣眉眼都沒有動盪,還是那樣媚眼如煙,她依舊雙手勾在十里的脖子上,脣邊的笑容則好像沾染上了毒藥一樣。
“你想捧殺我?”丁小閣揚了揚眉毛,不過隨後她就笑得越發的開心了:“公子,你不會這麼愚蠢的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吧。我不確認以後你會如何?不過,在你沒有登上王位之前,你最好還是讓我活的好好的。最好活得舒坦一點,不然的話……”
丁小閣的脣貼在他的脣邊,用那低沉的只有兩個人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呢喃着:“不是我威脅你,我死了,莫思歸的線就斷了,只怕小橋也會記恨你的。”
十里的手不可抑制的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我還第一次看見有人那麼巴之不得的將自己放在別人的手中,讓人利用的。”當十里平復下了自己的情緒之後,他不知道是感慨還是嘆息,忽然就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丁小閣卻歪了歪頭,帶着些審視的目光望着十里,好像在看什麼稀有動物,許久之後,她才笑得有些嘲諷:“公子,你不會這麼單純吧。這個世界上,能被人利用是一件好事,至少說明你活着還有價值,可是一旦你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那等着你的不就是死了嗎?”
十里有些愕然,這麼淺顯的道理,他從來沒有深入的想過,不得不說,他處於這個位置其實多多少少有些敏感的,他總是害怕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也總是怕別人說自己被人利用,似乎被利用是一件挺羞恥的事情。
可是原本那麼不能說出口的事情,卻被丁小閣這麼輕而易舉的說過之後就變得理所當然了。他愣在那裡,好一會兒之後才用一種他自己才能瞭解的目光看着丁小閣。
這個女人……不簡單。
只是這麼一瞬間,十里忽然就對面前的這個女人有了一種無法抑制的興趣。他明白,這是不可取的,可是,這種好奇心卻根本就沒有辦法湮滅。
“你,想過以後沒有?”十里問。
丁小閣卻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問題:“以後?想它做什麼?在這個世界上,這一刻之外的時間都不屬於我,我能做的就是在這一刻舒坦了,逍遙了,無悔了,哪怕下一刻就死去,也是不白我來這世間走上一遭。”
從來沒有見過的灑脫,從來沒有見過的張狂,從來沒有見過的驕傲,這些原本似乎都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女人身上的東西,卻在這一刻將這個女人的生命塗抹成了五彩斑斕的色彩。
一抹笑容慢慢的爬上了十里公子那張仿若謫仙般的面孔,最終他放聲大笑起來。這種笑像是一種解脫的快意,像是一種通透後的放蕩,更像是一種領悟後的不在乎。
如果說剛纔的丁小閣的笑聲讓外面的人心中有了不同的激盪的話,那麼現在十里的笑聲就已經讓外面的人目瞪口呆了。
饒姑姑和南姑姑彼此對看了一眼,心裡的那顆大石頭終於徹底的落下了。她們兩人原本就充滿笑意的面孔上,那溫暖的笑容終於融化了眼中的忐忑的堅冰。
雖然她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但是,此時此刻,她們的心裡都是對於丁小閣充滿了好感和佩服的,能在看起來是必死的棋局中轉敗爲勝,有這樣的本事的人本來就不多,而且現在聽十里公子的笑聲,那是何等的快意,可見,這位來自莊戶的縣主,可並不僅僅只是留住了人,只怕連這心也個握住了。
這樣的認識讓兩個人越發下定了決心已定要好好的跟在丁小閣的身邊輔佐,人這輩子能碰上一個這樣有本事的主子不容易,跟着這樣的人,才能活得更久,活得更好。
十里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可能再也不會有別的人比他身邊的這些隨侍更清楚的了。他下定決心的事情,那絕對不會是隨隨便便能共更改的,可是這位縣主,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法子讓他不但改變的主意,而且是心甘情願的改變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就算是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妨礙這些隨侍們都做出了一個慎重的決定,那就是,以後這位主可是不能得罪的。就算她看起來是出身於鄉間,可是,也是萬不可得罪的。
“好!好!”十里大笑着:“說得好!以後的日子!管他做什麼!”就好像長久以來一直放在心頭的重擔終於就放下了,十里眯着眼睛看着丁小閣,那原本清明的眼睛裡染上了一絲灼熱:“你說活在此刻,那麼此刻你要如何?”
就算丁小閣做了很多大膽的事情,可到底也是爲了生死豁出去了,現在則不一樣,她已經確認了自己的生命無憂,這個時候,多多少少也就有了一點不好意思,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退卻。她的面頰上染上了一片緋色,看起來嬌豔欲滴。
她笑了笑,脣角帶着一絲遊弋的嫵媚,接下去,她的脣就已經貼在了十里的脣上。
作爲皇子,而且是一個在別的國家作爲質子的皇子,有時候這身邊的事情並不能像是他心裡想得那麼隨意。所以,他身邊是有過幾個女人的,不過,不管哪一個女人都沒有如同眼前這個女人這樣,主動和坦率。
十里微微的覺得有點受辱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種事情上,會是女人主動。頃刻之間,那屬於男人的好勝心就戰勝了他所有的想法,他的另外一隻手猛的獲住了她那細細的脖子,讓她貼向了自己,而他的脣舌在那溢滿了香甜的柔軟中長驅直入,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