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並不能說明幷州狼騎與西涼鐵騎孰優孰劣,因爲這兩種騎兵的用途完全不同,不能一概比較。
眼下,張遼花費大量心血訓練的兩百新“幷州狼騎”,正風馳電掣趕往芍陂,試圖搶佔在紀靈橋蕤的軍馬前面佔據芍陂的有利地形。
統領這兩百幷州狼騎的兩員騎將也非等閒之輩,他們都是往日呂布八健將之一,雖然在八健將中倒數,但是隻能說這兩人在統兵打仗方面能力稍弱,卻不能說明這兩人的武勇在八健將中是倒數的。
這兩人就是成廉和魏越!昔日呂布麾下專司統領幷州狼騎的兩員驍將!
諸如張遼高順甚至郝萌宋憲魏續侯成等八健將,都是作爲呂布麾下的統兵將領存在的。唯有成廉魏越兩人或許因爲統率能力稍差,或者更長於陷陣衝鋒,是常年跟隨呂布左右衝鋒陷陣的驍將!
大道雖平,但是卻因爲芍陂以北是窪地,多河渠田塘,走向是曲折的,一路上轉彎不少。而且因爲多水網灌溉,道路兩旁莊稼長勢繁盛,樹木繁茂。
成廉和魏越並馬而行,後面兩百幷州狼騎不緊不密跟着。這兩百騎並不像他們的同事西涼鐵騎們,連正常行軍都十分注重隊形的整齊並列,而是十分自然的馭馬而行,雖然整體不散亂,但是絕對看不出來有多少紀律性。
因爲一般軍隊行軍,特別是急行軍,隊伍中是要求噤聲的。但是很明顯這支騎兵貌似沒人聽過這條規則,馳行的過程中你罵我笑,甚至就在高速疾行的馬背上你推我搡,喊罵出來的沒有一句不是粗口,推搡起來也絲毫沒有風險意識。就貌似他們每個人的粗獷剽悍外形還不足以完全顯露出他們的個性一樣。
對這種情形,爲首的成廉魏越卻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兩人的表情好像就在說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纔不正常呢。
又是一個轉彎,幷州狼騎們仍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笑罵之聲不絕於耳。
成廉魏越剛剛轉了方向,馬蹄子才邁了兩步,風聲驟起!
是草葉被劃開的聲音,是破風的聲音。
對這種聲音再熟悉不過的成廉魏越幾乎不去看周遭,第一反應便是伏低身子抽出佩刀。
成廉魏越身後的四五名幷州狼騎也是第一時間聽到風聲的,不過他們的第一反應是先去看路邊樹草叢中。
當他們看到草叢中探出了一支支勁弩強弓的時候,一支支黑色木杆卻是已經紮在了他們身上。
木杆後面插着大號的劍羽,最前面是用布包裹的一團石灰。這是張繡軍的演練箭支。
這樣的石灰箭比一般的箭矢射的速度慢一些,但同樣是常人很難躲避的。特別是這種被放了暗箭的情況下。
埋伏者們的箭術明顯普遍都很高,因爲射出的箭支都是奔着馬上的人去的,很少有箭射在人的頭頂或者馬身上。那跟在成廉魏越身後的四五名幷州狼騎每人身上都至少中了四五箭,都是胸背要緊地方中的箭。
相比之下成廉魏越兩人雖然面對的箭支多,但成廉一箭未中,魏越也只是被一支石灰箭擦了左臂,留下一道淡淡的石灰印痕。
此刻還沒轉彎道的絕大部分幷州狼騎還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但是中箭的那幾名倒黴蛋的怒罵之聲瞬間提醒了後面所有的幷州狼騎。
只是一個眨眼之間,第二波箭矢就射了出來。但同時沒轉過彎道的幷州狼騎們卻是不約而同停息了瑣碎閒罵,手上抓緊馬繮調動馬頭,互相呼喊着一些聽不出來意思的話語,三五成羣馭馬馳下大路,往路邊田野樹叢裡面一頭扎進去。
路邊田野和樹叢沒有明顯地人動的痕跡,其實裡面也沒藏人。方圓百里都是低窪地形,實在沒有多少地形適合打埋伏,在此埋伏的,只有三十名紀靈軍輕兵,隨身兵器只有短弓小弩腰刀,身上只穿了一層輕便皮甲,實際就是抄了田徑間的羊腸小道,單純來騷擾拖延幷州狼騎的行軍的。
看見幷州狼騎迅速反應過來,三五成夥規避着路邊可能有埋伏的地方,迂迴出擊搜尋埋伏。這三十名輕兵立馬高舉起手中的武器,在藏身處站了起來。開始呼喊着組織部下迎戰的成廉魏越兩人不僅大罵出聲,再擴大搜索範圍,確認只有這三十名淮南籍的短矮輕兵搗亂之後,怒罵幾聲,便招呼手下大呼騎兵繼續趕往芍陂。
一刻鐘之後,又有二十名淮南輕兵打埋伏,依舊是暗箭傷人。但是這回成廉魏越以及手下的幷州狼騎已經有了警惕,只是折損了兩員騎兵,就繼續上路疾行。
行軍打仗也忌諱“一而再、再而三”,但是目的就是爲了騷擾的淮南軍絲毫不怕犯什麼忌諱,在兩次收效甚微的埋伏之後進行了第三次埋伏。這一次規格稍微大一點,但沒有大到哪裡去,不過五十人,蹲在窪地草叢裡又放暗箭。
這次幷州狼騎也不過折損了五六人,依靠騎兵的高機動性輕易逼得這五十淮南兵進不能戰、退不能逃,只能束手就擒。
三次應對埋伏,幷州狼騎多耗費的時間加在一起不過一刻鐘。也就是這多爭取的一刻鐘的時間,橋蕤陳蘭統領的四百五十輕兵,在經歷不斷的穿插田野果林小道和涉水蹚河,終於截住了一段有利地形。
這段地形稍微高點,是個坡地,算是方圓百里稱得上是易守難攻的地點。這個坡地同樣也是走大路趕到芍陂的必經地段。在這個坡地之前的路段,淮南兵們還可以憑藉地形和羊腸小道進行穿插,但是過了這個坡地,以後的大路就是直行往芍陂的,再無曲折。憑藉兩條小短腿,是再也賽不過四條粗馬腿的。
當看到一路走來最高的一個坡地突然出現了數百步卒,成廉魏越的第一反應是——紀靈軍耍詐!
但是當他們稍微靠近,看清楚這數百步卒穿着一身最輕便的皮甲裝備,以及每個人臉紅氣喘的模樣,卻都是打消了紀靈軍暗地藏人耍詐的想法。更有數名偏愛事端的好事者直接哄聲道:“淮南小子們,兩條小短腿賽四條馬腿啊!”
成廉魏越自然認得眼前數百步卒中央的兩員“敵將”,上將橋蕤,以及淮南軍的將領陳蘭。
不過成廉和魏越並沒有把橋蕤和陳蘭兩人當一回事,即使橋蕤貴爲上將,比他們兩的層次高出一大截。但是以溫侯驍將自居的成廉魏續卻是並沒有把這場“狹路相逢”當一回事。
雖然眼前的“敵軍”多出己方兩倍多,至少有六七百之衆。但是在騎兵與步兵、尤其是輕型精銳騎兵和輕型步卒的天然差距面前,雙方的數量差距可以被抹掉。
更何況,成廉魏越背後一百九十名精銳輕騎,不是一般的精銳輕騎。
西涼軍彪悍之士很普遍,而在上萬西涼兵中,擇其最爲彪悍善騎之士數百,由此充爲新幷州狼騎。
經受數月大魚大肉高規格伙食供養,也經歷數月遠超一般精兵訓練程度的苦訓,由此擇其優者兩百人,正式編成新幷州狼騎。
在這裡不透露幷州狼騎的裁汰率多高,只說當初張繡特批了張遼兩百良馬,這兩三個月下來,卻是有一半的戰馬卻是因爲各種各樣莫名的傷殘,被送到了後軍,成爲張遼部卒的額外加餐。
往昔張繡軍騎兵們視若自己第二生命的那些個良馬健馬,挑到張文遠將軍手中後,卻是短短兩月,不曾因爲任何戰事,就成了張將軍部卒的腹中肉。若是這些個馬的原主人知曉自己晚餐吃到肚子裡面的是曾經伴隨自己上千日夜的愛馬,指不定出幺蛾子。
……
不說這,兩百幷州狼騎的背後經歷。就說現在,這兩百幷州狼騎,實際上只有一小半騎士的坐騎是真正的良馬,另一半還是張遼自己想辦法籌備的。
半個月前才統領着這兩百騎屠戮了九江一個數千人山寨的成廉魏越兩驍將,現在是不曾把這些“袁術降軍”放在眼中的。
咳咳,雖然實際上成廉魏越自己比橋蕤陳蘭的檔次高多少,但是曾親隨飛將呂奉先縱馬數十戰的兩驍將卻是有足夠資格蔑視不曾有什麼特別戰績的原淮南諸將。
同樣,蔑視敗多勝少的素質堪憂淮南兵,似乎已經成了大部分世人的潛意識,這就不多說了。
迎着兩百悍騎的冷視,橋蕤陳蘭以及七百淮南步卒很快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眼中清一色的輕視和不以爲然。但是此刻似乎說什麼都不足以扭轉這種長久以來形成的看法。所以當幷州狼騎中的好事無紀律者嚷聲挑釁之時,淮南兵們只是抓緊了手中的武器,不曾有一人回口,全都兢兢戰戰面向幷州狼騎。
場面形成了一種有聲而又無聲的對峙。粗神經線條的幷州狼騎們仍然肆無忌憚挑釁着奚落着普遍體型短矮自己一頭半頭的淮南士兵,淮南兵那邊卻只有無聲作爲迴應。
兩方都是輕型兵種,身上都穿着最輕便最適合活動的輕便皮甲。但是我們需要了解的是,騎兵存在的作用之一就是更大程度殺傷步卒,尤其是輕騎兵,是專門用來掩殺步卒擴大殺傷的兵種。而步卒中除了專門剋制騎兵的長矛兵,就算是重甲兵面對騎兵都夠嗆,更別說最沒有防護的輕兵了,是最懼怕騎兵的兵種。
而此時的狀況,貌似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廝殺。
儘管數量存在差別,但是這還不足以達到使步兵能夠依靠密集程度組團對抗騎兵的數量。對於兩百輕騎,至少得一千步卒集陣纔有抗衡的效果。如果步卒全是輕兵,那就至少得一千五百人。
顯然,就算這七百輕兵組團列密集陣型,也很難抗衡這兩百輕騎。畢竟輕騎兵們不傻,不會一頭扎猛子進密集的步兵陣團,總是先施行掠陣戰術,達到殺傷混亂的效果再一鼓作氣。
數量上不佔優勢,天然的兵種剋制,卻是使得淮南輕兵是否能與幷州狼騎一戰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加上客觀上兩軍普遍體型上的差距,主觀上淮南兵不堪重用的潛意識,都使得橋蕤陳蘭統領下的淮南輕兵在取勝的可能上蒙上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