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依依纔不要睡呢,許依依也要幫忙整理院子,將家裡收拾地漂漂亮亮的。”
聽着女兒這番帶着童趣的話,許文空和洪清雅都不由地笑了。
清雅摸了摸女兒的頭,一把摟住了她小小的身子,“好,那我們就先收拾收拾幾間屋子,然後一起收拾院子,讓許依依也幫忙好不好?”
許依依這才興奮地點了點頭,滿意地笑了。
在她的心裡,她纔不知道這收拾院子到底是不是累活,她只知道能夠和爹孃一起做一件事情就是一件十分令人高興的事情,所以現在見到爹孃同意了她的請求,她便也跟着高興了起來。
只是在收拾的過程中,許依依卻真的幫不上什麼忙。
先不說她的心智與三歲的小孩無二,就是她那個小身板,真要做起什麼事情來也施展不開來。所以大多數時候,許依依都只是跟在自己的爹孃旁邊轉悠。可是就是這樣,她還是一臉的開心。
而許文空和清雅見着許依依臉上的笑容,都不由得默然了。他們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到女兒臉上這麼純粹的笑容了。
一直以來,因爲有三房、四房的打壓,清雅做什麼事情都得萬分小心,輕易不敢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這也連帶着讓許依依小小年紀便跟着拘謹了不少。
故而,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許依依臉上的笑容便越發地少了起來。
到了最近幾年,更是難得見她一笑。
曾經許文空和清雅也不知道爲了這件事情操了多少心,可是小孩子的心思他們大人總是猜不到的,況且他們的女兒又這麼“與衆不同”,所以他們就更加在這個問題上使不上力。
這也就讓他們對許依依更多了幾分愧疚。
可是卻不料,今日,等到他們一家落魄到如此境地之時,他們卻在許依依的臉上見到真摯的笑容,這不由得讓他們兩人的心中都有着幾分震動。
而原本那些不甘,那些委屈也似乎從此之後,都隨着許依依的這個笑容散了開來的。
也許果真是小孩子的心更能看得明白一些,他們也沒有料到,正是因爲他們走出了那個大院,落到了如此境地,他們反而能夠活地更加自在,更加真實一點。
那個大庭院不僅埋沒了他們的本性,更讓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套上了一副面具,久而久之,他們便也忘了,他們原本的真面目,只是如今見到許依依,見到她臉上、眼中那溫暖的笑容,他們卻似乎突然之間明白了過來,也許曾經的那些執着都只不過是曾經的障,而他們要做的,不過是重新開始,放開心靈,走進真正的生活。
如此一來,許文空和清雅看着自己女兒的眼神都不由得帶上了幾分複雜。
原本他們以爲女兒只不過是癡癡傻傻的,從來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人生,卻不料他們中間唯一一個真正會生活,也真正明白了生活的,卻恰恰是他們的這個女兒,許依依。
“許依依。”清雅突然喊了一聲。
許依依有點不明白地回過了頭看着自己的孃親,“娘,你怎麼了?怎麼這樣看着我?”
許依依這麼問着,清雅卻喊她走了過去,然後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塵,淡笑着問道:“許依依就不難過嗎?看到曾經的大伯、姑姑還有其他一些人這樣對許依依,許依依就不難過嗎?你可知道從此以後我們一家就要在這裡生活了,這裡可比不上許家的繁華,許依依一點都不擔心嗎?”
清雅這麼問着,也不管許依依聽不聽得懂。
而許依依卻似乎明白了孃親心中的擔憂似的,只是笑着搖了搖頭,“娘,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我只知道,許依依只要和爹孃在一起就好了。
其他的許依依都不知道,也不懂,但是許依依現在很高興,很開心。因爲孃親,你看,許依依現在也長大了,我也會幫着孃親做事情了,你說許依依是不是很能幹?”
許依依這麼說着,舉着弄髒了的小手給清雅看,清雅的眼中含着淚,卻是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兒,“許依依。”她又喊了一聲,心中一片疼痛。
而許依依只是默默地拍着自己孃親的背,就像她曾經哭泣的時候孃親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一樣,“孃親,你不要哭,許依依真的很開心很開心的,許依依從來就沒有這樣高興過。
許依依可以在這裡跑,在這裡玩,在這裡笑,都不會有人來管我、罵我,不會有人來欺負我,所以許依依喜歡這裡,也喜歡這樣的爹爹和孃親。
所以孃親,你不要哭了,許依依會很乖很乖的,你看,許依依自己都可以整理好自己的東西了,許依依真的長大了,孃親不要哭了哦。”
許依依這麼說着,可是清雅的眼淚卻仍舊掉個不停,許依依頓時有點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還是說錯了什麼話,一邊笨拙地拍着自己孃親的背,一邊着急地喊着旁邊一臉複雜地看着她的爹爹。
“爹爹,你說許依依是不是很乖了,可是孃親爲什麼還是要哭?許依依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又做錯了?爹爹,你告訴許依依好不好,許依依以後一定不會再像現在這樣不聽話,惹得孃親哭了。爹爹……”
許依依這麼說着的時候,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哭腔,許文空見了心中一痛,一個跨步便來到了自己的妻子與女兒旁邊,心痛地摟着了她們兩,沉聲道:“許依依乖,你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說錯什麼。只是你孃親太感動了,她發現我們的許依依終於長大了,所以興奮地哭了。
許依依不要着急哦,你看孃親現在不哭了,不是嗎?”
許依依聽着爹爹的話,這才擡起頭來再次看了一下自己的孃親,見孃親真的不哭了,這才笑了起來,“真的,孃親真的不哭了,爹爹你好厲害,許依依拍了孃親這麼久,孃親都一直哭,一直哭,可是爹爹以來,孃親就不哭了。”
許依依這麼說着,許文空和清雅的臉上都帶着幾分苦笑,但是眼中卻有着欣慰。
清雅更是更加摟緊了自己的女兒,“許依依,孃親沒有生你的氣。”清雅這麼說着,許依依的臉上卻帶着幾分不解,“那麼孃親爲什麼要哭?”
“那是因爲孃親知道我們的許依依終於長大了,知道疼孃親了。”
聽到清雅這麼說,許依依終於放下心了,便傻傻地笑了起來,“孃親……”許依依暖暖地喊了一聲,然後一家三口就這麼抱着好一會兒才放開,只是這個時候,每個人的心裡都暖暖的,而曾經的一切彷彿都只是一場夢,夢過之後,他們的生活也正要重新開始。
有了這麼一出,時間已經過去好久了,清雅他們加緊了手上的動作。
許文空仍舊留在院中煩惱着那些雜草,許依依則跟着自己的孃親來到了廚房。
“孃親,這裡是什麼地方?”許依依看着那黑漆漆的牆壁,地上的雜物,已經那奇怪的高高的東西,有些不明白。
而清雅則是疼惜地摸了摸許依依的頭,“這裡啊,就是廚房了,以後我們要吃飯的話,就要到這裡來,孃親在這裡煮好飯菜,然後喊許依依和爹爹來吃。”
清雅這麼解釋着,可是許依依還是有點不明白,不過她也沒有多問,只是看着清雅將這裡全部都打掃了一邊,然後才清理了一下身子,帶着許依依走了出來。
此時,院中的雜草已經被清理了一小半了,許文空見自己的妻子走了出來,不由得站起了身,“清雅,怎麼了?”
“我看我得到外邊去買點吃的回來。”清雅有點爲難地看了看那破舊的廚房,然後看了看他們那幾個乾癟的包袱,許文空的臉上也帶上了幾分愁色,但是見着自己的女兒正睜大眼睛看着他,不由得朝着她笑了笑,將心中的愁藏在了心底,朝着自己的妻子說了聲,“那你快去快回吧,許依依就和我呆在這裡。”
“好。”清雅這麼說着,便洗乾淨了手,然後從包袱裡邊摸出了三分之一貫銅錢,掂量了一下才走了出去。
而許依依見着孃親走出去的背影,也不知在想着什麼,偏着頭站在那裡一會兒之後也罷休了,跟着爹爹拔起院中的草來。
只是她人太小,也沒什麼力氣,還沒拔一會兒,這手便通紅了。許文空見了心痛,便讓她在一旁休息,等着孃親回來。
許依依暖暖地應了,但是卻沒有呆在一邊,而是在院中四處走了起來。
而許文空見了,心想也出不了什麼大事,便也沒管,只用心拔着草,然後看了一眼天空,眼色沉靜。
可是他卻不知道,正是因爲他這一時的疏忽,許依依那邊卻出了大事……
許府其實並不止老大到老五這五房,還有另外兩房住在別院。
要說這另外兩房,就要說起許府曾經的一段恩怨。
原來老爺子並不止娶了一房的妻子,他總共娶過兩個妻子。一個爲他生下了兩個男孩,一個爲了生了五個孩子,三男兩女。
這原先的兩個男孩便是這別院中的老大和老二,爲了和本院中的老大和老二區分開來,我們便將這兩人叫做大房老大以及大房老二。
這大房老大與大房老二和本院中的五房都不太合得來,原因無他,自己的親孃已經死了,而這邊的後母則與他們不親,雖平日裡沒有做出什麼特別過分的事情,但是這中間到底隔了一些什麼,故而這本院和別院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往來。
但是今天卻是個例外。
本院裡邊竟然鬧出了這麼一番鬧劇,這不由得讓別院中的兩兄弟都頗爲新奇。
要知道這老爺子疼愛本院中的老二那可是出了名的,可是如今竟然捨得將他給趕出府,這怎麼說都得讓他們好好瞧瞧不是?
所以,大房中的老大帶着自己的妻子一起往那破院落中走去,同去的還有他們的一個孩子,許生。
這個許生是大房老大三個孩子中最大的一個,還有兩個分別叫做許辰以及許建,只不過這兩人今日出去玩了,所以纔沒有跟隨爹孃到這邊來“看熱鬧”。
而許生心中卻十分歡喜。
他老早就看那個傻子不順眼了,可曾經他們住在本院,他不敢太過於欺負她,所以只能忍着。可是如今見他們一家竟然被趕出了本院,那麼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畢竟他們只要沒了許家的後臺,那麼那個傻丫頭對於他許生來說,便什麼都算不上,到時候還不得任由他拿捏?所以,許生一想到這裡便笑了出來。
而許生的爹孃,許文成與路娘此時也都是滿臉的笑意。誰叫他們早就恨透了本院的那幫傢伙,如今見到他們好不容易真的落魄到了如此境地,他們心中又怎麼不會激動?怎麼不會高興?
所以這麼一來,大房中的老大這一家人便都開心了起來。
而此時,許文空仍舊在院中除着雜草,許依依則不知跑到哪裡去玩去了,整個院子都沒見到她的身影。等到許文成一家來到的時候,許文空正滿臉是泥地蹲在那裡,瞅着那些雜草發愁,絲毫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而許文成見到這樣的場景,明顯地愣了一下,顯然他還有點不太適應這個模樣的許文空。落魄而又淒涼。
路孃的臉上卻不由得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喲,這不是許家兄弟嗎?怎麼今日不喊些下人過來整理整理院落,反而要一個人在這裡辛苦呢?哎,真是作孽呀,你們說這許府怎麼就忍得下心,讓許家兄弟這麼勞累呢?快,你還是快到這院中坐一會兒吧,免得累着了可就得不償失了,你許文空可是個金貴的身子。”
路娘這麼說着,嘴角是滿滿的嘲諷,而許文空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後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許文成,“你有什麼事?”
許文成顯然很不滿意許文空如今的淡然,所以他狠狠地用腳碾了腳邊的一根雜草,吐了一口唾沫之後,才擡頭笑着說道:“也沒什麼事,只不過聽聞本院中出了一件大事,還和文空兄弟有關,所以我們便過來看看,也看看文空兄弟是否有什麼需要?
你也知道,我們平日裡雖然相交不多,但是這兄弟之間卻做不到如你們那般絕情,故而我們一聽到文空兄弟竟然連自己妻子的玉鐲子都摔碎了的時候,便再也坐不住了,想過來看看,問問文空兄弟,我們能否幫得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