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諾回頭見他跑過來,從懷裡掏出個大葉片包着的東西,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頭包着的是燈籠果,指甲蓋大小、綠得半透明的果子,果子上的淺綠色脈絡清晰,果然如一個個玲瓏翠綠的小燈籠,讓人看到就覺得嘴巴發酸,忍不住分泌口水。
“給桃子打牙祭的。”山子看着許諾諾嘴巴動了動,明顯是嚥了口口水,不由得好笑,擡手戳戳她的腮幫子說,“你若是饞了,就找她討幾個吃……”
話音未落,斜刺裡就衝出個人來,掄起拳頭就朝山子打去,嘴裡嚷道:“你小子手腳老實點!”
許諾諾下意識地向後退,被山子一把拉住,護在身後。
山子左手拉着許諾諾,右手擡起正抗住來人的拳頭,擡腳就把人踹飛出去。
許諾諾聽出聲音是成子哥,還不等反應就見他已經被踢出去,忙攔住山子,跑過去扶起成子哥,皺眉道:“你這是幹啥啊!”
“他對你動手動腳……”成子哥梗着脖子跟許諾諾嚷,一副許諾諾被人佔了便宜的氣憤模樣,見她自己完全沒有反應,越發氣得臉紅脖子粗,“你……”
“話咋說得那麼難聽,什麼叫動手動腳的,山子哥給我娘送魚來,給桃子摘了燈籠果,我們站着說幾句話罷了,你這人好生沒道理。”許諾諾如今才十歲,乾乾瘦瘦的模樣,看起來跟八九歲的小姑娘一樣,因爲缺乏營養,頭髮也有些乾枯發黃,她壓根兒就不覺得別人會對自己這樣——要姿色沒姿色、要身材沒身材的黃毛丫頭有什麼企圖,更何況在她眼裡,山子和成子哥本身也都還是孩子。
“什麼說幾句話,我都看見了,他手都戳在你臉上了!”成子哥爬起來跳腳。
“戳一下又不會少塊肉,你喊什麼啊!”許諾諾揉揉被他吼得生疼的耳朵,往後退了兩步。
山子上前拍拍許諾諾的頭,笑着說:“我先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家吧。”
許諾諾不好意思地替成子哥道歉說:“山子哥,真是不好意思,成子哥平時挺穩重一個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你別往心裡去。”
“沒關係。”山子說着又勾起了嘴角,“反正他也打不過我。”
許諾諾扶額,這麼欠扁的表情,哪裡是沒關係,分明掛了滿臉的挑釁和鄙夷,後面的話說得更是挑事兒。
果然,成子哥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激,衝上去掄拳就要再打。
許諾諾手裡拎着魚又捧着燈籠果,一時來不及阻攔,兩個人就已經打成一團。
“你們倆……”許諾諾氣急,擡腳上前,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腳,“都給我起來,該幹嘛幹嘛去!”
山子聞言摔開成子哥,一骨碌爬起來,笑眯眯地拍拍屁股,拎着簍子衝許諾諾擺擺手道:“那魚嬸子吃着好的話,我再送來。”說罷就快步離開了。
成子哥半天才爬起來,衝地上啐了兩口唾沫,一手按着肚子,略微有些直不起腰,該是剛纔滾做一處的時候吃了虧。
許諾諾看着他狼狽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說:“你今天吃錯藥了麼?莫名其妙就動手。”
“不就是魚和燈籠果,你若是要,我也能給你弄來,他……他的東西就那麼稀罕!”成子哥擡手蹭了下嘴角,疼得咧了咧嘴,連聲音都有點變調。
“你原本跟山子哥不是挺好,我腳崴了那會兒,他每次來送藥你都去我家呆着,今天是怎麼了?鬧彆扭了?”許諾諾猜來猜去也沒想出成子哥這是爲什麼,低頭看見手裡的燈籠果,試探地問,“你氣他沒給你燈籠果?”
“去他的燈籠果!”成子哥一把打翻許諾諾手裡的葉子,燈籠果散了一地,他又上去踏了兩腳,踩爛了好多顆。
“你……”許諾諾氣得一把推開他,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有事說事,好好的拿東西撒什麼氣,你不稀罕我還稀罕呢!”說着蹲下身開始撿燈籠果。
成子哥本意並非如此,但一時氣急就弄成這樣的局面,他知道許諾諾最看不得別人糟蹋東西,小心地湊上前想幫她一起撿,卻被她一把推開,心裡越發難受,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愣愣地站在旁邊。
許諾諾自顧自地撿起東西,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諾諾,我不是故意的,我……”
成子哥在後面喊了幾聲,許諾諾卻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