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醫生知道就好。”宋金成也是性情中人,遇見一個合得來的就巴不得使勁的親近。
兩人從天文到地理聊得非常盡興。
楊宗保也暗暗驚歎,沒想到宋金成對天朝文化這般的瞭解,幾乎是老學究級別的,和他暢談竟然是楊宗保這些日子以來最爲輕鬆的時刻。
兩人從詩詞聊到風水,從墓葬聊到各國政治……
“報告。”海子突然從帳篷外面掀簾子進來。
“什麼事?”雖然被打斷,但是楊宗保知道正事要緊。
“嗯,醫療隊去走訪了幾家村民的家裡,都是突然發病的,之前也沒接觸過什麼特殊的東西。”海子看了一眼宋金成,見楊宗保沒什麼反應,也就大大方方的說了。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一下。”楊宗保擺擺手。
海子走出了帳篷。
“你現在有什麼看法?”宋金成問。
“這要看影響範圍了。不知道能不能解決。實在不行只有消滅傳染源和攜帶者了。”楊宗保也嘆了口氣。
“那是我們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況。”宋金成心情沉重。
“嗯。”楊宗保也無話可說了。兩人就那麼靜靜的坐着。
楊宗保行醫生涯中頭一次不敢去面對病人。或許是心裡早就有底了,所以更加不敢出去宣佈死刑。醫生本來是救死扶傷的職業,天職是救人,可是現在,要爲了大所數人,犧牲這小部分人,這種事情對楊宗保道德是種考驗。這小部分人並沒有犯錯,感染上了疾病並不是他們的錯,所以是無辜的。在楊宗保的前半生記錄裡面,並沒有判決無辜之人的先例。
“你……”宋金成本想說些什麼,但是卻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出去吧。”
終於楊宗保站了起來,走出了帳篷。宋金成跟在了後面。
海子遵照楊宗保的吩咐和趙亮輪流休息。
“設備搭建好了沒?”楊宗保問趙亮。
“嗯。哥,好手段。一個個的都不敢開小差怠工了。”趙亮現在對楊宗保滿是佩服。
“嗯。”楊宗保看着已經初具規模的營地,發現很多軍醫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神:“現在去帶幾個感染者過來,我們需要研究。”
“是。”趙亮說完就帶着幾個警衛走了。
“注意安全。”楊宗保補了句。
“知道了。”土肥圓嚴肅的時候特別的好玩,很滑稽。
“楊醫生,需不需要我方的幫忙?”宋金成問。
“嗯,請宋先生派些戰士保護。”楊宗保客氣的請求。
“應該的。”
……
不多時,趙亮就把人給帶回來了。
遠遠的被推在前面的是,受到感染的人。他們腳步虛浮,張大着嘴巴,儘量把牙齒暴露出來,血紅的牙齦,血紅的眼球,如同血鬼一樣。
“哥,帶來了。”趙胖子老遠就叫到。
楊宗保走到了感染者的面前,伸手要去檢查。
“小心點,這東西咬人呢。”趙亮有些興奮。楊宗保知道他把電視中的某些場景代入了。
雖然感染者張着嘴巴,感覺可怖,但是他們的雙手雙腳都被扣着,根本不可能造成威脅,所以楊宗保還是用一隻手固定了一個感染者的腦袋,另外一隻手翻開了眼瞼……
一股血淚隨着楊宗保的動作,從感染者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別說,這血淚一出,還真是嚇到了某些人。
“哥,真的是吸血鬼?”趙胖子也不確定了。
“吸你個頭。”楊宗保敲了一下趙胖子肥大的腦袋。意外的發現,胖子的頭皮皮下脂肪已經厚到了一定的程度,手指彈下去,竟然有像彈在海綿上的感覺。
“怎麼?”海子抱着自己的腦袋,不服氣的說:“本來就是,電視上吸血鬼就是這樣的。”
“那是電視。”楊宗保沒好氣的說。嘴上輕鬆,但是楊宗保的心裡可不輕鬆,這明顯是出血,黏、膜滲血。牙齦鮮紅也是因爲滲血的原因。那麼開始他的猜測就得改變,有可能並不是紅細胞被破壞,而是血小板減少。可是現在沒辦法檢查骨髓的情況,所以只得分組盲探了。
“現在分別給他們注射血小板和紅細胞。”
楊宗保吩咐完,感染者就被帶進了其中的一個帳篷,自然有醫療隊的人進行治療。
“楊醫生,外面現在很危險。”
就在楊宗保舉步準備在村子裡走走的時候,宋金成阻止道。
“怎麼啦?”楊宗保問。
“這個……”宋金成有些猶豫,但是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把楊宗保拉到了一邊悄悄的說:“感染擴散了,現在村子外面全是遊蕩的感染者。我們的人把村子的大門關上了,所有人都上了牆頭阻止村子被入侵呢……”
“什麼?”楊宗保沒想到這麼一會的功夫外面的情況就變成這樣了。這個國家的村子和天朝舊時候有些相似。每個村子外圍都用土牆圍着。這還是說明這個國家缺乏安全感。並且據楊宗保開始做的功課,這個國家最繁華的城市和天朝的一個縣城差不多。經濟決定安定,所以很多地方武裝還沒有肅清。村與村之間的交火時有發生。所以這給楊宗保參加的救援活動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哎,你自己去看看吧。”宋金成也說不清楚了,讓楊宗保自己去看。
楊宗保跟着宋金成,到了村口。村口的大門還是天朝80年代那種防盜門,兩扇連起來的。
外面有幾個感染者在遊蕩,見到村裡面的人走到村口,立刻張牙舞爪的雙手拍在大門上……
“爲什麼把他們留在外面?”楊宗保問。如果是幾個感染者的話,完全可以關起來,可是這個村子選擇了關起大門,這讓楊宗保倍感意外。
“這個……”宋金成有些爲難。
“是我不讓他們放進來的。”一個老者隨後趕來。先是憎恨的看了一眼楊宗保,然後這纔對着宋金成說:“他們不是我們村的人,所以沒必要把他們引起來。”
“可是他們是你們國家的人。”楊宗保沒好氣的說。
“我們國家的人關你什麼事,你不是還槍殺了我們的士兵?”村長不甘示弱,對楊宗保有着很多不滿。
楊宗保覺得無法溝通,所以不做聲了。
“楊醫生別介意哈。”宋金成有些尷尬的說。
“沒有,只是覺得……算了……”楊宗保無話可說,但是如果不把感染者控制在一定範圍內,還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會不會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傳過去,不得而知。
“我會想辦法的。”宋金成突然下定決心,走回了村子。
楊宗保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是覺得心在煎熬一樣。
不一會兒,宋金成帶着一隊全副武裝的兵過來,接管了村子的大門。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村子暴跳如雷。
“沒幹什麼,您回去吧,否則不保證您的安全。”宋金成完全是另外一幅冷漠的樣子。
“哼,你們早晚會出事的。”村子憤怒的撤回了自己的人,走了。
這個時候,楊宗保走過去說:“你冒了很大的風險啊。”
“你,楊醫生能爲我國冒風險,爲什麼我不能?”宋金成笑了。
“你可知道,我爲什麼要把感染者全部接進村子?”楊宗保苦笑。
“我當然知道。既然你都能夠不顧自身的安危,我又有何不可?”宋金成似乎已知楊宗保心中所想。
楊宗保看着宋金成帶來的士兵出村抓人,沒有再說話了。
其實現在沒有楊宗保可以做的事情了,他要做的是隻是統籌大局。
“楊院長,那個人都死了。”肖軍跑到村口找到楊宗保報告說。
“全死了?”楊宗保用肯定語氣來問話,似乎早就知道了結果。
“嗯。但是對比組發現輸了血小板和紅細胞的感染者比沒有特殊治療的感染者多活了一天。”肖軍有些興奮,以爲這就是突破口:“我覺得靠輸血輸液應該可以維持感染者的生命。”
“照你說的做吧。”楊宗保給予了肖軍鼓勵。
“好的,我馬上去。”肖軍馬上就跑回去了。
“真的有希望?”宋金成和楊宗保一樣,這兩天並不好過。兩人就守在村口,迎接着一個個被抓來的感染者。顧不上梳洗,兩人都來不及處理自己的鬍子,顯得很狼狽。
因爲通知其它部隊,把感染者全部送到了這個村子,並且疏散了這個村子裡的健康村民。所以這兩天這個村子除了感染者剩下的只有軍人,醫生,還有那些不肯離開家園的村民可。
“只要找到感染源,就行。可以確定的是神經出血性病毒。但是感染源是什麼?這麼多感染者被控制起來,但是每天還是有新增的感染者,並且數目都差不多,不多也不少就2-3人。這證明了什麼知道不?證明了不是人傳人,而是別的東西傳染的。就像狂犬病的傳染源是瘋狗一樣,這吸血病的傳染源是什麼?據我判斷應該也是動物,可是是什麼動物呢?”說完楊宗保就盯着宋金成。
宋金成被盯着有些變扭:“你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啊。”
“嗯,我們都不知道。要不要冒個險?”楊宗保突然提議。
“怎麼?”宋金成問。
“你想啊,好像新增的感染者大部分都會走到這個村,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嗎?”
“什麼?”
“感染源就在這村子附近,離這村子近。”楊宗保解釋着自己的想法:“我甚至覺得應該是蝙蝠。”
“呃?楊醫生,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宋金成有些受打擊。
“不是啊,因爲這吸血病的症狀和電視上的吸血鬼一樣,血淚,喝血……所以如果說傳染源和電視一樣是蝙蝠的話,我也不會奇怪。”楊宗保苦笑。
“是嗎?我去問問。”宋金成說着,就朝着遠處消失了。
楊宗保則往篝火裡添了添柴火。
在這個鬼地方,三天就有兩天下雨,所以必須生火烤乾衣服。否則衣服潮溼也不利於控制傳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