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裡光線不足,到處都是黑影。兩人跑進樹林,驚起一片剛剛入眠的蟲鳥。
張志勇一邊跑,一邊對着電話大罵:“都他媽是死人啊?老子被人砍,都死哪了。”
身後的四個人動作很快,在黑暗的樹林裡跑的一點都不比柳以青他們慢,甚至有漸漸追上他們的勢頭。
忽然,柳以青停下來,接着滲透進來的月光在地上尋找什麼。
“柳哥,怎麼了?”張志勇回頭看了一眼,四道黑色的人影離他們只有百米的距離,這會柳以青反倒不跑了,怎麼不讓他焦急。
“不跑了?”
“啊,不跑了?”張志勇一頓,心裡那個憋氣。剛纔要跑的是你,現在不跑的還是你,你到底要鬧哪樣?
“對方有四個人,體力也明顯比我們好。等我們把體力耗盡,一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了。”
說話的功夫,柳以青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石頭不大,沒有棱角還正好可以握在手裡。
這麼十幾秒耽擱的功夫,四個人已經追了上來。他們果然很專業,分出一個人堵住了他們逃跑的路。
幽暗的樹林裡,四個刀客的眼睛散發着冰冷的光芒。
“怎麼不跑了?”
爲首的那個人冷笑,毫無顧忌的掏出煙,點上。貓捉到耗子總是玩膩了才一口吃掉。
“蘇勁?”
他一說話,柳以青就聽出他的聲音。
這會張志勇才反應過來,藉着菸頭吸允時微弱的光芒,仔細打量了好一會才激動的叫道:“王八蛋,還真是你。”
“見到我是不是很激動?”蘇勁努力讓自己得意的笑聲聽起來有那麼點陰森恐怖:“張志勇,你那兩下子老子還不知道?”他把手指夾的菸頭照着柳以青彈過去。菸頭落在地上,濺起零星的火花後瞬間熄滅。
“小王八蛋,得罪了老子,你就該乖乖的滾出青山。你小子以爲傍上老丁這個靠山就能在外面招搖?”蘇勁不屑的說道:“呸,老丁要是有能耐,也不會被老子拆了他的酒吧。”
“這些不說,我倒是很好奇。你不是被人盯着嗎,怎麼就敢出來砍人呢?”柳以青四下望了望,笑了出來。
“老子上面有人,怎麼樣,沒想到吧?你以爲苗隊長能把老子弄進去?”
“好吧,是我很傻很天真。”柳以青扔掉手中的石頭,苦笑道:“我服了,老蘇你告訴鄭波豪,他提的條件,我願意接受,我們現在就去見鄭董事長。”
“哈哈……”蘇勁大笑起來,好一會才道:“鄭董事長豈是你這種不入流的貨色想見就見的?鄭公子不想再看到你。順便告訴你,鄭公子很喜歡你的妞,估摸這會鄭公子正和你的妞卿卿我我呢。”
柳以青臉色一變,蘇勁笑的更加大聲。
“蘇勁,老子早就知道你是個王八蛋,沒想到你一點規矩都不守了,禍不及妻兒,你簡直不是人。”
蘇勁猛然收住笑,冷聲道:“賣嘴皮子有用嗎?你到是來點真格的呀?”
“你大爺的。”
張志勇暴跳如雷
,一個箭步朝蘇勁衝了過去。他動的時候,柳以青也動了,只是他不是朝着蘇勁,而是蘇勁身邊的另一個人。
“你動啊?剛纔你不是還挺橫的嗎?”
蘇勁晃了晃掏出的槍。黑洞洞的槍口在漆黑如墨的樹林裡,更想一條隱藏在黑暗處的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咬人一口。
“老蘇,鄭波豪沒打算這麼快想弄死我吧?”柳以青拉住衝動的張志勇,笑道:“既然如此,何必亮傢伙呢?”
蘇勁顛了顛黑洞洞的槍口,戲謔道:“這就要看你小子識相不識相了。”
“識相,一定識相。”
柳以青舉起雙手,慢慢的向蘇勁走過去。
如果蘇勁足夠聰明,如果蘇勁能夠吸取上次的教訓,他也不會在同一個人身上栽了兩次。可這世界上有如果嗎?沒有,如果之前已經發生之後的假設。
蘇勁覺得,普通人對於熱兵器會從心裡產生恐懼,不然也不會到處有拿着假槍搶劫的人。
但這裡有個前提,你需要有開槍的機會。
蘇勁把玩着手裡的槍,儘管眼神一直都在柳以青的身上,可他不認爲柳以青會反抗。等到柳以青走到他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他持槍的那隻胳膊,他才反應過來。蘇勁下意識的擡起手準備開槍,卻被柳以青接力抓起手臂,抓着他的胳膊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與其同時,張志勇一腳踹翻了一個刀手,還順手奪過了武器。
“老蘇,又栽了吧?”
“小子,知道槍怎麼開嗎?老子不信你敢開槍。”蘇勁冷笑。
蘇勁這種場面經歷的太多了,自然不認爲柳以青會開槍。
柳以青點點頭,道:“老蘇,你說的不錯,我是不敢開槍。可萬一要是槍走火呢?槍上沒我的指紋,槍也是你自己的,你說打死你算誰的?”
柳以青不是那種輕易把兇相露出來的人,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無疑是黔驢技窮的表現,只有淡定才能起到震撼的作用。
“老蘇,你說我們要不要賭一把?”
“賭什麼?”蘇勁尚能保持冷靜,還能利用空隙給手下的三個刀客打眼色。
“賭我敢不敢開槍。”
“怎麼個賭法?”蘇勁語氣不善,無法掩飾內心的暴躁。柳以青越是鎮定和他墨鏡,他越害怕。
柳以青笑了,笑的讓蘇勁恍惚間看到了他的真誠、和善。
“我賭不敢開。要是我開槍,就算我輸了。”
“要是你輸了怎麼辦?”
“輸了就輸了唄,反正賭注是什麼,你都享受不到了,還問這麼多幹什麼。”柳以青哈哈大笑,笑聲連帶着感染了張志勇,兩個人沒心沒肺的傻笑。
“你大爺。”
蘇勁憤怒的大喊,又一多半是羞怒。第二次栽在麻雀的手裡,他這隻老鷹又一次被麻雀啄瞎了眼睛。
“老蘇,我真的不騙你,賭嗎?”
說話的時候,柳以青動了動蘇勁的胳膊。闖蕩江湖半輩子的蘇勁,在這一刻額頭微微冒出冷汗。
“你到
底賭還是不賭,你給老子句痛快話,老子沒空和你墨跡。”柳以青用力的拿槍頂着蘇勁的腦袋大吼,有點張志勇附體,兇相畢露,青筋暴露,夜色裡顯得恐怖赫人。
他這麼一來,真的嚇了蘇勁一跳。
“別,兄弟,我服了。”
戎馬半生的蘇勁,自打在青山亮了名號再還沒喊過一個服字,真假情意都沒有喊過。十幾年沒丟過這麼大的人,以至於蘇勁喊出這句話,恍惚間老了十多歲。他擺擺另一隻手示意三個刀客把武器放下。
“服了你就說,你不說老子怎麼知道你服了?”柳以青頂了頂蘇勁的腦袋,覺得這麼做有點小人得志,和蘇勁一樣樣的作風,收斂起那副兇相,嬉皮笑臉道:“誰讓你來砍我的,你敢說鄭波豪三個字,我送三顆爆米花。”
“你?”
蘇勁使勁的想仰起頭,他想看看柳以青此刻是什麼表情。但是他不敢亂動,因爲柳以青太讓他震撼了。
一直以來都是鄭波豪和他對着幹,能幹出這種的事,除了鄭波豪也不會有誰。但是顯然,柳以青一下子就否定了他要說的假話。熱兵器不可怕,被人窺視內心纔是最可怕的事。
“鄭世人。”
聽到答案,柳以青愣了一下。他想過是老鄭,也想過蘇勁是假借鄭家的人來了這麼一出,可從沒想過是鄭世人。
“老蘇,你玩我。”柳以青露出兇相。他覺得這招挺管用,起碼見到這副表情,蘇勁願意吐點東西出來。
“老子什麼都玩,就是不玩男人。”
“這算是冷幽默?看來老蘇你心情還不錯。”柳以青順着蘇勁的胳膊把槍握在自己的手裡,道:“三個問題,蘇宛素現在在哪?爲什麼砍我?你是怎麼逃過監視的。”
“原因我不知道,鄭世人只說你今晚一定會來參加訂婚晚宴,也會和蘇宛素分開走並派人接應,接應你的人他負責,我直管找你。蘇宛素在哪,我不清楚,不過我只知道一點,蘇宛素很安全,沒人去碰她,我之所以這麼說是鄭世人特別交代,好讓你亂了方寸。”
“老蘇,還有一個問題的。”
聽到蘇宛素沒事,柳以青徹底放鬆下來。
“這個……”
蘇勁猶豫了一下,看到柳以青把槍口擡起來,急忙說道:“鄭世人和上面的人有聯繫,把苗隊長暫時調到了外面查案子。”
“調去哪?”
柳以青一下子想到了鄭世人之前裝瘋賣傻的表現,他隱忍了這麼久,一定是個心思縝密心狠手毒的人,他不相信鄭世人費了那麼大的力,只是爲了調離苗隊長好讓蘇勁有時間有機會掃清證據。
“我也不知道,他沒有和我說。”
“真的?”
柳以青又拿起了槍。
“尼瑪,你能不能不要用這一招?”蘇勁崩潰了,槍在他手裡的時候和玩具差不多,到了別人的手裡怎麼立刻顯示出不同的功效。
“你老蘇就吃這一套,我不這樣還能怎麼樣?”
“鄭世人真的沒和我說,不過我命人偷偷留意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