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不開眼的王八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張志勇捲起袖子抄起起酒瓶往外衝。他剛剛從一個不安定的分子變成了企業保安部的部長,總算是給老孃掙了個臉面。本打算今年過年的時候回去好好在以前看不起他做混混的鄰居面前顯擺一下,屁股還沒落下,座位就被人按了根釘子,如何不急。
“勇子。”
阿耀一把沒拉住,老丁站起來便追。
“隨他去。”
柳以青從座位上起來給老二倒了杯酒端給他,今天接着這個機會,本想舉起大家聚聚,可不放心外面,就留了老二他們幾個在外面盯着。
“柳哥,這會我哪有心情喝酒。酒壯慫人膽,難不成我還慫呢?”
柳以青笑道:“別鬧,潤潤嗓子。”
“阿耀,你也去,讓張志勇他們換上保安的服裝,別在這事上給了人把柄。”
“明白。”
“等等。”
蘇宛素起來攔住他,看着柳以青道:“還是先了解一下情況,也許對方正盼着你動武好收拾你呢。”
“宛素說的對,對方什麼來頭都不知道,我們貿然行事萬一中計,只怕成逞一時意氣於大局無補。”
曼麗不覺得柳以青像老丁他們一樣是個暴力分子,怎麼這會他也坐不住了。
“耀哥,你帶幾個人過去支援勇哥,見機行事。我只說一句,寸步不讓。丟了一寸場地,你們幾個以後也別整天把老爺們三個字掛嘴上。”
柳以青不聲不響的冒出一句,人們都愣住了。大家知他有暴力的一面,可從沒見過這貨形如悍匪般的狀態。
阿耀離開後,柳以青掃了一眼衆人,沉聲道:“我們只是剛剛掛牌,明天才正式對外公佈。這個時候拆臺,不是打我們幾個臉又是什麼。不管他是誰,想打老子的臉,老子得讓他以後聽到老子的名字寢食難安。”
“老二,說,什麼情況。”
衆人大跌眼鏡,冷汗直流。他把人派出去纔回頭詢問發生了什麼情況,也算是個奇葩了。
只有蘇宛素的眼睛光芒閃動,嘴角掛着淺淺的笑。
這貨以前精於攻心,人們便知當他算個謀士,屬於謀定而後動的那種。對方這個時候選擇發難。無論他退讓還是講道理,丟臉不可避免。尤其是前幾天還是青山風頭正勁的青年人物,丟的臉那就更大了,以至於他剛有的根基說不定也會被挖掉。
可蘇宛素瞭解他,這貨時常一副睿智的模樣,說到底還是一個渾人。渾起來,天王老子也敢叫板。
“本來我一直盯着鄭世人,和老三換崗的途中,看到幾輛越野引着兩輛大巴往工業園區的方向開去。我留了個心眼,便讓老四去看一眼,沒想到這些人還真是奔着我們去的。下了車二話不說就要往廠裡衝,只說廠地是他們的,要拆要毀我們管不着。”
“及時雨?”
不少人膛目結舌,紛紛看向宋及時。當初柳以青住院,場地包括一切建設都是宋及時一手包辦。
宋及時也蒙了,臉漲的通紅。這無形的巴掌甩到他臉上,想不蒙也難。
柳以青的臉愈發陰沉,宋及時此刻的表現隱隱讓他覺得,確實早就有人給他下了套。但那會自己最多算是一個剛入門的
吊絲,是誰這麼真知灼見已經在那個時候給他下了套。
“灰狼,跟我走一趟。”
“我也去。”
事情出在自己的身上,宋及時早就坐不住了,哪怕是柳以青沒有責怪他一句,他內心也羞憤難當。
“我就去可以了。”
柳以青眉頭舒展開,笑道:“你小子趕緊滾去檢查一下當初的合同,有什麼問題去找專業的律師諮詢。”
“曼麗姐,明兒行政人員的面試,你就由你和蕭河負責了。”
“行,交給我了。”
曼麗話音剛落,蘇宛素接口道:“曼麗姐,讓小紅兩姐妹也跟着你一起學着刑偵方面的工作吧。”
曼麗瞪大眼睛,不得不重新審視蘇宛素。漂亮的女人何其多,真正既有姿色又有大腦的女人卻很少。
扶持小紅小麗兩姐妹,對於柳以青來說,無疑是站在將來長遠的利益考慮。將來柳以青的事業越做越大,可靠又有能力的人並不是那麼好找。現在着手培養,無疑是最好的。
只是曼麗不知道,蘇宛素是如何克服內心的嫉妒與酸澀。要知道,儘管她自己屬於小三上位,盯老丁比正妻還盯的緊。
“蘇姐。”小紅雙目溼潤,梗咽起來。
小紅的敏銳遠比小麗要強上許多,一下子就想到了蘇宛素的打算。她不得不心懷感恩。
蘇宛素略微額首,她是一個標準的大美女,一個讓男人走不動道的女人。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不動聲色的收買人心。
夜,已經很深了。秋涼的夜風分刮起來,開始還帶着幾分溫柔,絲絲縷縷的,漫動着柳梢、樹葉,到後來便愈發迅猛強勁起來,擰着勁的風勢,幾乎有着野牛一樣的兇蠻,在橫濱的每一條街道上漫卷着,奔突着……
“我再說一遍,給老子滾開,誰的面子都不好使。”
污水設備廠的大門口,前後聚集了幾百人。穿制服的幾十個,更多的是手持武器的外來人。
頂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腦袋特別大個字卻不到一米六五的男人。
這些人持着的都是鐵鍬之類的建築用具,就算報警人家也只說是來拆自己的廠房,屬於民事糾紛,警方管不着。
“大腦袋,你膽肥了不少,居然敢和老子這麼說話。”
張志勇頂在最前面,聽話的換上了制服,大身板穿上制服像只咆哮的狗熊。
“有理不在聲高。”大腦袋冷笑,聲音充滿着放肆道:“張志勇,別拿你的名頭嚇唬人,當年你最囂張的時候老子都不怵你,更別說現在你只是一條看門狗了。”
“找削。”
張志勇最受不得別人的譏諷,聞言揮着拳頭作勢動手。他剛剛動手,大腦袋哎呀一聲怪叫,仰面栽倒,趟地上烏拉烏拉的亂叫。
“勇哥,都練出拳風來了。”
手下的小弟毫不顧忌的送上馬屁。
“閉嘴。”
阿耀走過來,狠狠瞪了那傢伙一眼,衆人噤若寒蟬。他是江湖的最下層,玩鴿子,仙人跳玩的不多見的卻多。
“勇哥,來者不善。”
阿耀湊到張志勇的耳邊小聲道。
混了大半輩子還能爬上經理位置的張志勇,自然明白阿耀話裡的意思。就連他都沒
想到對方擺出近兩人的陣仗,玩的卻是這一套。
“張志勇,你敢打人,抓他去警局。”
大腦袋身後說話的人聲音低沉,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個馬前卒。只是他這一開口,身後的兩百人可就動手了。
“退。”
“退?”
“阿耀,你什麼意思?”兩百多人衝來,要是沒了魚死網破的氣勢,他們這點人只有挨楱的份。他大吼一聲,作勢欲衝,阿耀拉着他飛速往廠門內退。
“阿耀,你敢後退?”
張志勇急了,怒火中燒,頗有大義滅親的架勢。只是阿耀的命令已下,保安們已經紛紛後退,敗勢無可挽回。
一衆人退進廠內,阿耀頂在最前面忽然停下腳步,把手中的警棍舉過頭頂,低沉而具有感染力的吼道:“哪個敢進來,給我打折了扔出去。新大門少了一片亮漆,以後別再做保安。”
“這個王八蛋,越來越陰狠了。”張志勇苦笑不得。
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麼大的陣仗想不出點動靜也不行了。在自己的地盤拒敵,警局裡叫板他們也佔理,這不是柳以青最愛玩的那一套嘛。大腦袋來了一出訛人戲碼,阿耀反手還了一個正當防衛。
“勇哥,對方有恃無恐,估計還能尋摸出別的手段。一會真要動起手來,別管那個大腦袋,抓剛纔下命令的那小子,那纔是正主。”
“玩腦子老子不行,玩武力他還不夠格。”
張志勇捲起袖子,大吼一聲,原先跟着他打拼的十幾個兄弟齊刷刷的站在身後,殺氣十足。
“大腦袋,老子就在這裡,帶把的你來動老子。”
倒在地上的大腦袋鮮血直流,幾乎迷住了眼睛。爲了這一出,他們着實下了功夫。廠門口的路燈還沒來得及裝,門口吊燈的那點亮光,根本不可能讓所有人清楚的那到所有。人們只看到張志勇動手,大腦袋應聲倒地。
“他敢打人,還等什麼,給我抓住張志勇法辦。”大腦袋的血迷住了眼睛,可沒迷住了腦子,還知道自己目前是受害者。
大腦袋一聲令下,手下們紛紛往門口衝,鐵鍬之類的長兵器頂在最前面,黑壓壓的一片。
“去,把人弄回來交給大腦袋。”
紛亂的腳步聲遮蓋了馬前卒低沉的聲音,他話音剛剛落下,混在人羣裡的兩個普通人一下子變得不普通起來。前面推推搡搡的蜂擁場面,根本擋不住他們兩個人的腳步。
就在這時,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是一個人的腳步聲慢慢的向他靠近,本來沒有恐懼感的一下子變得有些恐懼起來了。
這個人的腳步沉穩有力,越走越快,卻無法被混亂的腳步掩蓋。馬前卒隱隱閃過一絲不安。儘量保持自己普通的身形,學着別人亂叫着往廠門口衝。
“兄弟,你的身影是如鶴立雞羣般偉大,怎麼也是藏不住的。”
馬前卒驚懼,一回頭就看到黑暗的天空立刻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不對,可以看到無根粗壯的手指頭。他只感覺身子一輕,整個人被高大的灰狼拎小雞一樣的拎起來。
“說說吧,你是哪家的人。”
黑暗的邊緣,柳以青邁着懶散的步子走到廠燈的光影裡,嘴角掛着淡淡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