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所廢棄的工廠門口,歪歪斜斜生滿鐵鏽的大門隨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工廠周圍破舊的山路顛簸的隔夜飯都吐了出來,以至於車裡昏迷的兩人竟然被這顛簸給搖醒。
兩人的雙眼被蒙,手腳反綁,只能憑感覺摸索背後靠着的人。短暫的失明楚詠詩有了一絲慌亂。幾年的商海沉浮也在這個時候起到了關鍵的作用,楚詠詩很快的便冷靜下來。
摸到背後的人,耳邊聽到熟悉的聲音,楚詠詩徹底放下心來。彷彿只要有他在,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以青,我們這是在哪?”楚詠詩憤憤不平道:“詠舒這丫頭居然不知悔改,看來在國內待的時間長了,這丫頭簡直反了天了。這次不管她怎麼哀求,也要把她送去國外進修。”
內心裡,楚詠詩也知道這事和小丫頭沒多大關係。她愛玩愛鬧,可絕不敢也不會做出傷害親人的事。可女人時候有時候往往會營造出來一個虛假的氣氛,寧願相信不靠譜的白馬王子,也不願意相信至誠的小青蛙。
歸根結底,女人總歸愛活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這一點無美醜,不分強弱。
“只怕不是這麼簡單。”柳以青雖然被蒙着眼睛,可之前昏迷的那一剎清楚的看到了對方的樣貌。
冷峻的表情,卓然的身手,這可不是小丫頭和阿耀兩個人能夠辦到的。
“下車。”
剛剛交談了幾句,顛簸的車子終於停了下來。蠻橫的聲音粗魯的舉動不由分說的把兩人從車裡陳拽了出來。
一陣微風帶着泥土的氣息吹過。柳以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意識到對方把他們帶到了荒郊野外。這也就意味着,對方不是小打小鬧,必須的時候絕對有從容撕票的可能。
“把他們的眼罩解開。”
隨着一個冷漠的聲音,柳以青感覺到對方有人走到他身後。一道強光頓時讓重見光明的柳以青刺痛起來,眼睛不可抑制的流淚。
模模糊糊的,他看到面前那個人似乎有點面熟。楚詠詩比他也好不了多少,眼睛還未適應外面的強光,兩人就被推進了破舊的工廠。
“啪!”
一聲巨響,廢舊工廠的大門緩緩合上,與世隔絕。幾十年代老舊的鐵皮樓道散發着腐朽的臭味。幾層樓也是六七十年代那種工廠類型的廠房,早已經隨着風吹日曬變得殘破,到處結的蜘蛛網可能是廠房最後的一點生機。
他們三個人似乎很習慣,有着隨遇而安的坦然。把柳以青他們二人扔在牆角,自顧自的坐在二樓滿是泥沙的地上,掏出幾塊幹餅吃了起來。
“給。”
爲首那人拿出一塊發黃的幹餅扔到二人的腳下。因爲餅太乾,上面沾滿的泥沙用手一抹便全部掉下。
“這是你們一天的口糧。”
楚詠詩厭惡的瞪了一眼乾餅。要不是柳以青拿着,估計她會毫不猶豫的用腳踢開。這樣醜陋的食物,本不應該出現在她的面前。
“幾位大哥,是不是能給瓶水喝?礦泉水也行,純
淨水我們也不嫌棄。”柳以青咬了一口幹餅,酸澀的味道幾乎讓他把昨天的飯都吐出來。如果不是面前幾個人狼吞虎嚥,他幾乎懷疑餐館倒出來的剩菜剩飯也比這香甜許多。
當然,餐館的剩飯也不是那麼容易得到。
“果然能說會道,說的一點都沒有錯。”爲首那人冷笑一聲,轉過頭道:“現在我給你個機會,只要你能把我說動,我就給你水喝。不然,今天一天只有乾糧,沒有水。”
柳以青搖搖頭,道:“我拒絕這個提議,耗費那麼多腦細胞,我幹嘛不是讓你放我走,而只是爲了一瓶水。”
“對不起,回答錯誤。獎勵就是今天沒有水喝。”那人把最後一口吞進嘴裡,一邊大口咀嚼,一邊走過來,笑道:“實在難以下嚥的話,你可以選擇不吃。”
說着,這人一腳把柳以青手裡的乾糧踢出去老遠。
他腳法其快,而且用力也相當合適。柳以青手裡的餅飛出去,而他的手一點感覺都沒有。
如果這僅僅是對方用他超常的職業技能,來警告柳以青別想歪主意的話,那麼接下來的舉動,不僅讓柳以青大跌眼鏡,更讓楚詠詩有一種嘔吐的感覺。
這人過去又把乾糧撿起來,拍去餅上的泥沙當寶一樣放進兜裡。
楚詠詩忍不住乾嘔起來,對方像個野蠻人的舉動實在讓她噁心。這幾個行爲古怪的人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簡直比三流影視裡刻畫的原始人還要詭異。
“喂,你們無非就是要錢而已,說個數字。”
“楚小姐,這世上不是錢能解決所有的問題。”那人淡然一笑,一口黃牙從嘴裡凸出來,更透露出陰森恐怖的氛圍。
“那我們是有仇了?”
柳以青一下子就抓住了對方話裡表達的意思。對方對他們知根知底,而且並沒有急着要錢,顯然還有更大的因素。除了錢,也就只剩下仇恨。
“我們是有仇。”那人的眼睛忽然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像刀子一樣插入柳以青的心臟。“不過你放心,我是一個擁有職業道德的人,在所有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你們不會有生命危險。”
“喂,你和他有仇,和我有什麼關係?”楚詠詩的眼睛比之柳以青也毫不遜色,那人說話一直盯着柳以青,顯然是和柳以青有仇。她急忙道:“只要你放了我,要多少錢隨便開。”
“詠詩小姐,太過分了吧?”柳以青陰陽怪氣的說道。
“喂,你不要用這副眼神盯着我,我不欠你什麼。”楚詠詩爲了和柳以青撇清關係,後退了幾步,不屑道:“你一個吊絲不會真的以爲我會看上你吧?”
“大哥你看,白富美都是這種德性。我冤枉呀。”柳以青怪叫起來。人也掙扎着站起來。
可是他剛剛站起來,對方一腳迅速的踢過來,把他狠狠踢倒在地上,冷笑道:“柳以青,不用在我面前演戲。我知道你小子有點手段。不過我警告你,也是最後一次提醒你。別再玩什麼手段,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好
疼,老大拜託你下手輕點。”倒在地上的柳以青嘻嘻哈哈,一點都沒惶恐的說不出話來。
那人點點頭,透過一縷讚許的目光,道:“小子,還真小看了你,不過你放心,如果能熬過一個星期還能保持這樣的態度,我承諾你的待遇一定有所提高。”
“滾吧。”
那人一腳把他踢飛出去,又和兩名夥伴坐在了一起。
黑夜驅散白晝最後一點溫暖的時候,斗轉星移。白天還熱的讓人受不了青山市夜到了晚上卻又透着一股微涼。
楚詠詩只穿了一套連衣裙,到了晚上忍不住蜷縮起來。倒是柳以青這貨白天爲了談生意,顯擺的穿了一身西服,這個時候外套派上了用場。
把衣服披在楚詠詩的身上,自己的腦子裡卻開始思索脫身之計。
只是這三個人,尤其是爲首的那一個有着超乎尋常的判斷力和執行力。每一次柳以青的插科打諢胡攪蠻纏,甚至偷偷動手襲擊三人,都被三人輕鬆的化解。
爲此,他們付出的代價是一連三天過着非人一樣的生活。第一天有餅沒水,第二天有水沒餅,到了第三天,水和餅都有了。可餅卻是三天前被踢掉的那塊,水倒是的沒有問題,可盛水的瓶子黃乎乎的,拿起來就有一種屎臭的感覺。
柳以青倒也還好,畢竟他只是一介吊絲。可楚詠詩完全受不了,三天下來除了第二天喝過一點水之外,米粒未進,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當東方的魚肚白再一次出現敲碎黎明的黑暗,溫暖的陽光透過悉悉索索的殘破的動點照射進來。剛剛纔從夜晚的驚懼與荒涼中睡下的二人,被爲首那人蠻橫的用腳叫醒。
“喂,第四天了,你還有沒有什麼新奇的招數?”那人冷笑着瞧着柳以青道:“千萬別讓我失望哦。”
三天望眼欲穿的度過每一分鐘,足以把一個人堅強的人整瘋。臉上生硬的鬍渣子已經佈滿了柳以青的臉部,衣服也因爲睡在泥沙地上變得髒兮兮,整個人看上去看一個要不到飯的乞丐。
楚詠詩也好不到哪裡,除了尚能保持她的高貴冷豔之外,整個人已經不怎麼像白富美,倒像是一個有神經病的傻子。眼窩深陷,空洞無力。
聽到那人又一次問柳以青,本能的抓住柳以青的胳膊,道:“以青,他們要什麼我們就給他們什麼好了。求求你,別再鬥氣了。”
她望向那人,帶着近乎哀求的語氣,道:“幾位大哥,你也折磨我們三天了,該提條件了吧?”
“爲什麼要提條件,我還沒有玩夠呢。對不對柳以青,你還想接着玩,我沒有說錯吧。”他的笑聲裡充滿了戲謔,貓抓老鼠的般的挑逗。
“告訴我你的代號。我相信,只有知道了你的代號,接下來我們纔會玩的更痛快。”柳以青張嘴吐出一口沙子,斜靠着牆角傻笑。
笑是他的本能,也是麻痹對方的武器。
“你確定你想知道?”那人嘴角揚起一抹笑容,道:“作爲交換,今天水和食物都沒有,你要考慮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