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代表的是風花雪月,河上永遠傳唱的是醉生夢死。這裡只有紅男綠女,這裡也只有紙醉金迷......
百花宴上的慘案讓秦淮在一段時間內陷入沉淪,但是沒過多久,這裡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蜃樓雖是不再,可是秦淮河上的其他畫舫還是在向蠢蠢欲動的人們揮舞着小手絹兒!
行至一處畫舫前,唐安漸漸緩下了步伐。他看了一眼畫舫上的招牌,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玩味。
“天香坊!”
李元御念出了這招牌上的三個字,隨即又淡淡看了一眼唐安。他知道唐安爲什麼停下來,因爲這“天香”兩個字對唐安來說有特別的意義......
“呦,大爺裡面請啊!”
天香坊門口的老鴇眼看唐安停下來,隨即趕忙陪着笑臉走了過來。她是秦淮河上的老人了,自是能看出來唐安卓爾不羣,這衣服也甚是華貴,一看就是一個有錢的金主,所以也是諂媚的向唐安介紹道:“二位爺,我們畫舫中可新來了幾位俊俏的姑娘,都還是清倌人呢,哈哈......”
“帶路吧!”
唐安一笑,隨即又從袖管裡扔出了一錠銀子。老鴇見財眼看,馬屁卻是拍的愈發的流利了......
其實唐安選擇停在這裡不單單是因爲當初冷冷在天香閣上,而是因爲趙元宵今日所送的書信中有提到天香坊,所以唐安也是決定先從這裡入手去查。
天香坊中的人不算少,很多有錢人在這裡肆意揮霍着手中的金錢,其中還有幾位是穿着盔甲的士兵,看起來像是湘王軍中的。
唐安叫人上了一桌酒菜便又開始在畫舫中晃悠,而李元御則是有些無聊的望着滿滿一桌酒菜發呆。
既然來了,那不幹點該乾的事也是有些數不過去。唐安剛走出房間便又差龜公送了兩個姑娘進去,他知道李元御單身了許久,而且看他那挫樣便知道他許久沒有忄生生活了......
打理好一切之後,唐安就開始在尋找線索。可是這天香坊的打手着實不算少,而且這些人一直走來走去,巡視着坊中的一切,倒是讓唐安有些鬱悶。
不過唐安畢竟是唐安,他不驕不躁,耐心的尋找着屬於自己的機會,不過多時,他終於是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這些打手的位置比較奇怪,他們並不像其他的畫舫一般,將打手佈置在一些固定的位置,比如過道兩旁,比如說樓梯口,這些人是在幾個固定的房間周圍晃悠,雖然一直是左顧右盼,但卻始終不出那個圈子......
“有點意思!”
唐安一笑 ,卻是又轉頭出了畫舫。從這裡直接闖進去怕是沒那麼簡單,可若是出了天香坊,那他便有辦法了!
不過多時,唐安已是爬到了天香坊的樓頂,他估摸好位置,隨即又壓着步子走到了那幾間屋子大致方位的屋頂之上。
“現在一共又有多少艘船隻?”
房屋之中,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不由讓唐安有些意外。這個聲音他
很熟悉,他不看都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個人會在這裡!
“回聖......公子的話,現在秦淮河上大大小小的船隻約有一百多隻,足夠我們一部的弟兄乘坐,至於......”
“只要我們一部的弟兄足夠便好,其他人沒有必要管,好了,這段日子小心一點,莫要讓林楓那個老傢伙探出什麼風聲來!”
那人冷笑一聲,卻是又譏諷的搖了搖頭。屋裡的另一個人眼見如此,也只好默默退下,現在的聖教早已不如當初,當初的聖教弟兄是情同手足,可是現在聖教分崩離析,四部之間彼此就如仇敵一般......
“聽說天部的人昨夜潛入軍營刺殺了沈世雄,而且還試圖殺了王元,可是王元現在活的很滋潤,整日大搖大擺的出入在軍營之中,估計他們也沒能殺了沈世雄……”
“哼,林謀自視甚高,可是志大才疏,還不如他父親林楓,沒能殺了沈世雄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沈世雄也不是什麼平凡之輩,怎麼可能被他這麼輕而易舉的殺了呢,要知道我陳少師屢次嘗試都沒能成功,反而折損了不少弟兄,他若是這麼輕鬆就殺了沈世雄,那豈不是貽笑大方!”
那人終於擡起頭來,半頭銀髮頗爲璀璨,是的,他便是人部的新任聖使陳少師,他就是那個親手殺了他父親的亂臣賊子!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歷史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這個道理四海內外皆準。陳少師殺了陳長弓自是有悖人倫,可是反教上下倒也沒有多少爭議,因爲這是反教,這是最殘酷的江湖!
聽到房中的對話,唐安不由皺起了眉頭。他全然沒想到林謀會有如此深厚的背景,同樣他也沒想到這個張狂的年輕人會與反教有如此深厚的淵源。
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溼鞋,唐安雖是一再提醒自己小心謹慎,可到底還是有些爲他們的對話所失神,這稍微一大意,一聲輕微的瓦片聲打斷了房間裡的談話……
“咯噔……”
唐安心道不好,隨即頭也不回的朝外面跑。聽到瓦片聲響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待在屋頂上了!
“誰?”
陳少師自是不蠢,他聽到房上的動靜之後便猛地跳上了房樑,隨即一拳打穿了房頂,而屋子裡的另一個人也迅速爬上房頂,看到不遠處有個黑影便追了過去!
唐安現在已經能夠確定這裡是反教的一個據點,所以也是毫不猶豫的往王家跑,反教有四部他是知道的,而每一部也是人手衆多,所以用他手下的十士去對付這羣人着實是有些蚍蜉撼樹,但是他知道有人能對付反教,而且對反教恨之入骨,那個人就是王元……
“到底是誰?”
陳少師死死咬住唐安不放,兩個人就這麼追了出去,而天香坊中的打手們也是聽到了裡面的動靜,隨即跟着追了出去……
李元御左擁右抱,本來事玩了個不亦樂乎,可是聽到外面的動靜之後他有些不能淡定了,若是他沒猜錯的話,這動靜就是唐安搞出來的了,
可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擺在他的眼前,那就是他沒帶錢。
是的,李元御沒帶錢,這頓花酒原是唐安說好要請他的,而金陵城這段時間風聲鶴唳,也沒有什麼店鋪開張,所以他覺得帶錢沒什麼必要,但是他還是失策了……
吃霸王餐頂多是一頓打,可是吃霸王雞就不見得那麼好說了。李元御這頓酒菜少說也得一二十兩銀子,加上這兩個小美人,沒一百兩銀子怕是出不了這天香坊的大門啊!
唐安這會兒委實是顧不上李元御了,因爲他的身後有兩條瘋狗窮追不捨,前前後後已經追了他四條街了,眼看他都累的喘大氣了,可是這倆瘋子是一步也沒停下……
其實陳少師也是很憋屈,他追了整整四條街,可就是追不上這個偷聽的人。雖然每次都距離唐安不算遠,可即便是一丈的距離,追不上就是追不上!
“一定要殺了他!”
追唐安實屬無奈,因爲陳少師不敢確定唐安聽到了多少。他們現在已經跟走投無路的人沒有區別,唯一之計就是藉着秦淮出海,可是他們還沒有準備周全,他們還需要時間,可是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特別是出了這一檔子事之後。
“停,打住,打住……”
唐安不想跑了,他真的不想跑了,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跑了,整整一個時辰,這整個金陵城都被跑了個大半,可陳少師就是他孃的要追,怎麼說都不聽,不過跑着跑着唐安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陳少師他們只有兩個人。
若是人多,唐安可能還會擔心打不過,可是隻有兩個人還敢死命的追,唐安不開心了,他只是不想惹事生非,並不是怕了陳少師,而他們遲早要有個決斷的時候,該死的要死的,還不如早點解決的好!
“唐安?”
陳少師停下腳步,終於是看清了唐安的廬山真面目。與唐安一樣,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唐安,更沒想到他們會再一次刀劍相向。
“我叫宇文杲!”
唐安一笑,隨即又從腰間摸出一把刀來。他並沒有帶浮屠,因爲浮屠太過於扎眼,而且有不少人會拿浮屠跟唐安聯繫在一起,所以他很乾脆的拿了一把很尋常的刀。
“哼,你便是化成灰我也認識你,唐安!”
陳少師嗤笑一聲,隨即又將背後揹着的劍拔了出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陳少師恨唐安,因爲唐安奪走了他心愛的女人,而他心愛的女人還毀了他的一生!
“哈哈,不可理喻!”
唐安搖搖頭,卻是又戲謔的看着陳少師。許久不見陳少師,這個少年依舊是那麼衝動,依舊是如同孩子一般無知無畏。
“冷冷在哪裡?”
眼看唐安如此,陳少師強壓住心中的怒火,隨即又淡淡看了一眼唐安。秦淮河上的事他一直難以忘懷,因爲那次事故改變了許多,改變了整個反教的命運!
“冷冷在我心裡啊……”
唐安摸摸胸口,眼神開始變得迷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