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到了什麼時候,特權階級總是存在的,或光明正大,或心照不宣。作爲大興未來的皇帝,當太子佑出現在大理寺門口的時候,其實已經沒有誰能阻擋他了!
“殿下,請隨我來!”
杜少典終究是找不到一個將太子佑拒之門外的藉口,所以他只能帶太子佑去見唐安。不過這大理寺終究不是個好去處,裡面多是些窮兇極惡之徒,所以他必須親自陪同,一來可以護得太子佑周全,二來……這也是他不得不盡的職責。
“啊……”
幽深黑暗的地牢之中,各種古怪的聲音此起彼伏,頗有些羣魔亂舞的味道。監牢深埋地底,潮溼密閉姑且不提,裡面各種怪味只令人反胃不已……
“武英侯便是關在這種地方麼?”
太子佑看了一眼杜少典,眼中略微有些沉重。說實話,若不是因爲唐安,他斷然不會來這種地方,這個鬼地方給他一種深深的恐懼,讓他由衷感到壓抑……
他很難想象唐安在這種地方待了六個日日夜夜,或許在唐安心裡,這裡未必有白天黑夜,有的只是度日如年!
“是……”
杜少典一怔,隨即又苦笑着點了點頭。雖然他也不想承認,但唐安還真就在這監牢之中,而且是監牢的最中心,天字第一號!
“帶我看看……”
太子佑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廝,隨即又加快了腳下步伐。他掩住口鼻,努力不讓自己嗅到這監牢裡的空氣,然而事與願違,他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
“殿下,殿下不若先回宮吧,這裡委實不是您該來的地方啊……”
看到太子佑稀里嘩啦吐了一地,杜少典不由嘆了口氣。他在大理寺待了近十年,這幾年的味道他已經免疫了,但是外人是很難在短時間內適應的,特別是太子佑,他若是在這裡出了什麼差錯,那他豈不是要掉腦袋啊!
“孤……無妨,帶路吧!”
太子佑用手絹擦了擦嘴角,隨即又搖了搖頭。他的態度很堅決,他今天就是爲了見唐安而來,若是見不到唐安,那他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也罷,也罷……”
杜少典跺跺腳,隨即又下意識的加快了步伐。太子佑深深地看了一眼杜少典,隨即與身旁的小廝跟了上去!
“二魁首啊,六六六……”
“你輸了,喝……”
沒所盞茶功夫,太子佑便聽到了一陣喧譁之聲。而且越往前走,好像這個空氣也是越發的清新了,當真是古怪!
“杜大人,這是……什麼聲音?”
太子佑嘴角一抽,卻是從這陣陣酒令聲中尋到了一絲熟悉,似乎……似乎是有故人在此啊!
“殿下到了便知道了……”
杜少典並沒有直言,只是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看了一眼太子佑,隨即又帶着太子一行走到了監牢的最中央,天字第一號監牢!
“這……”
走到這裡,太子佑不由愣在了當場。你道他看見了什麼,這絕對是他
這輩子見過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大理寺,大興最高審判機關,其森嚴程度不亞於帝宮。然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其監牢就跟鬧着玩一樣……
天字第一號的牢門開着,裡面是一羣漢子在行酒令,而最囂張最最欠揍,且一直在叫囂的就是唐安。
“喝!”
雖然已是深秋,但唐安依舊是光着膀子,他手裡拿着個酒罈子,身旁是十多個滿臉菜色的獄卒……
“咳……”
眼看此情此景,作爲大理寺卿的杜少典有點面子上掛不住。這裡畢竟是大理寺,又不是賭場,再怎麼着……也得低調一點,大家都是炎黃子孫,給我炎黃一個面子嘛!
聽到這麼一聲咳嗽,玩的正嗨的衆人不約而同的轉過了頭,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大理寺卿杜少典。
杜少典的臉色很不好看,就跟被扔到黑煤窯的苦工一般臉色發沉。他面色不善的看着衆獄卒,恨不得將這些丟人的廢物全部扔出去……
“這是太子殿下,還不給殿下行禮?”
“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獄卒聽到杜少典的話也是不敢馬虎,他們趕忙跪下,隨後又稀稀拉拉的向太子佑行了大禮,只是怎麼看都有些底氣不足的味道,就跟在夜場被抓住的女票客一般……
唐安也沒閒着,就在衆獄卒跪下行禮的時候,他已經將桌上的散碎銀兩捲到了袖管之中。而這一幕,太子佑跟杜少典是看了個一清二楚……
“平身吧!”
太子佑嘴角一抽,卻是將這些小嘍嘍全部打發了出去。看到這些獄卒連滾帶爬離開這裡之後,他又把目光放在了杜少典身上……
“殿下,微臣還有要務在身,還請殿下見諒。”
杜少典爲官多年,基本的眼力見還是有的,他知道太子佑有話要跟唐安說,索性也就自個兒離開,省的太子佑把他趕出去……
“既然如此,那杜大人便去忙吧。”
識時務者爲俊傑,太子佑很欣賞杜少典,因爲杜少典很聰明,除了一開始還有些不太順從自己,這會兒真是越來越上道了……
眼看着杜少典一步步離開,太子佑終於是鬆了口氣。杜少典一走,他終於是能跟唐安好好說話了!
“你們怎麼來了?”
唐安看了一眼太子佑,隨後又把目光落在了太子佑身旁的小廝身上。別人認不出這小廝是誰,唐安卻是一眼就能確定他的身份。
這小廝不是別人,正是太子佑的姐姐鈺公主。唐安實在是想不通,這姐弟兩個是吃錯了什麼藥,非要來這種鬼地方來受罪……
“怎麼,我們還來不得?”
鈺公主狠狠瞪了一眼唐安,卻是又好氣又好笑。她進大理寺之前是提心吊膽,進了監牢後更是七上八下,然真正見到唐安的時候,她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當然不是,你們來我自然是開心的,不過這大理寺又不是什麼好地方,我總不能說一句熱烈歡迎吧?”
唐安翻了個白
眼,隨即又將二人領進了天字第一號的監牢。畢竟是大理寺頭一號監牢,這裡的基礎設施還是挺全面的,與那有間客棧的上等房相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師尊,我們原是擔心你的安危,所以特意闖進了大理寺,但現在看來,你比我們過的還要滋潤啊……”
太子佑翻了個白眼,心裡略微有些不平衡。爲了唐安,他跟鈺公主真的是想盡了一切辦法,窮盡一切手段,然見面之後才發現唐安活的很瀟灑,害得他們白擔心一場!
“瞎說什麼……大實話,你師尊我在這裡度日如年,那是真叫一個苦啊,每天吃的東西跟豬食一般就不說了,連曬個太陽都是那麼奢侈,我容易嗎,你們還在這兒說風涼話。”
太子佑不說還好,這一說完唐安馬上就苦下了劍。他長嘆一聲,隨即又開始跟太子佑倒苦水,聽得鈺公主跟太子佑一個勁兒的翻白眼,這叫什麼人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
“行了,你就別跟我們說這些了,你還是說一下,你到底幹了什麼蠢事兒,讓父皇把你打到這裡來了!”
雖然太子佑聽得是津津有味,但鈺公主卻是不想浪費時間,因爲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們必須要早點回宮,若是晚了,只怕皇帝會怪罪的,畢竟他們是私自跑出來的……
“唔,這個怎麼說呢?”
唐安看了一眼鈺公主,臉色略微有些尷尬。他若是跟鈺公主說了實話,只怕鈺公主回頭也不回的離開監牢,而這麼一來,他估計就真要永不見天日了……
“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要藏着掖着。”
事情爲什麼會發展到這一步,其前因後果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皇帝,另一個則是唐安。問皇帝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因爲皇帝這幾天對於唐安的事兒是絕口不提,所以他們只能從唐安身上下手,問清楚那天的真實情況……
“事情是這樣的……”
唐安沒有說太細,只是輕描淡寫的將事實經過說了一遍。而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鈺公主跟太子佑都沉默了下來。
“怎麼了,發表下意見啊?”
看到鈺公主跟太子佑一臉平靜,唐安瞬間不淡定了,這他麼是個什麼表情啊,他不過是多說了句話而已,用得着一臉看死人的表情嗎?
“我……很好奇,你爲什麼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鈺公主悠悠一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她覺得唐安是有些不太靠譜,但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唐安還是很穩重的,但今天唐安的回答徹底顛覆了她的認識……
“這不是……腦子抽了嘛!”
唐安聳聳肩,隨即又自嘲的笑了起來。不過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依舊是無比倔強,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會這麼做,無論結果是怎樣!
“唉……”
太子佑深深地看了一眼唐安,心中也是有些沉重。所謂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他作爲皇子都是十分清楚,但唐安爲什麼就不明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