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怒罵之後,樂菱被孔建明趕出了家門,她悲憤得奔出屋子,在門口卻碰見了跟他同樣傷心的俊哲。
“樂菱。”他叫她。
她沒有停住自己往外奔的腳步,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能去到哪裡,本來因爲與弘文的分手覺得自己沒有了後路,還好有家人永遠接納她,可沒想到,她人生裡的最後一層屏障,最後一個能避風遮雨的地方也沒有了,沒有人願意要她,願意接納她。
沒跑多遠,她就忽然無力的癱倒在路中央,俊哲一直跟在她的後面,看她摔倒,趕緊扶住她,擔心道:“沒事吧?”他知道,他現在說什麼也無濟於事,只能等她自己開口。
“腳不聽我的話。”她坐在冰冷的地上,乏力的抽泣起來,轉而失聲痛哭,沒有誰能真正體會到她心裡的苦,爲什麼她這麼的努力了,老天卻依舊不肯放過她,好像要把她打擊到直接死掉才罷手,活着爲什麼會這麼地難,她在心裡悲傷道。
馬青槐沒有阻止得了兒子要趕樂菱走,她跟着後面跑了出來追,遠遠的看見有俊哲在她身邊,她沒有再過去,此時再過去只會讓她更加的傷心,有俊哲照顧着,他也放心。
回到家裡,她坐在老公的照片前,照片上,孔泰清抱着樂菱笑得很開心很滿足,可他竟走得那麼急,都沒有留下來好好照顧這個他最愛的女兒。
“我們樂菱被談了十五年的男人給拋棄了,她想盡辦法得要讓自己堅強挺過去。”馬青槐對着老公的照片哭訴着,“她忍着痛苦一直挺到現在,現在連她覺得最親近的家人也要在她身上捅一刀,是我太自私了。”她淚流滿面,愧對女兒。
“老公,告訴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不能一直抓着樂菱不放是吧,我現在要放開她嗎?”馬青槐從一開始就只想着要讓樂菱幫着養起這個家,就算知道了她的親生母親,也一直是隱着藏着不讓雙方當事人知道,她沒想到這樣的自私,害得最慘得卻是樂菱,她抱着老公和樂菱一起的照片,心痛和自責的淚如雨下。
樂菱安靜的一直坐在海邊,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喝,俊哲也就一直這樣守着她,給她安全,給她溫暖。
他從店裡買了一杯熱咖啡,拿過去給放到她身旁,“別想太多,有我呢!”
她不轉頭,也不說話,一直睜着眼睛望向大海和盡頭,一動也不動。
“要不要我開車出去玩,今天天氣很好是吧!”他笑容可掬,她卻依舊術着臉沒有反應和表情,彷彿這世界上的任何事都已與她無。
他真不很不忍心看她就這樣子悲傷下去,強擠着筆臉,再次想要徵求她的迴應,“你從早上到現在什麼都沒吃,要不要我做點好吃的給你?”
她這才微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俊哲,我從小就習慣於忍,就算誰打我,欺負我,罵我沒有文化,說我貧窮,我都可以忍着的。”她泣不成聲。
已要哭幹了的淚水又從眼眶中傾泄出來,“跟弘文談了有十五年的感情,弘文說要分手的時候,我也覺得我可以忍,因爲我還有我的家人,我還有我可以回去的位置,但那個家人現在卻也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而活着。”
她抱住自己的頭,深深的埋進膝蓋裡痛哭着,悲傷着,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什麼值得自己依戀的,什麼也沒有了,也不會再有了,活着沒有一點意義了。
俊哲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現在受了重傷的她,只能伸手溫柔的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裡,“哭吧,哭出來會好些。”
待她哭夠了,哭停了,他才放開她,跟她講起自己的故事。
“我的媽媽是一個焊接工,我只知道這麼多,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子,起碼你比我強,是不是親生媽媽有什麼太重要,而我什麼都沒有,我纔是沒有什麼地方可去的人!”俊哲笑着坦然道。
樂菱直到這一刻才發覺,她與俊哲之間竟有這麼多不爲人知的相似之處,這前,她還以爲他只不過是一個不知人情冷暖的富家公子哥,卻沒想也有着這麼不同尋常讓人傷心的事情,聽到他的這些事,忽然在她和他的心裡彼此互相又拉近了一段距離,同是天涯苦命人。
“我不敢面對建明哥。”她黯然說道。
“那小子,就讓我來負責,可能只是他一時之間說的氣話而已,說不定現在都在後悔呢,他們都是你爸爸的孩子啊!”俊哲笑逐顏開,只要她能想得開,他願幫她做一切她有所需要的事情。
樂菱欣慰的微笑着,不知道他說得會不會是真的,但她帶是願回到那個有着家人的家裡,晚上,她下班後按時回了家,樂瞳一直坐在門口等她回家,她起先還怔了一下,以爲她們因爲這件事或許對自己生疏了,沒想到樂瞳見到她能回來,高興的衝過來緊緊抱住她,生怕她還會離開似的緊張模樣。
“姐姐,不是的是吧,是哥哥弄錯了對吧!”樂瞳抱着她傷心地哭了起來,從小到大,就數樂菱姐姐最疼她,什麼粗活重活都不肯給她做,什麼好吃的都留給她吃,哪有比這樣還好的姐姐,就算媽媽也沒曾那麼細心地照顧她。
她抱着妹妹,認真地跟她說:“樂瞳,哥哥說得都是真的,不過,雖然姐姐的親生媽媽不是我們一起的媽媽,但我們的爸爸是同一個爸爸,所以,我和你才這麼被連接了起來啊!”她安慰妹妹道,其實她也還不知道,就連她這一點小小的願望也都不可能存在了,他們的爸爸其實也不是同一個爸爸。
馬青槐來到喬炫明的別墅邊上,想要去找丁代真把孩子的真相告訴她,走到門口了,卻又遲疑了,還是讓先告訴樂菱,讓她們母女倆自己相認會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