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瞧我怎麼這樣忘事!”她像驚醒了一般,朝着自己的頭猛敲了一記,慌忙轉身向後,“對不起,對不起,我給忘了!”對着一直站在後面冷光閃爍沒有言語的傅弘文道歉。
接過弘文手中的銅獎盃,賀俊哲拿起一副工業手套,“這個我做可是很在行的,你想試一下嗎?”遞給樂菱。
“沒有安全帽嗎?”樂菱習慣了照顧別人,也習慣了照顧自己。
“沒事的,這個不一樣,不會濺很多火花的!可能不需要。”俊哲對這些知識幾乎是瞭然若胸,帥氣逼人的眼神睨着樂菱。
在汽車這個行業,他雖然才17歲,但在理論上幾乎沒有什麼能夠難倒他的,這也是由於從小受爺爺賀振海的薰陶和影響。
“哇,這火好大哦!”樂菱一點也不害怕焊銅時這種偌大的火焰,相反的,瞳眸裡還泛出興奮的因子,天生就是好奇心極強的女孩,對任何人對任何事都抱着好奇好學的態度,而且記憶力也非常驚人。
“等一下!”俊哲伸手過去攔下了樂菱正要進一步焊接銅獎盃的手,反身從地上拿起一個裝着白色粉末的塑料瓶,“這是助熔劑,銅裡有很多不容易燃燒的化學物質,灑上這個才更容易熔解,把銅放在這裡面,等熔化開了再熔接,這樣就容易多了。”放在樂菱的面前,炯眸停留在她嬌柔的臉上。
對於她的聰敏好學,只要是自己所知道的,定不會有任何保留。
一團團紅火在她面前閃耀生輝,高溫的火焰使得兩頰逐漸菲紅,額上慢慢泌出密密的汗珠,凝視手中的焊接工作,認真專注的甚至不敢眨下自己的眼睛。
終於成功,她熟練的取下工業手套,擡手在額上揮了一把汗珠,用菱嘴朝着獎盃吹掉一些灰塵,雙手捧起,“怎樣?現在看不出壞過了吧!”遞到傅弘文的手裡。
弘文心頭陡然一憾,在他的生命裡,還從來沒有過人對他如此在意過,哪怕只是對他的某件物品,也從來無人曾在意過,更別說他的思想和身體了,尤其是看到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居然一點也不遜色於大人的能耐,教他心生敬意。
他有些顫動的雙手接過她遞來的獎盃,金燦燦的獎盃刺眼的光芒反射到他略顯憂鬱的深瞳,但這份沉甸甸的溫暖情懷是他從未感受過的,不覺間,眸角揚起一帆連自己也未曾想到的微笑,對着這個還沒有深識的女孩的微笑。
“女孩子怎麼會做這個的?”弘文眸角閃過的笑容中有驚歎。
“是跟我爸爸學的!”她笑逐顏開,笑臉迷人,“不過,你好像比他差多了。”她眼睛瞄向旁邊的賀俊哲。
說實話,傅弘文憂鬱的深眸總讓人有一種壓抑感,就算跟他說話也覺着沒有任何活力,總覺着有一些死氣沉在中間,像樂菱這種天生樂觀,遇到任何困難和傷心事都以笑帶過的人,恐怕世上是沒幾個。
“那是當然的!”俊哲很是開心,聽到從喜歡的女孩嘴裡說出讚許自己的甜話,那真是比在學校得第一名或是特等獎更讓自己得意。
爲了顯示自己的才學,能得到樂菱的更加肯定,“你知道焊接有多少種類嗎?”擡起濃黑的亮眸,“電弧焊、電陰焊、高能束焊、釺焊、電渣焊、高頻焊、氣焊、氣壓焊、爆炸焊、摩托車擦焊、冷嘲熱諷壓焊、超聲波焊、擴散焊……多得數不勝數!”速度之快,就連他自己掰着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了。
樂菱的眼睛都直了,敬佩的表情由衷地顯露在她閃亮晶燦的稚瞳中,“哇,你那些都做過吧!”驚訝中透着只有她這種好學上進的女孩纔有的羨慕。
“算是吧!”賀俊哲的目的達到了,看到她對自己由衷的肯定笑容,瞳孔中透着小小的驕傲,但卻是隻有在她一個人面前纔有的小小滿足,“不過,你也稍微有點潛質的哦。”他從來沒見過女孩子也會幹這種工作的,心中騰起一股莫名的敬意加愛慕,俊臉上閃現的笑容遮擋不住心底特有的興奮。
“哦,先給我一下。”樂菱突地又從弘文的手中拿了獎盃過來,想要找點紙巾或是抹布之類的,可四下張望都沒看見哪裡有,只好對着獎盃哈了幾口氣,掀起自己身上衣服的一角,把剛纔電焊時沾上的灰塵給小心的再次擦拭乾淨。
俊哲看到她的這種舉動,竟是有些吃醋了,先前臉上的興奮神態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聳拉着俊朗有型的臉龐,眸角的餘光偷偷瞅向她,雙手不由自主的交互摩擦着。
弘文則實實在在被感動了,被她真誠的溫暖舉動止深深打動,久未蒞臨甘露的心房傾刻般變得潮溼滋潤起來,乾枯如老人的悲憫神色竟慢慢轉而變爲溫情微笑,怔怔地深深睨視着她。
“要是有亮紙就好了,那樣可以擦得更加有光澤更亮。”樂菱雙眸放彩,純真的笑容無人可擋,拿着擦乾淨的獎盃遞還,嘟噥說。
重新接住獎盃的一瞬間,傅弘文深鬱的濃眸也瞬間透明和閃爍起來,從來沒有過的閃爍。
走出廠門,“好不容易進去了,要是能再參觀一下就好了。”樂菱有些失落,畢竟這種地方自己是第一次來,而且覺得自己好像在這裡挺能學到東西的。
“那你怎麼不再看看?”傅弘文雙手扶着自行車,臉上已不像先前來的時候那般憂鬱不定了,換成了持續的淡然微笑。
“不看了,我還得回家做飯。”清瞳中淡出一抹看不見的憂傷,任微風吹散自己的烏黑長髮馬尾。
“你這麼小就要做飯嗎?”弘文驚訝的定住腳步,回頭怔望着她,深瞳裡有憐惜也有疑惑。
“嗯,剛纔已經耽誤了好多時間了。”她漸低下嗓音,不些不敢看他帶着些許詫異的眸光。
如果不是因爲他跌下坡,摔壞自行車和獎盃,自己也許早就回家做飯去了,現在費了那麼多時間,太晚回家,興許又免不了媽媽的狂風暴雨降臨到自己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