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來他們都是小心翼翼的行動,唯恐被地府的人發現,他們逃到一片森林處,九娘看着疲憊的衆人拉着容與向裡面走去:“你們先在這裡休息休息,我和容與去找些水。”
可是容與卻發現九娘走的方向並不是水源的方向,容與拉住前進的九娘問道:“小九九,這不是通往河流的路,你到底要幹什麼。”
九娘眼神有些黯然,整張臉也變得十分蒼白:“你也看到了,他們跟着咱們不會有好下場的,我不希望……”
“所以你想一走了之?”容與生硬的打斷九孃的話。
九娘鬆開容與的手背對着他:“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看到他們像現在這樣跟着咱們東躲西藏的,我實在不忍心。”
容與上前一步:“可是我們說過,這條路……”
“那只是你們的一廂情願,你們根本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九娘打斷容與。
容與放下手失落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們?”
九娘回過頭解釋道:“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而是我,我不想你們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
容與蠻橫的拉起九孃的手往回走:“你說我們沒有不考慮你的感受,那你想過他們嗎,那羣信任你,等你取水回去的人,你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你是不是等擺脫他們以後找個機會也把我甩了?”
九娘拂開容與的手站在原地吼道:“我要是想把你甩了,我就不會什麼都跟你說,我真的怕我自己不能保護他們。”
容與也衝九娘吼道:“你就是爲自己的自私找藉口罷了,你怕你保護不了他們,你怕他們怪你,怕自己自責,說白了你就是一個膽小鬼。”
“我是怕,我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我怕他們因爲我離開這個世界,我怕,我怕……我就是一個膽小鬼。”九娘衝容與撕吼着,她也不想這樣做,她也想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上一世,她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既然老天讓她重生,她要珍惜,就算最後會灰飛煙滅,她也要爲自己爭取一下,但是這一切都是在沒人爲了她犧牲的情況下。
容與看着激動的九娘突然沉默起來,隨後轉身往回走:“如果是我被小九九丟下,我會認爲我是一個累贅。”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對不對,但是他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他們絕不會拋棄九娘。他沒有證據,但是他相信感覺。
九娘愣愣的看着容與的背影,心裡突然抽動一下,彷彿被撕裂了一般,彷彿容與這一去就不會回來了,九娘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嗚嗚”的低泣聲時斷時續,漸漸的變成大哭,她多希望他還在身邊,她多希望自己的身邊還有連翹,這一次就讓她放縱一次吧,以後身邊再也不會有那個叫她“小九九”的狐狸了,再也不會有人叫她“老闆”了。
突然,九娘聽到自己身邊有許多聲音,有橙影的驚訝:“哇,我是不是看錯了,老闆居然在哭唉。”
有黃鶯的關心:“老闆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有青鸞的責備:“橙影姐,老闆都在哭唉,你居然還這麼說老闆,不過橙影姐,老闆在九間閣從來沒哭過嗎?”
有公猴的嘲笑:“哎呦,哭鼻子,羞羞羞。”
有菱香的好笑:“小姐,你已經不小了。”
還有,還有容與的無奈:“你啊,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九娘擡起頭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個個人影,九娘剛想開口,突然間所有人都消失了,淚水模糊了視線,卻模糊不了那個無奈的笑容,還有不斷在眼前晃動的手掌和關心的語氣:“小九九,小九九你不要嚇我啊,小九九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剛纔的話說的太重了?你精神失常了?”
感受到眼前人的真實,九娘不顧一切的衝進容與的懷抱裡,搞得容與一愣一愣,嚇得手不知道往哪裡放。
還不等容與反應過來,九娘離開容與的懷裡:“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容與正色道:“我只是讓小九九你嘗一嘗被拋棄的感覺,你看,你不是也會感到難過嗎,爲什麼你就不能想想他們被拋棄的心情。”
九娘心裡頓時明白過來,但仍舊嘴硬道:“我可沒想着拋棄他們。”
容與無奈的搖搖頭:“你啊,咱們在不回去,他們就真的以爲咱們要拋棄他們了。”
兩人來到溪水旁才發現河水已經凍成了冰,根本沒辦法取水,九娘這纔想起來自己說要和容與來取水時爲什麼衆人一副我明白的表情,原來如此,他們肯定以爲自己是在找藉口和容與單獨相處,在看容與一臉的憋笑,九娘懊惱的罵道:“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幹嘛不早告訴我河水結了冰?”
容與無辜的攤起手委屈道:“小九九你真是冤枉我了,我怎麼知道你是爲了離開纔會找這個藉口,我一開始還有些疑惑呢。”
誰知九娘氣呼呼的坐到溪邊的石頭上耍賴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水,你給我弄出水來。”
容與指了指厚厚的冰面,又指了指自己,結果九娘哼的一聲轉過頭不看他,容與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好吧好吧,爲了娘子,爲夫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更別說小小的冰面了。”隨後衝九娘喊道:“小九九,你等着爲夫給你弄水來。”
九娘饒有興趣的看着容與在冰面上忙活,只見容與在冰面上使出全身力氣狠狠的砸向冰面,彷彿要把冰面砸出一個窟窿,可是,冰面沒有絲毫破損的跡象,無奈,容與只好把力量集中在手指上,想要以點破面,一秒,兩秒,三秒過去了,冰面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九娘跳下石頭:“你能不能把它弄開啊。”
九娘話音剛落,只見冰面上出現一些細小的裂痕,隨後裂痕越來越大,緊接着整個冰面開始破碎,九娘目瞪口呆的看着溪邊氣定遊閒的容與,容與自戀的甩了甩頭髮:“哈,這世間還有什麼事能難得倒本大爺。”
九娘疑惑得看着容與:“容與,你法力這麼強,爲什麼我很少見你用法力?”
容與哼的一聲臭屁道:“這叫財不外露,我可是很低調的,我……”但是在接觸到九孃的目光時,很自覺的閉了嘴,表情也不似以前那樣輕鬆:“怎麼說呢,我是逃出來的,我的族人可以根據我的法力的波動找到我,我怕被他們找到纔不用法力的,你遇到我那天正是我提升九尾的時候,因爲躲避天劫所以纔會法力全失,被那道士打傷。”
九娘一愣:“九尾?你居然是九尾天狐。”
爲了讓九娘相信,容與散開自己的九條尾巴,只見九條粗大的白絨絨的尾巴在容與身後靈活的擺動着,九娘不禁捂住嘴巴。
容與苦笑一聲:“如果可以,我寧願不生出這最後一條尾巴,你不知道吧,我們狐族在魔界地位不算低,可以說也是一個大家族,多一條尾巴就意味着多一個責任,不是說我不願意揹負這責任,只是……”容與的目光不禁飄向九娘。
“大家族啊……”九娘也生活在大家族,自然知道其中的心酸,不過是人前風光,人後悲傷罷了,九娘彷彿意識到什麼似的:“那你……”那你是不是遲早會離開。九娘低下頭不敢看他。
提到容與的家族,容與的聲音也變得不似從前一般活潑:“我不能保證我會一直陪着你,但我會珍惜我沒離開之前的每一天,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九娘,不要去找我。”
九娘扯出一個嘲諷的微笑:“怕我打擾你榮華富貴的生活嗎?”
容與無奈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他們對你做出什麼。”
“我不怕!”九娘倔強道。
容與緊接着道:“可是我怕,我怕他們會傷害你,我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九娘緊抿着嘴脣不說話,轉過身:“咱們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看見九娘這樣,容與心裡也不好受:“如果不見你和失去你相比,我寧願不見你,至少我知道你在這個世上好好的活着。”
九孃的腳步一頓:“我知道。”一句我知道包含着多少理解,多少承受,多少難過,多少不捨……
容與快走幾步趕上九娘,牽起她的手:“但是在那來臨之前,我不會放開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