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綿州後,涼若玖纔算是鬆了口氣。
凝蘭忙迎上來,詢問道:“夫人,您可算是回來了。凝蘭聽說您在上海受驚了,可是急壞了。”
涼若玖瞧了一眼擔憂的凝蘭,笑道:“有什麼可急的。只不過爲了對付某些人,所以纔不得已使出一些法子罷了。”
凝蘭聞言,纔算是鬆了口氣,言道:“夫人您沒事就好。”
涼若玖又問道“家裡可一切都好?”
凝蘭扶着涼若玖,邊走邊回答:“一切都好。”頓了下,凝蘭又道:“就是蕭家人來的次數來勤了。以後恐怕夫人您很難全身而退。”
涼若玖微微擡了擡下巴,說:“走一步看一步了,目前的事纔是最緊要的。”
凝蘭頷首應聲道:“是,夫人。”
凝蘭蹙了蹙眉頭,沉聲稟告道:“夫人,還有一件事。”
涼若玖挑眉問:“什麼事?”
凝蘭低聲答言道:“二小姐病好的差不多了。”
涼若玖又低了低眉,微微嘆了口氣,言道:“好的差不多了就放了吧。”
凝蘭一聽似乎有些詫異,不確信問道:“就這麼放了?”
涼若玖皺了皺眉頭,言道:“如若我再把她軟禁下去,恐怕會釀成大錯。讓整個綿州都人云亦云去了,事情並不複雜就變的複雜了。”
凝蘭聽完,這才恍然大悟,應聲道:“是,夫人。凝蘭明白了。”
到了車上後,涼若玖忽地想起了什麼來,鎖眉問:“欠款要回了來嗎?”
凝蘭答言:“回夫人您的話,都已經要回來了。”
涼若玖頗爲滿意“嗯”了聲。
到了涼家後,約翰小心翼翼扶着涼若玖下了車,又拿過行李,打了聲招呼提前進去了。涼若玖邁出步子,忽然有冷風颳來,她感覺臉頰一涼,緊跟着便是渾身一涼,感慨道:“這入秋了,喝酒的人倒是少了。但願這事,也少些。”
凝蘭說:“夫人,咋酒莊的生意好着呢。”
聽凝蘭這麼一說,涼若玖倒真的是欣慰不已。微微頷首,說:“酒莊生意好了,我也甚是欣慰。可酒莊生意一好,這事就多了起來。這事一多,便就頭疼。”
凝蘭知道涼若玖話中意思,便言道:“夫人,還有我們爲您分擔,您真的不用一個人抗下所有。”
“甚好。”
涼若玖淺淺笑了下,沒再說什麼話。
回到家後便一直養着,凝蘭倒真的是把涼若玖當成受了驚來伺候着了。蔘湯,補氣的是一樣都沒落下,自個兒又在跟前伺候着。這不是病號的人,都要被凝蘭伺候成病號了。
下午的時候,凝蘭又端着一盤金燦燦的橘子來了。一進門,便聽她笑盈盈道:“夫人,這是秋天新下來的橘子,凝蘭給您剝一個您嚐嚐。”
涼若玖倚在榻上,看着凝蘭剝橘子,心中自然是一暖,笑顏道:“你呀,我這麼受驚,都快要被你伺候成真的了。”
凝蘭一邊剝,一邊笑着說:“咱們自己信了,別人呀,才能信。”
涼若玖言笑晏晏道:“倒是聰明瞭不少。”
凝蘭又將剝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分開,放在盤子裡頭,說道:“這些聰明,可都是跟夫人您學的。這不是,咋們涼家還有安插的眼線嗎?這一回,就讓他們說,隨便說,反正他們也說不出個花來。”
涼若玖揉了揉太陽穴,多了幾分慵懶之意來,說:“臨近年跟前的時候,這些人必須清理掉了。留下,後患無窮。”
凝蘭嘴角勾起一抹笑來,說道:“夫人,這個您別擔心,凝蘭早就做好了打算。”
涼若玖倒是一驚,略微詫異道:“倒是個聰明的了。”
“全憑夫人您悉心指教!”
凝蘭揚了揚眉,模樣得意極了。
涼若玖瞧着凝蘭這模樣,脣畔不由得多了幾分笑意來,言道:“瞧你那得瑟樣子。這小十來天,就算是這麼懶下來了。趕快扶我出去走走,順便透透氣,不然真的要憋死了。”
凝蘭點點頭,答言道:“是,夫人。但您啊,先把這個橘子給吃了。”
涼若玖眉梢眼角都是笑,答應道:“成。你的心意我自然不會辜負的。”
凝蘭看着涼若玖吃,比自己吃還要滿足,又問道:“甜不甜?”
涼若玖嘗着味道,讚道:“挺甜的。”
凝蘭笑得格外開心。
吃完橘子,凝蘭又遞了帕子過去,涼若玖擦了擦手,道:“行了,扶我出去走走吧。”
“是,夫人。”
涼若玖起身來,凝蘭忙上前去扶。
剛走了沒幾步,謝鄒才便進來了,他彎下身子稟告道:“夫人,二小姐來了。看這來的架勢,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謝鄒才這麼一說,涼若玖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來,沒有猶豫,直言道:“讓她進來吧。”
謝鄒才點點頭,回答道:“是,夫人。”
涼清韻進來,拉着一張臉,像誰欠了她多少錢似的。
“你來有什麼事?”
涼若玖就是明知故問,她不想先把話挑開了說。就留給涼清韻,讓她自個兒挑開了說吧。反正也遲早都是個說。
涼清韻冷冷盯住涼若玖,一字一字質問道:“陸生和林婉柔訂婚的事,你爲什麼沒有告訴我?”
涼若玖波瀾不驚,反問:“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
涼清韻聽着,諷刺一笑,毫無感情問:“你是故意的,故意要瞞我的。對吧?”
涼若玖沒有反駁,沒有解釋,就那麼回答道:“的確如此。”
涼清韻聞言,握緊了拳頭,十分不滿道:“涼若玖,你到底是有多大的心?林婉柔和陸生訂婚,你就不阻止一下嗎?!你的這顆心,我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
涼若玖聽着,淡淡笑了下,挑眉繼續反問道:“難道你的意思是我要爲他人做嫁衣了嗎?”
涼清韻立馬反應過來,沉聲道:“你彷彿若有所指。”
涼若玖直言道:“我指的就是你。”
“呵!”
涼清韻冷呵一聲,冷嘲譏諷道:“涼若玖,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頭打的什麼算盤。你想要做什麼我一清二楚。你要在陸生面前買苦情?你還差了點!”
涼若玖淡眸看着涼清韻,平靜道:“我根本就不需要買苦情,不像你一樣。”
涼清韻逼近涼若玖,就那麼看着她,眼中的恨意無比清晰,一字一字咬牙啓齒道:“你這心機,可真是足夠深了。可我想告訴你,林婉柔一旦和陸生訂婚,他們就會結婚。一旦結婚,你我,都沒有機會了。”
涼若玖平緩而言:“機會是爭來的,也是等來的。只不過,你要先看清楚自己,是爭,還是等。”
涼清韻一臉的自信,揚眉篤定道:“你爭不過我的,你永遠都爭不過我的。”
涼若玖挑眉看着涼清韻,淺問:“你如此自信滿滿,就不怕跌得更深嗎?”
涼清韻像是聽了個玩笑話似的,笑了起來,沉聲道:“我不怕,我從來都不怕。”
涼若玖看着這樣的涼清韻,恍惚間像是看見了一個陌生人一樣,變得不認識。她鎖眉,輕聲問:“你骨子裡頭的溫婉,已經被你慢慢消耗掉了。徹頭徹尾變成了一個喜怒無常的人。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這到底是不是你?”
涼清韻聽着,慢慢就笑了,笑的那樣諷刺,道:“誰都會變的,你不是也是一樣嗎?你又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的變化呢?”
她生來就溫婉,說話輕聲慢語的。又會做女紅,自小被背會了女訓女戒。溫柔到讓人疼惜。
可現在的涼清韻……
涼若玖已經不知該如何去形容她。
她低了低眸,說:“我的確沒有資格來管你的變化。”
涼清韻立馬接話道:“所以,涼若玖,你不殺了林婉柔只會後患無窮!我早就已經警告過你了!如果你早些殺了林婉柔,她就不會和陸生訂婚了。所以,這一次責任全部都在你,錯的也在你。”
涼若玖聽着,覺得實在是難以置信。她現在雖辣手無情,可不至於到那種地步去。她又擡眸看着涼清韻,問:“聽你言下之意,我殺了林婉柔就是對的了?”
“自然。”
她答得十分乾脆,幾乎就連一點點的猶豫和辯解都沒有。她一心一意想要殺了林婉柔,林婉柔也想一心一意殺了她。
涼若玖眸色沉了沉,道:“我並非殺人狂魔。”
涼清韻一臉的不相信,冷笑了一聲,道:“學着學着就是了。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還不足嗎?我都覺得,自己沒有你十分之一的殘忍呢。舅舅一事,還有那曹曦一事,你敢說你不是殺人狂魔?”
涼若玖身正不怕影子斜,言道:“我殺了應該死的人而已。方年,應該死,曹曦,更應該死。你無需拿這些事情來混淆視聽。”
涼清韻聞言,冷呵了聲,譏諷道:“好一張嘴,真是牙尖嘴利呢。我看你,是病養好了吧。”
涼若玖沉思道:“不勞你費心。”
“涼若玖!走着瞧!”
涼清韻咬牙切齒說了這番話,怒氣衝衝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