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若玖進去後，掃了一眼屋內，整整齊齊，紋絲不亂。可涼清韻，卻是心神不寧。她挑眉看去，故意問：“你這般疑神疑鬼做什麼？”
涼清韻冷笑一聲，反問道：“你又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我這裡做什麼？”
涼若玖冷然回答：“都說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以有事纔來的。”
涼清韻臉色一派輕蔑，甚至還帶了些諷刺之意，質疑問道：“那你又是有什麼事呢？非得你親自來跑一趟嗎？”
涼清韻字裡行間夾槍帶棒，涼若玖話中也字字鋒利，反問道：“你到底在疑神疑鬼什麼呢？”
涼清韻雙瞳即刻黑了下來，冷冷盯住涼若玖，很是不悅問道：“我在問你，你來做什麼？”
涼若玖知道和涼清韻這樣打嘴仗套不出一句話來，她並未示弱，而是直接問道：“阮兆這個人，你可否認識？”
涼清韻立馬否決：“不認識！”
涼若玖逼問：“你確定你不認識？”
涼清韻忽然怒道：“廢話！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涼若玖看着她這副模樣，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揣測。若涼清韻真的做了，自然是一副眼中無人，傲視一切的模樣。根本就不會理會，更不會這樣破口就大罵。若是她做了……和現在這副模樣差不了多少。
涼若玖彎出一抹笑來，看着涼清韻，平靜問道：“人就在府外頭，要不要我傳進來，讓你認識認識？”
涼清韻眼底閃過一絲心虛，卻又很快斂下，盯住涼若玖，冷斥道：“你閉嘴！你來就是質問我的？涼若玖，你來質問我？你爲什麼不去質問質問你自己呢？！阮兆那個人你認識，可並不代表我認識！”
涼若玖聞言，覺得好笑。她挑眉問：“你就這樣氣急敗壞的將鍋推給我了？”
“就是你做的。”
涼清韻一雙眼眸中充斥着冷意，那樣的惡狠狠已經快要從她的雙眼中滿出來了。
姐妹，仇人。
涼若玖聽着涼清韻這般去說，那張面孔就像是一個魔鬼一樣，恨不得撕碎自己。她垂了垂眸，便看見涼清韻緊緊握着的拳頭。看來，她是真的有那個打算了。
“說啊？說不出來了吧？涼若玖，就是你做的！”
聽着涼若玖一遍又一遍重複，涼若玖握了握拳頭，眼底的冷意清晰可見，看住她，冷聲道：“你是個怎樣的貨色你自己不清楚嗎？難道還要我說的更明白些嗎？”
涼清韻一聽，立馬從鼻腔裡頭髮出一聲嗤笑來，譏諷道：“呵，裝夠了吧？旁人眼中你多麼多麼穩重，字裡行間多麼多麼斟酌。現在這副樣子終於露出來了吧？涼若玖，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懂你，也沒有人比我更知道你是個怎樣的貨色！”
“話說的難聽又如何？你我之間，已經不怕撕破臉皮了。所以，涼清韻我也清楚你。你做了什麼，我瞭如指掌。”
“那你到底說我做了什麼？”
涼若玖一步一步走近涼清韻，在她耳畔沉聲道：“那個女人，是你找來陷害陸生的。對吧？”
“胡言亂語！”
涼清韻想要逃避，往後退。
涼若玖忽然一把緊緊抓住了涼清韻的手腕，繼續沉聲道：“你搞的鬼，我清清楚楚。你自己也恐怕心如明鏡吧。”
涼清韻的面色有些猙獰了，一口咬死不是自己做的，反駁道：“你不要胡言亂語了！我根本就沒有那麼做！”
涼若玖握着涼清韻的手更緊了一分，咬牙切齒冷冷道：“做了不敢承認嗎？涼清韻，你果然是這樣的貨色。永遠都不去承認自己的錯誤。”
涼清韻突然乾笑了幾聲，一把甩開了涼若玖的手，像個瘋婆子一樣撕心裂肺道：“我還不是爲了弄死林婉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陸生好！如果我不去阻止，讓林賤人嫁進了陸家，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你知道嗎？！而你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嗎？”
涼清韻是個瘋婆子，涼若玖又何曾不是？
只不過，她不會像涼清韻這般去發瘋。可涼若玖，卻總能包容這樣瘋癲的涼清韻。她上前去，將涼清韻輕輕擁入懷中，垂下了雙眸。她眼底滿含着愧疚和無奈，撫在涼清韻背上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她感受得到涼清韻渾身緊繃着的神經，好像斷了一根弦，她整個人就會崩潰一般。這個模樣，和涼若玖如出一轍。
是姐妹，血濃於水。可二人早已撕破臉皮，談那一說似乎有些諷刺了。
涼若玖輕輕拍了拍涼清韻的後背，安撫着她的情緒，“清韻，鬆口氣吧。”
涼清韻一直緊握着拳頭，一直不肯鬆開。
涼若玖覆上她緊握着拳頭的那隻手，硬生生讓涼清韻鬆開了拳頭。“我來是要告訴你，林婉柔之前使絆子給我，所以，我想借着這個機會和你合作。”
涼清韻一聽到合作二字，方纔如同死灰的一雙眼睛立馬有了光芒，轉臉看向涼若玖，問道：“合作？對付林婉柔嗎？”
涼若玖答言：“是，合作。”
涼清韻整個人轉過身子來，望着涼若玖，問：“你打算怎麼做？”
涼若玖皺了皺眉頭，突然妖治一笑，問：“若，是林婉柔自導自演的這一齣戲呢？”
涼清韻秀眉蹙起，聞言有些不敢置信，問道：“你能賴到她的身上去？”
涼若玖的眉宇間還是那般平靜，言道：“不談賴不賴，而是，就是她做的。”
涼清韻靠近了涼若玖，低了地聲音問道：“如何做？”
涼若玖緊貼涼清韻耳畔，輕輕低語……
涼清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來，臉色卻蒼白的有些可怕，一字一字如刀子般冷聲道：“你果然想的比我謹慎，我還是粗心大意了些。不過，能夠把林婉柔置於死地，我什麼都做的出來。”
涼若玖提醒：“你只需這幾日安分些就好了。”
涼清韻的答言還有一絲不悅道：“我知道了。”
涼若玖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時候不早了，言道：“行了，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好。”
涼若玖看了看涼清韻，沒再說什麼話從涼清韻房中出來，眼底也多了一抹黯淡來。沒走幾步，就瞧見凝蘭掌燈，笑嘻嘻迎了上來，欠了下身子，笑顏道：“夫人，陸督軍來找您了。”
涼若玖一聽，突然皺眉，問道：“凝蘭，你說什麼？”
凝蘭又重複了一次：“夫人，我說呀，陸督軍來了！”
涼若玖心底又慌又亂又沉，彷彿像是在深陷一般。她穩了穩情緒，再問着凝蘭：“他真的來了？”
凝蘭一臉欣喜回答道：“是的呀，夫人！陸督軍真的來了！”
涼若玖也有些萬般無奈，只好道：“過去吧。”
凝蘭還是一臉高興道：“是，夫人呢！”
當凝蘭推開門的那一瞬，涼若玖整個人都是怔的，一動不動。她望着廳中站着的人，一襲軍裝過於暗沉，他的背影似乎有些消瘦。那幾場仗打完，他整個人真的憔悴了許多。她以爲自己是懂他的，卻還有一個人比自己更懂陸生。
而那個人，就是差點成爲他未婚妻的林婉柔。
她怔住腳步，不再上前。還是凝蘭在耳畔輕輕提醒了一句，“夫人，快進吧。外頭有風。”
涼若微微頷首，才踏了進去。
她啓脣，卻一時之間又說不出話來。
她沉了沉，橫了橫心，似問候又不似問候道：“你來了。”
熟悉的開場白，卻是那麼的陌生。
陸生緩緩轉過身來，微微擡了擡軍帽，含笑道：“嗯，我來了。涼夫人。”
涼若玖聞言，淡淡笑了下，道：“陸督軍好生客氣，坐吧。”
陸生望着涼若玖，眉宇間格外溫柔，言道：“還望涼夫人不要介意纔是。”
涼若玖再言：“坐吧。”
她看了看陸生，眼底不免有些慌亂。即便是同陸生那般熟悉，可遇到心上人心底眼中總會慌亂。
又忙又亂。
她趕緊將眼神移開，垂了垂眸，問：“陸家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你還有閒心來我這裡？真不知道是你心大，還是真的絲毫不在意。”
陸生還是笑顏道：“假的不必當真。”
涼若玖擡了擡眸，凝視着陸生，言道：“我剛好想到一句話，清者自清。”
一旁的凝蘭聽着，忽然插了句話，道“莫不是……心有靈犀？”
兩人齊齊看向凝蘭，凝蘭趕緊捂住了嘴，埋低了頭退到了一旁去。
涼若玖看着凝蘭，不免無奈笑了笑，言道：“晚上就不喝茶了，睡不着。凝蘭，時候不晚了，你去休息吧。”
凝蘭頷首應聲：“是，夫人。”
等到凝蘭退出去後，陸生笑了笑，言道：“如何？”
涼若玖蹙眉，有些不太理解陸生的話，問道：“什麼如何？”
陸生含笑回答道：“是我做的。”
涼若玖聞言，怔了許久。恍惚間，她只覺得陸生有些無奈。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陸生，因爲她知道是涼清韻做的。可陸生這句話一出口，她卻反應性的問道：“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