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過了多少時日。她居然也不再走過這裡來了。我倒是感覺出很奇怪。所以趁着手裡的活兒少了點兒就走到那邊想去找她。和她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飲料什麼的。
這幾日的天氣說起來還不錯。所以我隨意的在身上套了一件大棉衣就走了出去。走到門口邊時,我還是會像從前一樣將門閂子拴好了,再用力氣向外頭拽了拽,覺得還可以的情況下,我走了出去。直奔着她家裡的方向。
第幾次。這是第幾次過去。在他家的那條窄窄的小路上行走着,穿過着。由於身體關係,每一次還必須得是斜着身子走過去。然後回到那裡。可是那裡也不是前院兒。距離院子還有一段路程需要行走。這就是我和他第一次爲什麼都像走迷宮一樣的來來回回好多次。
終於走到了他們家的前院兒了。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兩隻帶上了手套的雙手儘量地放在了嘴巴邊兒上呵着氣,好讓自己暖和一些。天氣太冷,站立在他家門口都覺得自己快要被凍成冰棒的節奏,是那麼的強烈着。寒冷的氣溫讓我一直都在門口邊兒上跺着腳,可這也不會是故意而爲之。我只是忍不住了,所以,纔會出此下策。
站立在門口多時,房子裡面依然沒有人走出來的樣子。我看不到門口有人影,也不曾見到那裡面的炕頭兒上還有一個人的存在。我接着四顧望去,依舊還是靜靜悄悄。門口邊兒上乾淨整潔,像是被誰人打掃了一樣,有些不太順眼的感覺。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或者說,心裡面感到不好。他們這一家不會出了什麼事情了吧?
我皺起眉頭,繼續向着裡頭望去。依然安靜着,沒有人會從裡面走出來。恰巧就在這個時候,在這座房子的另一邊的地方出現了一個身影。顫顫巍巍,緩慢似的走了過來。樣子估摸着已經有了五十多歲。經打聽,他是這裡暫時看門兒的。
我於是就繼續追問到。我說:“大爺,那您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站立在我身旁的那個他,手裡慢慢悠悠的將那串鑰匙漸漸的放進自己個兒的衣服左邊的口袋。他然後的動作是盯着我看。並且也是對我問着第一句問話兒來。
他指着我的臉龐似的對着我說道:“姑娘,你是來找人嗒?”我聽這話音兒,感覺還不錯。於是便連忙對着他點頭示意到。大爺一臉的笑意,面對着我。我跟着他一起站回到了大媽家屋子的面前,等候他將鑰匙串兒重新拿出來。大爺還說:“他們這一次是去串門子去了。”我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他將鑰匙插了進去,進而打開了門。我們就走了進去。
大爺帶着我走進一間屋子裡。這裡的氣息和之前的還僅僅是一模一樣的感覺。清新撲鼻。一走進門,映入眼簾的是擺有幾雙鞋子的鞋架。上面皮鞋和拖鞋佔據了全部的地位。整整齊齊的樣子。大爺他帶着我走進第一間屋子裡面。
我原以爲是我走錯了哪裡似的。怎的映入眼簾的都是一模一樣的畫面。大媽家裡的設置風格簡直跟我們家裡的一模一樣。都是一間小小的房間。房間裡的第一間屋子,牆面上掛着一張滿滿都是笑容的全家福。我身旁的大爺他跟着我介紹着,他們幾位都是誰,什麼關係。等等等等。
我雖然對他們都已經是知根知底兒的,但也好想再重頭認識一次。這張高大的相框嶄新的樣子。令我猜疑着說:“這應該,不是很久之前的吧?”我的目光於是對準了身邊的他。他對着我微笑道:“是啊,就在幾天以前......”
他的話語令我打了一個冷顫。“幾天以前?”那麼,這麼說。他們回來過了?
牆壁上的相框被我暫時的看進眼裡。一時間很難讓我轉移目標看向別處。他在我沉思良久的一段光陰裡選擇了抽身而退。並且也將那串鑰匙串兒擱置在我的身邊。等我緩回神兒來時,那位老人家他已經離開了這裡了。我手心兒裡握住那把鑰匙串兒,下到地面上站立着。
回頭望時,眼前的一張全家福還依舊映在我的面前。我打心眼裡替他們感到高興。
老人家走回到這兒。手中儼然是多出了一隻水果拼盤兒。裡面盡是新鮮的水果兒。他將果盤兒隨意地放在炕頭邊兒上,然後從裡邊兒取出一隻水果來遞給我。老人家一臉笑意的拿着它,黑黢黢的手掌上是一顆有紅又大的蘋果。
我接過來,把它放在手掌心兒裡。眼神還是忍不住地去盯着那張全家福看了過去。在我的左邊,他吃着東西的時候愛好咂抹着嘴。發出聲兒來。他咬了一口蘋果,清脆的聲音便會在同一時刻裡鑽進我的耳朵。使我回頭望了一眼他。
然而,也許是因爲尷尬的關係。他盯着我看。眼神裡滿滿的笑意就這樣消退了下去。蘋果也從嘴邊兒慢慢的放了下來。老人家的兩隻胳膊上也戴好了一雙袖子,爲了避免弄髒了袖口兒,他也只有這樣做。看到我在盯着他。老人家還是在我的面前擦了擦嘴巴。袖口上滿滿的污漬......
他的樣子好可愛。
那兩隻眼睛笑起來的樣子基本上不會讓我看到他的眼球。我跟着他說起了我和這個家裡的一切。老人家坐久了也會倒下來。仰面躺倒在炕頭中間。他閉上雙眼。呼吸均勻。肚皮倒也隨着他的一呼一吸間上下起伏着。看起來十分討人憐愛。他也跟爺爺一個樣兒。習慣性的將兩隻手攤開各自放在一邊,像是要給予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似的。每當此時,都會想起那一句:“來,到我這兒來,到我的身邊兒來.......”
一句話不知道在腦海裡頭重複了多少邊,延續了多少年。時光在走,我們也在走。不同的道路將彼此的腳印分道揚鑣。還是會叫我說出那一句話兒來。一個在東,一個處西,一個向南,一個於北。我們好像永遠都不能再相聚了是嗎?
也許...是吧。就是這樣。分開了的人們,哪裡還會再次重逢。聽着,如果能的話,它就不叫做人間了,應該比做是神話的一種。非常恰當的說辭。
我坐在了一處炕頭邊兒上。兩條腿跟着自己的心情在隨意的丟搭着。好像也是在胡亂的打着某種節奏似的。反正連我自己都無法去辨識着這究竟是什麼樣兒的調子。大概也是我胡亂間瞎編的吧?我不禁低下頭,對着地面上的我的影子笑了又笑。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擡眸回到了地面上。站在了我的面前。對我說:“嗨,要不然就在這兒吃點兒?”他以一種非常溫和的聲音與我相對着說着話兒。我也在同一時間裡看了看錶針。在這個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了。我擡起眼眸。面對着他。還是不如人意的對着他搖搖頭。我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說完這句話後,老人家還是笑了起來。笑聲洋溢出了半邊天空,我仰望起那外面的一切,開始了炊煙裊裊,漁家飯菜的香。
好吧。就這樣子離開了這裡。老人家他把我送回到了門口兒。他拉開這扇門,我也走了出去。站在門口兒時,他告訴我:“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我會請你吃飯。並且,會讓你永遠都牢記下來我的手藝......”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我。眼中帶滿笑容。我與他揮手離開這兒,繼續走向那條回家的路。在這裡,我看到了那張全家福。在這裡,我見到了他。
他還告訴着我,會把我當成一輩子的妹妹來看待。我也一樣記住了。在即將遠離這裡的時候。我還是忍耐不住的回頭停了一會兒。目光開始倒退似的,我感覺耳邊傳來了當時的汽笛聲,我感覺有幾個人在我的身邊,他們一個個的站立在我的身邊。告訴我,不要傷心。未來還會有機會再於你見面。不知道,下一站,你們會在哪裡?
我站在馬路中間兒想念着你們。眼下肚子卻發出了抗議似的。它一直都在咕嚕咕嚕的響着。我餓極了。所以說現在,我還是得要趕快回去了對嗎?也許是的。不然真不知道該怎樣去對它說出抱歉的聲音來。我橫穿過了馬路。回到我們家的大鐵門前邊兒站立着。然後我打開它,緊接着走了進去。依舊還是了無生趣的那一種。靜悄悄的樣子。
我繼續向前。哪怕這一刻只是我一個人存在,也得要走過去。走過去,然後進入到家裡面。那兒有一種溫暖,是外面的世界無法給予的。它會讓我懷念起當初。懷念起最初的青春時光來。
廚房。
第一次下廚。雖然不知道會糟糕成什麼樣子,可是在革命尚未成功之前,同志仍須努力纔對。我忽然間指着自己的臉龐默默地笑着說起來。然後我兩手空空的走了過去。是在前面。走到一個拐角處,然後再繼續向前走,就到了這間廚房了。
我站在門口邊兒上,我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眼睛看到的還是比較乾淨整潔的那一幕。這也許還是她在臨走之前的那段時間裡,天天晚飯之後和我一起打掃出來的結果。我默默地嘆息着,走了進去。飯勺子和碗筷之類的東西都在眼下的櫃子裡面。眼睛前方是一口大黑鍋子。我端起了它,皺着眉頭微笑起來。我也指着它說:“喂,老傢伙。就靠你啦...”
接下來。我把它放到了原位。自己一個人戴好了一張圍裙。開始了午飯的製作過程。點火,燒水,然後把生米投入到鍋子當中。接下來是翻炒。生米一開始在鍋子裡面發出沙沙聲。但是沒過多久這種聲音就消失了下去。我也將鍋蓋兒蓋住。
它們在幾十分鐘之後,再被我自己個兒打開。濃濃的飯香味道便撲鼻而來。我直是感覺自己的廚藝見長了不少。可是接下來就要我感覺到了頭大了。因爲炒菜是我的死穴。我就連最基本的炒菜都不會做。這該怎麼辦纔好呢?
米飯在鍋裡邊兒,我甩過神兒去看它們,我把它們也都盛好了端了出來,放在鍋臺上邊兒。我木訥似的看了好一會。我感覺在這期間裡一定也溜走了很漫長的時間,我覺得我的時間不可以再浪費下去。所以,我端着那些米飯從屋子裡邊走了出來。回到了餐桌上。米飯滲出一道道香味來。我只好先拿起筷子將就着吃上幾口,然後將空了的飯碗帶出去涮洗。
我是回到了門外的水龍頭旁邊。將那隻水龍頭擰開。水流便匆匆地流淌出來。在我的臂彎上,以及我的手掌心兒裡。它們好涼。幾乎再過一秒鐘的時間我就會被它們凍住。我的雙手就會被凍僵。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在以往的日子裡,我們都會看到他的雙手被凍的通紅通紅的樣子。我們也會爭先恐後地要爲他來取暖。幾雙小手兒一起將他的大手包裹起來。
他也總會對着我們頑皮的將手掌抽出來。告訴我們說:“好啦,你們可以去做你們喜歡的事情了。”這僅僅也是後來的我最爲欣賞的一段故事。一次美麗的光陰。我正在這裡思念着他。並且以我習慣的方式在用這雙手裡裡外外得將碗刷洗乾淨。
它被我放在了家裡的廚房。那扇櫃子裡面。我緊接着甩甩手,回到我該去的地方。在那裡繼續着我要寫下的故事。它們還沒有結束。我也就不能夠再浪費一點的時間。現在,它可以是我的主宰,我還是它手心裡面的一個奴役。
我也記得自己好像說過一句話。我說,我會把時間看在眼裡。我會叫它在終有一天成爲我的專屬。我會把它當成我的一種享受,而不再被它有所驅使。它帶給我的永遠都是幸福的滋味。
我握住了一支筆。在每一天開始的時候,都會留下一個你們記憶中的名字。然後開始這一次的美好旅程。也許,就在那邊。在那個城市裡,有一輛列車開了。
它會從起點出發。然後開往一個又一個幸福的彼岸。它會從那一條條黑漆漆的鐵道里面開出它長長的身子。即刻前往下一站幸福的港灣。也許,有的人會在那邊下車。有人卻從那裡蜂擁而入,一列開往幸福目的地的車輛就這樣子又被填滿了......
我回到房間裡面。這一次擡眼望着天空時。面對着的不會再是蔚藍色天空。不會再是光彩奪目的燦爛。不會再有很多很多個歡聲笑語的片段層疊起伏。交替於心。不會再聽到過去時,你我之間的那一種離別之音。不會再對你的目光注視很久很久。不會再偷偷摸摸兒的趁着黑夜去想念着你。
我即將收回那些帶有五顏六色的美好的心願。只等待下一站,下一站。假如有一輛開往未來的列車經過這裡。我一定會坐上它,然後被它帶入到某一個地方。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