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想和時光它耍一次把戲。讓它先行離開我。讓我獨自一人在這裡享受着孤獨的時光。二十年了,這條路曾經每一天都要走過好幾次。和她,或者只是自己一個人。當我的腳步被自己安排在這條馬路上的時候,我總會擡起頭來看望天色。今天的天色是好是壞,它會直接影響着我走路時候的心情。我通常都是走在前方的那一個。而她呢?會選擇待在我的身後。

有的時候一個兩個好友會正巧遇見。她便把我一次的甩了下來。我走到大前面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蹤影。所以我還是會原路返回來,去找她。順便打聽一下她們都在聊些什麼。然後,再跟着她一起走下去。纔不會顯得冷清,纔不會叫自己覺得孤單。

其實孤單這個詞,它不適合我。我一直都很清楚。所以,我回來了。在這座小小的地方上開始我一個人的旅程。不管接下來是要去往哪裡。我也都會帶着笑容去面對。可是,除了她。除了那一個我記憶深處的流浪所。

這個名字你聽到後是不是和我一樣都感覺到很奇怪?當然了。我也覺得很奇怪。可是在她的眼睛裡,應該就是這樣子。不只是她,還有其他的人。在那個家裡面,我可以親身感覺到某種壓抑的存在,無法傾訴。無法將悲傷呼之欲出。只能夠選擇在深夜裡與一個人安穩詳談。

那個姑娘,她是否睡着。那個女孩子,她是否還會記得,那一年裡面和她一起玩耍過得我。我的樣子,怕是早已在她的世界裡消失掉了。她不會記得我。他們都不會。人都是無心的那一種,在我看來,好像就是這個樣子。喜歡發脾氣,然後再做出六親不認的樣子來。

夠了。真的夠了。不想她。我強迫其自己的思緒,要轉移到另外一個位置上。不再繼續停留於那個世界的一點一滴,它們都不是我的,不屬於我。而我是存在於一個令我開心的,讓我丟掉一切枷鎖的故鄉里。我還依然沒有離開啊,循着微微的海面上的風,唱起了他所摯愛的那段歌謠。

海風不斷的飄啊飄,融進了我的嘴角。偷偷鑽入了我的嘴巴。我一路上走來走去,呼吸到的,也都是這裡面的新鮮空氣。我無法阻止它的侵入。它,我也真的看不到。曾經抓住的那隻風箏它去了哪裡,是否就像他當年告訴我們的一樣,被天上的神仙給收了回去?

也許就是那陣風。替我吹走了心頭的所有負擔。我沒有了一切的煩惱。所以走路的時候都是一如既往的輕鬆。誰也不會發現現在的我究竟有多大的變化。可能吧。你們已經發現了。笑容,我的微笑,就是一個藏不住的秘密。面向陽光的我,能夠直視着它們,真的已經很不錯了。

我於是繼續前行着。在每段路口上都要停下來休息一會。這段路程走的叫我有些勞累。一路上也就只剩下我一個。沿着寬寬的馬路,從這邊走向那邊去。我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多少段路繼續走下去。可是每一天,我都能夠仔仔細細的去完成當天她約定好了的那個目標。

今天十步,明天二十步。後天三十,依此類推的走下去。這段路上,看到的是斷斷續續的人羣。偶爾還會開來一輛黑色的汽車。可是,不管我如何期盼着,這裡也都不會出現你們的身影。有的人曾經告訴我,他對我說:“分離是一種痛苦,可是相較於分離,分別則是一種快樂,一種釋然。是忘掉一切的開始,是心頭的悲傷洪流的結束。”

我在當年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頭總會猛然一驚。像是被什麼東西在心頭上面用力一推。緊接着叫自己的這一顆心發出了無比劇烈的痛楚。我十分難過。所以後來,我躲進了一間屋子裡面,什麼話也不說,什麼表情都沒有。只剩下一種沉默,丟給門外的那一個她。

那些日子,她受了很多苦。我都明白。也都知道。我記得也是在那一天,她告訴我說,天空上面的星星有很多。可是在你的眼睛裡就只能夠擁有兩顆閃亮的它們。她還告訴我,它們一顆叫做開心,一顆叫做忘記。也許只有忘記以後,纔會得到想要的結局。

人生有太多難以預料的事情。我們走過了這一段路程之後,再向前看去,前面的風景已經被那層層的露水遮蓋了去。看不到也看不清。一直都是朦朦朧朧的樣子。還記得那些日子裡。我們一起到小山坡上談心事。你說你會告訴我們一個很好玩的事情來,可是到最後,輪到你說話的時間,你卻再也說不出口。不知道,這就是緊張嗎?因爲緊張的關係,使得你未能說出內心的故事來。

我們都在這兒等着你說話。四隻眼睛同時盯着你看。把你盯的是既尷尬又說不出話來。這樣的你,在我們的眼裡是多麼的可愛啊。令人賞心,討人喜歡。

後來的某一天,你再一次的邀請我們到山上去。然而那時候,已經變成了冷冷的秋季。天空上總是陰沉沉的樣子。因爲貪玩,也因爲一時的拘束,令我們感到難受,若不是你提了出來,讓我們幾個到山上去,恐怕就不會有後來的故事了。

我還記得那一天,天空陰沉沉的。遠處從大海邊吹來的風浮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臉龐上。她的臉頰被凍得通紅通紅的。於是她自己一個人停了下來,站在道路中央。自己動手將身上的拉鍊拉了上去。一直系到脖子的位置。她的嘴巴也被自己個兒給堵了上。

因爲這樣,所以她只能沉默着一句話不說的,和我們一路走過去。我們去往山坡,在山坡上停了下來。你尋找到了一處位置,安排着我們幾個人坐了下來。在這片草地上,風輕輕地吹着,你有所準備的故事也即將和我們兩個人一吐爲快。

你說起了故事,我們都在這裡認真地聽你說。在你說起那一段故事的時候,我們也同樣將眼睛閉了上去,坐在草地上。隨着你的每一句話聯想到那故事中的每一個美麗的畫面。都是極其美麗的叫人流連忘返。你說起那段故事的來由時,也更加的叫我們有些替你感到難過。

只是以前,爺爺曾經告訴你說,你也是個有家的孩子。只不過,在當年的那輛火車站裡,他看到你一個小孩子站在那兒,身邊也沒有親人的陪同。在這種情況下會發生危險的機率是大大的存在着。爺爺於是想了想,他好心的把你帶了出去。

車站外面的人也是一樣斷斷續續。川流不息的人羣都在行走着這一條回家的路。眼前的人,他沒幾個是認識的。也可以這麼說,他根本就不熟悉這個車站裡面的每一個人。所以他也就不好意思去開口詢問他們說些有關於你的事情。當年的廣播也是屬於大喇叭的那一種。

生平低調的他,可不願讓其他的人聽到自己的名字。之所以他只好硬着頭皮把你帶回了家裡面。當天,你來到這間院子裡的時候,我們也都不知道。所以還是在爺爺他的呼喊聲中把我們幾個人一起叫到了外面。奶奶,德生哥。兩個人手拉着手從那扇門裡走了出來。

在此期間,德生哥也是一樣瞅着我看來看去的。直叫我對他撇眼睛。讓他自己個站在他母親的面前吐着舌頭,可是不管怎麼樣,他到最後的那一秒裡,也都還是對着我一個人憨憨笑了起來。聲音有些粗重。當時他的母親看到他,還是在我的面前瞥了瞥他的眼睛。德生哥於是便害怕似的躲避到一邊去了。

爺爺看到我們兩個終於不再鬧騰了的份兒上。他開始說話了。他當着我們四個人的面兒,親口宣佈着一件事兒。我還記得那段話。現在,就讓我來說給你聽。爺爺他當着我們大家夥兒的面兒,親自把你把擺在他的面前,告訴我們說:“從今天起,他,爺爺指着你說,就是你們的好夥伴了。”說完這一句話,我和他兩個人都驚呆了。

連忙上前去追問爺爺說着一大堆的話語。爺爺他聽着我們說着的話。表示一頭的霧水。他於是也當着我們大傢伙的面,大吼了好幾聲。嚇唬的我們幾個人都向着身後退了又退。德生哥,他被爺爺嚇唬的很慘,一個人兒倒退着,沒幾步的距離,就撞到了牆壁上面。我們看到他的身體再聽到那轟隆一聲,都將目光對準了他。

在我們幾個人當中,也就屬她最疼愛德生哥了。聽到聲音之後,連忙間走了過去。愣是在我們的面前展示出了她對德生哥的母愛之情。她把德生哥緊緊地摟在懷裡面。仔細的查看着他的腦袋,德生哥的腦袋被她擡起來又放下。這讓他也感到很不自在。

我們幾個人站立在一旁,德生哥的眼睛還是會選擇落在我的身上。我也只好轉過身去。不再和他看上一眼。德生哥後來還是被他的媽媽帶進屋子裡面去了。站在外頭孤零零的爺爺一時間顯得既尷尬又說不出話來。我只好走過去,先問他,說:“爺爺,德生哥,他沒事吧?”爺爺看着我,溫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笑意來。深深的溫暖着我。

他在我們的面前,彎下身軀告訴我們幾個人說:“沒事的,你們都放心。他……”爺爺在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他的視線也轉移到了那扇窗戶上面。德生哥和奶奶他們兩個人回到屋子去了。他們的背影還在他的眼神裡晃來晃去。

於是爺爺指着那兒對着我們繼續說:“你們看。他在那兒呢。”爺爺指着窗戶那邊,我們於是也跟着一起望了過去。在那間屋子裡面,奶奶的嘴巴一直都在不停地說着話,她的嘴巴在我的面前動作的飛快。真不知道她究竟在對着他說些什麼。

門外的我們幾個人傻乎乎地站了好半天,誰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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