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數日。天氣晴好。微風徐徐。遠處的山坡上傳來幾聲雞鴨的鳴叫。我站立在院落的一方,與她揮手告別。這一路,希望她可以走好。
在院子裡的我,忽然停頓了。我是應該先伸出左腳向前去,還是應該先伸出右腳來走出第一步?猶疑許久。還是硬着頭皮,試圖兩腳並行而去。簡直是笑話。之所以,我摔了一跤。跌坐在地面上。
就像小的時候那個樣子。在於你們歡快嬉戲的時候。自己在不經意間,因爲疏忽了自己的身體,而導致快速地追趕與打鬧,讓自己受了傷害。哭的不成樣子。
還記得每每那時,總會有一雙手,過來將我拉起。有那麼一個人,會替我親切地擦掉眼角殘餘的淚。有那麼一個人,會告訴我。並且還對我深刻地做出囑託,他對我說:“下一次,要記得保護好自己。別再受傷。”
往事。如同穿梭在軌道之上的條條列車。不住的輝映在自我的腦海。時光深處,是一面青藍色大海。我沒有去海邊。而是孤注一擲的在這邊用石子在眼前的牆壁上刻着字。而且彼時,我的內心十分的激動。我在想,在我做出這件事情的同時,可千萬不要讓她走過來看我。
否則。我又會捱罵了。回憶往事,手中的石子也在不斷地向上方移動而去。我從腳下的位置一直寫一直寫。慢慢的就會寫到上面的地方。內容,自不必說。你們看過,就會了解。深刻。深埋心底很多歲月的往事,被我的雙手完全地覆蓋住了。
我畫了一顆心,在地面上。正被自己的雙手輕輕捧起。我寫了很多字,在地面上。不會是那些白紙一張又一張。我覺得那樣做真的很浪費。爲了節省資源,我也只好這樣做了。在這些完成之後,我看了看。不過,真的很可惜。這邊,沒有一種帶着顏色的水彩筆。可以把我的心,還原成爲當時的鮮紅色。
給它的是一面空白。不。它只剩下輪廓了。清晰而透明。
感覺空落落的樣子。什麼都沒有留下來似的。一無所有。失去,感覺真好。輕鬆的去看着每一天,每一年。又豈是那每一日的生活。
回到房間了。
四面清清靜靜。無人再對我訴說。無人再逗我以歡笑。我步入到一間沉默太久的屋子。打開塵封多年的那張書櫃。翻找而出的總有他的筆記深藏其中。
爺爺喜歡做筆記來藉此抒發他的所有心情。但我並不知道,在這些年裡面他的感慨是那麼的深重。它是爺爺的第五本筆記本。上面記錄着最後一年裡面,發生的所有故事。
十月十三日,天氣微涼晴好。當天,太陽高照。徐徐的微風沿着山頭那邊緩緩吹拂而來。而此時,正是德生離家之後的第三個月。他今年二十五六歲,我還可以看到他,待在他的身邊,挺好,挺好。
十一月五日,天空下起小雨。夜晚絲絲涼意侵入心頭。德生離開家已經很多天了。作爲父親的我十分的記掛他。希望他可以在那邊生活幸福。身體安康。和部隊的那一幫小夥子好好相處,多交朋友,也是挺不錯的。對他的人生會有幫助。
十二月一日,身體被查出患有重度疾病。惡疾染身。怕是日子爲數不久。真希望可以一家團圓......
十二月二十三日,明天過節。孩子回家,我希望可以帶給他最好的一面。讓他知道我一切都還好。他的母親走得早。所以這孩子缺乏安全感。萬一,他知道了我的病情,他一定會留下來。哪兒也去不得。我還是需要趕快好起來纔對。
一步一步,繞着院牆外圍轉了三圈。
這天,幸好還有他們的嫂子陪着我在一塊。我可以坐在院子外邊兒看看日出。聽聽身邊的鳥語花香。
自我感覺,還是夏天好啊。到處都有美麗的一面。這些孩子若是都在這裡,那該有多好啊。他們會東走走,西跳跳的一直和另外兩個人玩耍不斷。我可是有好久都未曾聽到他們的聲音了。不過,這樣子也好。一個人走得清清靜靜。也省得麻煩了他們。
十二月三十日。等等!筆記...略有不同的樣子。前半部分,還依舊和原來的字跡沒什麼兩樣。只是後來的半截兒話,倒像是另外一個人寫下的。
我猜,一定是她。是她吧。我輕聲的合上這本青藍色封面的筆記本。然後將它恢復到原來的位置上。我也同時走了出來。站在門口,靠在牆邊。細細遐想。
我在想念着,他的那副笑臉盈盈的樣子。還有心思如潮時,在這本空白所記錄下來的一切。夜燈之下,他一個老人家。手中緊緊地握着那隻令他寫下所有牽掛的水筆。在一張張白紙上面落下永久不會湮滅掉的字跡。種種往事,從我的內心深處開始涌動不息。
我還在不斷的回憶起與他有過的美好。時光如同在高鐵之上行駛而過的列車。一次又一次的出現着。勳兒,你還記得你媽媽當年告訴你的那件故事嗎?她說,每一次看到那裡出現列車行駛着的身影,我總會告訴她說:“在那一節節車廂裡,總有一位急忙趕回家的人。”
然而每一次都會令你感到失望。感到母親幾乎是在對着自己撒謊。其實,她並不是有意要欺瞞你。而是她覺得這件事只需要她一個人來承受就好。母愛之所以偉大,就是看在你們的每一天。每一個時辰裡,只要你可以微笑,她做什麼都可以。
換言論之。就拿這一次來說。她。沒錯。是欺瞞了你。而且這一瞞,就是幾年的時間。你在這幾年裡,被我們有所隱瞞。我們也是十分的抱歉。感到十分對不起你。
在這幾年的時間裡,我能夠和你在一起相處這麼多的時間,算是老天爺它對我的一種格外的恩賜了。我會感謝着它。感謝它帶給我的這一切一切。美麗的夢,或許在某一天裡會悄然實現。又或者那就是一場空蕩蕩的幻覺。什麼都不會得到。也就連快樂二字也會消失。
我走過這裡,去往那邊。我走過寂寞的庭院。回到一座小山坡上。張望,眺望。遠處的炊煙,近處的人家。不斷的話語擱置在自我的耳際周圍。你不知道,那就只是我想要的生活啊。恬淡,靜美。小孩子牽着爸爸媽媽的手。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孩子圍繞在自己的中間。說着,也笑着。家人爲此而開開心心。
馬上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華燈初上。歡聚一堂。有的時候,只當一名不參與其中的觀看者其實也挺好。替他們開心,替他們感覺到有一種快樂,始終都沒有離開過這裡......
一天又一天。看着身邊的人有了很大程度上的變化。一些孩子從很渺小成長到很健壯的模樣。譬如小峰。他在離開這裡的第二個月份時的某一天終於來信了。他告訴我說:“姐,您那邊還冷嗎?還算是暖和一點了吧?呵呵。和你分開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究竟該寫點什麼。
我只記得,當初您把我和你強迫式分開。的確。在那個時候,嘿嘿,我有些恨你。不過,不過,後來我一點恨意都沒有了。
您知道嗎?呵呵,現在,我可是我們旅館裡面的小掌門人啦。父親把一大堆人都交給我管制。我可以好好發泄一頓了。但我相信,您一定會知道,我對他們怎樣。不論以前那些傢伙是如何對我的。我都會不計前嫌和他們好好相處。”
再譬如...
總之一大羣人。生活在我的世界裡面。還記得,十七八歲的時光,還記得二十一二的年華。在不斷的腳步聲中品味生活。生活如此多嬌。
我以一種回頭看的方式,向你們幾位說出最真實的話兒來。有的時間裡,也會恨不得把自己埋進被窩裡頭好好哭他一場去。當眼淚淹沒掉眼前的空白,形成無際的黑暗。天空上面也就不再會有星星。也就不會再出現一顆滾圓或者半彎的月亮。我曾見到的那些個美麗的,是否就是生命旅途當中的幻覺。
抓不到,碰不着。稍稍一靠近,就會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