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婉兒安置在玄璣閣的當天晚上,木斐就來到天擇苑。他想嚮明薩告知,婉兒妹妹也已被接到玄璣閣,姐妹二人都安全,讓她放心。
雖然琴瑤房間裡的燈還亮着,夜也未入深夜。但木斐還是猶豫再三,不敢叩門。這就是心中有鬼,故而鬼鬼祟祟。
正當他猶疑是否該等天亮再來時,明薩先看到了房外身影,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一臉尷尬的木斐。
“木公子?”明薩問道,既然來了,爲何不敲門呢?
木斐禮貌問候,遂將婉兒姐妹之事,嚮明薩說明。怕她擔心,纔想晚上就來告知。
婉兒有玄璣閣庇護,明薩自然放心。玄璣閣猶如銅牆鐵壁,老秦想耍什麼心機勾當是不可能的。
琴瑤和藍風,如今與老闆娘和苑主大人,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這彷彿是聖京人盡皆知之事。
雖然,無人知道這是爲何。
而這個四人聯盟剛構成不多久,琴瑤便搬出了藍府,徹底住在天擇苑。而藍風,一連數日,從未來天擇苑找過她,這又是爲何?
木斐回想起琴瑤病重,藍風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突破人體承受極限,竟趕上了自己的奔程。那份感情自然不假,更是自己無可比擬的。
看到他們兩個如今這樣互不理睬,木斐認爲不該如此。他想說什麼,又覺尷尬,不如噤口不言。
除了琴瑤和藍風二人之事,木斐還有他事也猶豫不決,不知如何開口。
明薩見他有意拖延,知道他定有話說:“木公子,還有什麼事嗎?”
“上次藍風少爺與我說過,你們…認識木家人?”木斐問的直白,因爲他知道,藍風一定將取鬼草回來途中之事對琴瑤說過。
既然藍風有把握,可以一語戳中自己的身世秘密,就說明他與西域木家人有過接觸。那麼,琴瑤應該同樣與他們相識。
明薩緩了緩,沒想到他對自己如此信任。
“認識。”明薩定然頷首,肯定地回答。
木斐眼中現出光亮,是欣喜之色。
“不過,準確地說,我只認識木柯兒。”明薩說道。
聽到木柯兒的名字,木斐沒有表情,看起來,卻不如方纔開心了。
“你怎麼不問我和木家的關係?”木斐笑了笑,率先說道。
“我問了你會說嗎?”明薩反問。
木斐赧笑:“你若十分想問,我也不會隱瞞。”
“還是算了,我只知道木府也是黃金家族。至於你們的關係,我不必追問了。”明薩說。
木斐轉而再問:“他們在那裡,過的好不好?”
“木府是西域烏孫國的倚仗,幾乎是烏孫國的財富命脈。在鼎界,木府同樣是不可或缺的經商聯盟。”
“在我來到這裡以前,木府的人一直都很好,你放心吧。”明薩淡淡道。
“多謝!”
“哪裡,有什麼可謝的。”
……
第二天,苑主一早不知去了哪裡,明薩整理完事務,本打算先去玄璣閣,看看婉兒姐妹兩個。
一出天擇苑管院大門,與迎面疾走而來的一人相見。兩人頓時一同收步,再不邁動。
兩人中間,隔着兩丈春光,卻似隔了苑主大人的結界,也彷彿隔了天擇苑第二層書苑的透明結界。
雖然面對面,卻不能前進。
“小魔頭。”還是仍述先開了口。
見到明薩之前,他的神情是急躁的,或有大事發生,而他是趕來通知的。但見到明薩後,卻突然不急了,情緒頓時被前些天的尷尬取代。
“發生了什麼事?”明薩隔了許久,才應了這一句。方纔最初仍述的慌張,她是看在眼裡的。
“找個安靜的地方說。”仍述這才醒悟,自己是有要事過來告知的。
風滿西樓,山雨將至。
這些時日,聖京中很多人倍感心緒不安,卻又莫名無據,不知會出什麼大事。就在今日,這大事終於冒出了星點苗頭。
來到只有他二人的房中,兩人定然坐下。短暫的尷尬後,仍述直白開口說道:“仲聰死了。”
“死了?”
明薩驚訝出聲,眼眸低下的一瞬間,頓知此事重大:“音律宗不是纔到聖京?這是怎麼回事?”
仍述頷首,此刻方纔的尷尬已消。
兩人的情緒盡被這消息帶走,不再是兒女情長的侷促,轉而開始冷靜分析如今聖京局勢。
仍述將他知曉的消息,盡數對明薩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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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凌晨時分,在仙客來酒樓裡,仲聰死了。
音律宗仲宗主,仲家唯一的繼承血脈仲聰,死了。
不是暴斃,而是被殺。
那個賊膽包天殺死仲聰之人,正是每次見到仲聰都與他兩相勾鬥,言語相向的,法器宗宗主之子——納允。
仲聰是誰。
仲聰不只是一個世子那般簡單。
他是音律宗,是仲家軍唯一的世子。他死了,勢必是要了仲宗主的老命。
納允自知這次犯了大錯,已經嚇得半死,顫顫巍巍求納宗主庇護保命,現已被納宗主控制在府中,對外說是控制,其實是對納允的保護和偏私。
音律宗如今提起納允此名,人人高呼誅之而後快!
一年伊始,這一季黃金家族大會即將舉行。音律宗各界剛到聖京不過三兩日,仲聰和納允就惹出這麼大的亂子。
這無疑是聖京中的大事,魔宮中的大統領,該費一番腦筋了。若處理不當,音律宗哪會善罷甘休?
魔尊此次,會不會出面調停?
衆人對此也有猜測。畢竟,魔尊纔是黃金家族的正統,他說的每句話,都擲地有聲。
這事傳開的很快,事發後,仍述不過多久便得到消息。正打算來通知天擇苑中的小魔頭,又收到了阿昆冒險傳來的信。
阿昆信中告知,近來聖京恐有異動。
那家由班鳴所控,音律宗線人勢力所在的宣豐酒樓,事發之後,半天之內,所有重要線人,已開始計劃轉移。
阿昆得到消息,酒樓的線人要在幾天內,儘可能撤回音律宗地界。
這一舉動說明,橫河之南的大地,已經有意謀反。
仲宗主沒了繼承人,仲家軍最後多半是易爲他姓的結局。
魔宮對音律宗的態度,從來是懷疑提防,音律宗也總是如履寒冰,步步爲營。
與其如此每日憂心,頭頂懸劍,不知何時便被魔宮拔劍剷除,還不如自掌命運。
如今仲聰已死,宗主仲羣更沒了後顧之憂。
人在瘋狂時,必爲瘋狂事,這一次,仲羣想必要搶佔先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