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釐郡主,是老尊主唯一的孫女,幼年時父母雙雙過世,備受老尊主寵愛。
與明薩的郡主身份不同,明薩只是小小燕州的郡主,而桑釐則是睥睨天下的菀陵大地上唯一的郡主,身份高貴,不可近覷。
老尊主去世後,萬孚尊主便以叔父身份對桑釐多加照拂,從而繼續爲她延續了高貴的身份,萬孚尊主又無妻兒,所以這桑釐郡主是他唯一的親人。
且據說桑釐郡主生得螓首蛾眉,盼倩生輝,實屬當世絕代佳人。於是,菀陵各洲際的王侯將領,家中有適婚年齡男兒的,都想趁着給桑釐拜壽之際,能夠謀得這份姻緣。
爲何前兩年,這些人都“按兵不動”,絲毫不提拜親之事?
因爲衆人都知道,老尊主屬意叫赤秦將軍之子赤恆與桑釐結親,赤秦將軍年少時是桑釐父親的救命恩人,從而倍受老尊主信任,之後桑釐又從小與赤恆青梅竹馬,這是多年來大家都默認的事。
可是如今桑釐馬上就要迎來二十歲的桃李年紀,赤秦將軍卻毫無意願提起結親之事。
這意圖還不夠明顯?
明顯就是不願攀這門親事。
到了桃李年華,女子一般都已經出嫁了,這二十歲生辰便是在夫家度過的第一個重要生辰。可是桑釐的婚事卻一直如此耽擱着,讓她的身份看起來更爲特殊,萬孚尊主不想委屈了她,便要爲她好司籌備。
至於桑釐和赤恆,萬孚尊主也是一想到就有些頭疼,桑釐對赤恆的心意他都知道,但赤秦的態度他也知道,所以更頭疼,兒女情長、結親之事總不能用權力強壓於人……
隨着年齡的增長,桑釐覺得她和赤恆之間越來越忌諱說起成親之事了,小的時候還能玩鬧着許諾一番,現在赤恆硬是一次也不提起。
他不提起,難道要桑釐先輕啓桃脣?
況且看他的樣子,即使桑釐開口,似乎也不一定會怎樣。爲這事,桑釐不知傷心了多少次。
……
……
自從那北境之王野先攘起戰爭的動作更爲明顯之後,明薩便常常早上就來到矗靈殿跟隨萬孚尊主謀事。
這段時間剛好顧庭又出使了西域,明薩便每天過來,尊主有與她談論的政務時她便滔滔而談,沒有的時候,她便安安靜靜的在矗靈殿一側,那記錄着菀陵以往百年政事的卷冊櫃閣中翻閱查看,熟悉一路發展而來的國情。
尊主常故意將一些奏牘交給明薩看,還放手讓她裁奪,都見她處理起來不僅果斷,而且十分公正嚴明。
從明薩第一次作爲智囊星進入矗靈殿協助政事,目光敏銳的萬孚尊主就發現她在政務上還有着天生的決斷和非比尋常。
隨着她對矗靈殿政事越來越熟悉,萬孚更是對她刮目相看,她跟他一樣愛思考,通經史,愛研習。每每對她看過的菀陵史事問起一二,她總能對答如流,還能加入自己的見解。
這共同愛好和默契,讓萬孚和她之間的話題頗有另一番情趣。
萬孚有時會突然來了興致,想要考問她一些文史典故,看她偶爾皺着眉頭努力思考,認真回答的樣子,萬孚便心中偷笑,便時常用這一招來尋個開心。
而往往明薩有不懂的問題,事後她便更認真的讀書嗜史。或者她也總愛向萬孚尊主求教問政和行軍作戰謀略的問題,看着嬌俏清麗的明薩那份對權謀政事由疑惑不解到茅塞頓開,再到敬佩歎服的表情,萬孚尊主覺得格外開心。
這就是明薩的特別之處,別人不能讓萬孚尊主開心,她偏能讓他格外開心。
……
這一天,明薩依舊跟隨萬孚尊主在矗靈殿,當尊主看到爲桑釐生辰籌備晚宴回報的奏犢之時,看過之後,他將奏犢輕掂在案上,忍不住一聲嘆息。
明薩正在一旁讀史書,聽到他的嘆息便轉過身來,詢問是否有何事發生。
“桑釐那孩子,如今我是真不知該如何處理她的親事了。”
明薩走回萬孚尊主的身旁,看了一遍那奏犢上,先是一一列出已經準備好的宴會用物,再一一列出所有向桑釐提上拜親帖的貴族公子名冊。
明薩一瞄到底,直到最後,也沒看到赤恆的名字,便知道尊主這句話是爲何而發了。
“要不要我去看看桑釐?”
“也好,面對你她也能敞開心扉多訴說一番,我畢竟是個叔父…若是赤恆此次再不提起親事,或許桑釐便要另嫁賢人了。”
明薩看着萬孚尊主無奈的神情,明白他的意思,桑釐二十歲了,此次若是仍舊將所有的拜親帖拒之門外,難道要向全菀陵宣告,她桑釐這輩子不打算嫁人了?
“好,我現在就去看她,一定有解決的辦法。”明薩對萬孚尊主讓他放心一般的一笑,然後拱手拜辭,便轉身走出了矗靈殿。
……
從矗靈殿至桑釐駐殿的路上,明薩聽到不遠處有兩三個皇城侍女斜覷她幾眼,然後便躲避着竊竊私語。
最近不知哪裡來的風言風語,似乎將皇城內八卦的謠言苗頭指向了明薩。難道真是人紅是非多,自從明薩勝了青雲試成爲尊主身旁智囊星之後,總有人會眼紅,眼紅就會針對,想要針對,那便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謠言的內容是說,明薩郡主在還是尊主后妃身份的時候不檢點,居於皇城外驛館內,常與稷候顧庭密切交往,顧庭更是多次秘密出入她的房間。
明薩聽說後,對這傳言不屑一顧,除了那句密切交往和不檢點,其他的也算是陳述事實,那時候自己孤身一人來到皇城外,叫顧庭替自己向所有人瞞下了身份,他便是唯一知道自己在這裡的朋友。
當時所有燕州陪嫁過來的侍從都被雲氏招了回去,若不是顧庭常來聊天開解,她的心態也不會那般平和。
顧庭與自己是君子之交,是難得的良朋知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至於這些污穢的言論污穢之人,我明薩又不想要名照青史,不理也罷,隨着清風徐來,自然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