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呢?”明薩坐在回府的車上問。
“我一直在房中陪你,沒有留意。”仍述迴應。
“我記得,她是陪我一同來天擇苑的,還握着我手,讓我不要害怕,說她不會離開。”明薩回憶當時,自己走火入魔,苑主易仁派了車來到藍府,接她去天擇苑的情形。
“當時情急,安慰你罷了。”仍述笑道:“何況,她侍女身份,苑主會讓她進入天擇苑機密之地?”
明薩若有所思,婉兒對自己說的話,定不是敷衍。她與自己近身相伴,也有半年時間,對自己的感情與其他侍從自然不一樣。
不過仍述說的也有道理,天擇苑中,苑主設下結界的房間,不是誰都能進入的。
少爺和少夫人歸來,滿府侍衛和侍從齊齊迎接,明薩卻還是沒見到婉兒。問起她去哪的時候,有個侍從站出來說,這些天夫人不在,婉兒也經常不在府中,不知去了哪裡。
雖覺得蹊蹺,但明薩沒有追問。
既然明薩也在昏睡當中,聽到了易仁和老闆娘講述的故事,她必然也有自己的判斷。明薩與仍述兩個,回到房中便再次互訴一遍。
苑主易仁一直覺得自己虧欠老闆娘,願用餘生去償還。若是沒錯,他的虧欠,便是當年老闆娘丈夫,也是國師四徒弟衛顯的捨命相護。
這麼說來,國師一直最信任的易仁,也有背叛之意。國師將天擇苑如此重要的機密處,交給他的侄兒掌管,但誰能想到,易仁竟然是反對他的一派中人。
老闆娘看起來,表面上雖說中立,但實際也與易仁站在同一邊。
或許她礙於是魔尊孃親的緣故,老闆娘不得已,只能在此事的立場上中立自保。
木斐在趕回聖京的途中,被仍述突然試探,露出了一些破綻。證明明薩的懷疑是對的,他與木柯兒確有親緣關係。
目前,仍述明薩對當年的黃金家族七傑和苑主易仁,已經可以理清一部分人的立場。
一傑、二傑和三傑不在魔族,也不知身份如何。
四傑便是衛顯,二十年前暴斃而死,其實是被國師暗中錯殺。
當年尚留在魔族中的反叛勢力一人,其實是苑主易仁,並非衛顯。
衛顯的死,保下易仁的活,自然要易仁感恩一輩子。
按年齡推算,老闆娘是七傑,已年逾四十。法器宗宗主納洪是六傑,已過完五十大壽。那麼前三傑,該是更加年長。
據顧庭所說,木府的木老爺正是人到中年,英氣正盛。若是如此,五傑該就是木老爺,擅長經營通財,是木柯兒和木斐的父輩。
木府隱居於一直分散不統的西域烏孫國,常年與鼎界互通貿易。早已是烏孫國的頂樑柱,更是鼎界仰仗的大富商。
現在一想,以木老爺的五傑身份,想要在鼎界謀取財富,還不是輕而易舉?
有他創造的財富,魔族在鼎界的勢力,纔可以集聚兵力,打造超乎常理的強大武器,以伺機而動。
仍述還將他看到的那些頂級法寶,講給明薩聽。
“你確定,恢復記憶的奈何法器,在鼎界?”明薩激動異常。
“確定。”
“可是,你離開鼎界已有些年,難道這法寶不會轉換地方?”
明薩深知,鼎界現在是魔族統治的鐵板一塊,如果想要尋找線索,探向那裡的巨大陰謀,最好是先將哥哥的記憶喚回。
哥哥明奕被暗影軍師控制很久,也該知道一些鼎界的謀劃。日月軍的慘痛經歷,也許會一併弄清楚。
況且,她是多麼想救醒哥哥。
沒人能夠體會,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當明薩知道她的至親之人,可以死而復生之時的喜悅,任何事都無可取代。
“不會轉移。”仍述十分篤定地應道。
“爲什麼?”
“因爲那一圓一彎的兩塊法寶,一直當做玉墜,掛在公羽鑫的腰際。”仍述目光灼灼,似在回憶什麼。
公羽鑫,鼎界尊主……
他也是黃金家族的人?!
明薩眼露震驚,仍述轉而笑笑,意思是,沒什麼不可能。
自從他看到忘川奈何這對法寶,就已經猜到了鼎界尊主公羽鑫,也可能與暗影軍師有師徒關係,所以,仍述早就震驚過了。
“我見過公羽鑫幾次,他每次都戴着那兩個法寶。當時我只以爲是名貴的寶貝,他驕奢***國人都習慣了。”
“難道,公羽鑫也是七傑之一?”明薩問。
“不無可能。”仍述肯定。
“還有,我現在在修煉易仁給的《守一決》心法。”仍述將沉重的氣氛轉換,換了輕鬆的聲音說道。
“就是那個,眉毛睫毛上都冒白煙的心法?”明薩於他心意相通,他想輕鬆,明薩自會隨他輕鬆。他想鄭重,明薩會與他一同鄭重。
“你知道?”仍述一臉驚喜。
“我醒過來時,你閉着雙眼,睫毛和眉毛上都是白霧,就像雪人。”明薩咯咯咯笑起來。
“我也是修煉守一決心法後才知道,該是與易仁修煉的如出一轍。”仍述道:“我看他給你療傷時,便是如此。”
“等你再調養一段時日,我將心訣寫出來,你也一起修煉。”
“守一決與老秦給的心訣有何區別?”明薩問。
“如果老秦給的心訣可以任意操控法寶,那守一決便可以不必操控,法寶自隨心意。內功有多紮實,法寶便有多強大。”
“我還是把我剩下的一節《十三寶鑑》修完再說。”明薩笑着看向仍述,他認真說着參悟心訣的神情,固執地像個青衫少年。
“是真的好,不騙你。”仍述補充着,轉而戲虐一笑:“若老秦的心法是這世間平凡女子,我此際修煉守一決便如你,氣質一動,破曉乾坤。”
明薩被他逗笑,哈哈笑開,瞬即笑彎了腰。
如此誇張的說法,也只有仍述說得出來。
轉而,明薩想到了班鳴的新婚夫人,溫柔賢淑的何夕。
她神色一沉,忽然悵望着說道:“做個世間的平凡女子,也未嘗不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