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尊駕,行進落城的路途中,老闆娘再無機會,與仍述和明薩接近。光影梭移,自然也不可能,通過暗中找機會的辦法,交給他們。
老闆娘已另做打算。
來到落城,仍述如今魔尊身份,再不能下榻落城藍府,而是住在落城黃金家族驛殿。這處行宮,修建的古韻古香,遠觀近看,都帶有隱約的遠古氣息。
肅穆而莊重,讓人近其不敢高聲,恐怕驚動這裡沉睡的祖輩英魂。
下榻之後第二天,便是魔尊帶領未來的魔後,一同祭拜先祖和天靈的日子。
第二天清早,驛殿中,大批侍從,激動而有序地忙碌着。
老闆娘終於尋了機會,可以跟隨其餘家族親貴們,來到魔尊的驛殿中,準備迎候魔尊和魔後聖駕。
當日,魔尊魔後祭天祭祖的儀式重大,這是他們大婚前,最重要的儀式。也相當於,通過這一儀式,昭告天下,世人馬上便迎來,魔後聖駕!
當天儀式,所用車輿和儀仗,都與大婚當日相同。
大婚之日,魔後儀仗不會遊街,於是,今日便是魔族百姓,唯一一次可以目睹魔後儀仗的機會。於是,這天一早,落城街道兩旁,已經擁滿了人羣。
人們都等着圍觀,這難得一見的熱鬧。
明薩清早便起身,三五個侍女,來來去去,在她的妝容上,花去不少時間。這些侍女們,忙碌而精心地爲她裝扮,讓明薩恍惚又想到,三年前,同樣妝容鄭重,出嫁菀陵皇城的時候。
世事諷刺啊!
她想。
兩次出嫁,竟都是虛假的幌子!
哪家的女兒,會攤上如此命運……
做個平凡的女兒,嫁去平凡人家,不是很好?像何夕那樣,與班鳴廝守,多令人羨慕……
而此刻,仍述的心思,一定不在這儀式上。他滿心都是對今日逃亡的計算,還有對老闆娘,對這片土地的深深不捨。
明薩心想。
“見過老闆娘!”
心緒還沒平穩,便只聽門外齊齊一聲,侍女們應聲拜下。老闆娘來了!
老闆娘還沒等進門來,便有一隊禁衛軍上前,要求檢查老闆娘周身攜帶。老闆娘裝作不滿,但還是配合他們檢查。
最終並無異常,禁衛軍才放老闆娘進門。
“我來看看,你裝扮的如何了?”老闆娘盈盈笑着,繞過屏風,走近來。
“一大早就起來了,直到現在,還沒好。”明薩笑着埋怨。
“女人啊,一輩子能有幾次這般體驗?好事多磨,就再耐心磨一磨吧。”老闆娘笑着,走到明薩身後。
兩側負責妝容的侍女,知趣地後退幾步。
老闆娘微彎下腰,從鏡中觀察明薩的妝容。
兩條刻意暈畫的倒暈眉,顯現出明薩另一面的柔美嬌媚,少了平時的英氣,卻多了溫婉。臉頰笑靨處飛抹紅霞,更加美豔動人。
“嗯!”老闆娘滿意地端詳着:“美,真美!衡兒也是有福氣的。”
明薩微微一笑,有些害羞。
老闆娘轉而,嚮明薩面前的首飾盒看去,裡面金玉首飾紛多,老闆娘着意,思索着。須臾,纔將手伸向首飾盒去。
“我看,這個金鳳步搖,若襯在你髮鬢一側,更有韻味,你覺得呢?”
老闆娘說着,伸手一捉,便從首飾盒中,取出一個鳳銜金絲九尾步搖。在明薩的髮鬢一側,擺弄給她看。
“是嗎?”明薩也順着她的意,着意在鏡中細看。
“今日你是紫衣加身,紫氣東來,富貴在身。九尾步搖,更是祥瑞數字,合適不過。”老闆娘說着,將那九尾步搖,爲明薩插在精心辮飾的髮鬢上。
嗯!明薩滿意地點頭:“確實好看!”
身後的侍女,外圍的侍衛,都沒有發現,這隻九尾步搖,是從哪裡而來。
老闆娘知道,明薩也知道。
那步搖,是由老闆娘的手,迅速放在首飾盒中,再被她假裝撿起的。
雖然,明薩一時看不出這步搖和光影梭移,有何關聯。但看到老闆娘的眼神,她便知道,關聯一定在這裡了。
老闆娘的雙手,還搭在明薩肩上,滿意地端詳鏡中,這畫一般的人物。
明薩伸出手來,搭上了老闆娘的一隻手。
老闆娘的手指很涼,是因爲她心中的悲傷嗎?明薩無法安慰,只能用自己的溫暖,給她安撫。
老闆娘心知明薩有意安慰,眼泛淚光,連聲說:“衡兒很有福氣,有福氣呢!”
……
明薩身穿簇新的紫色長袍,金絲錦繡,百鳥繞身,振翅欲飛!金釵挽發,玉蝶飾鬢,頰飛斜紅,飄飄灑灑,華麗難言。
魔後現身,向等待她的魔尊,盈盈萬福,兩人攜手,步出紅毯。
小魔頭今日噬人心魄的美,讓心神不寧的仍述,突生一個荒唐的想法。
若是不走了,後半生便留在這裡,今日就應這儀式,娶了小魔頭做魔後,又怎樣?
片刻愣怔後,仍述回過神來,對小魔頭微微一笑,將她的美目,看進心中。
兩人一同走到老闆娘身邊時,老闆娘向前走了兩步。她的身份特殊,沒人會覺得不妥。
老闆娘迎上魔尊和魔後,看着明薩,用母親的慈愛愛撫她的髮飾。而後,再邁一步,走向魔尊仍述。
老闆娘冰涼的十指,拂上仍述堅實的臂彎,肩膀,再輕輕撫摸過他的臉龐。極力掩飾滿眶的淚水,不能涌出。
仍述和老闆娘四目血紅。
時間停滯,彷彿一時間,定格在此刻。
老闆娘心中說着:菀陵,冠軍侯,仍述,我的兒!你會不負孃親的期望,做你想做的,我和你父親在天之靈,都會保佑你!
仍述此刻,心中卻只有一個聲音:孃親!
自從被迫接受魔尊身份後,與老闆娘相處未滿三月,他還無法適應,所以從沒喚過她孃親!此刻,仍述有些後悔。
面對她的淚眼,他想開口,嘗試喚一聲。
最終還是作罷。
這是祭拜先祖,迎娶魔後的儀式,是喜事。若是淚水翻飛,會惹來懷疑。
最終,老闆娘伸手,爲仍述理了理衣袍外領,而後拍拍他的肩膀,滿意地一揚頭,笑着說:“很好!不愧是我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