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薩在菀陵皇城的短短十餘日着實帶來了太多積極的變革。
縱靈師思慮着要將這事通報萬孚尊主,此時如若尊主想要見一見這位燕州來的奇女子,那也許明薩和萬孚的緣分就到了。
於是縱靈師故意在萬孚面前提到了那位燕州送來的郡主,讚許她不僅找到了鸞鳳生病的癥結,還發覺另外的草料,讓千里馬更增戰力。製造出名貴的香料爲貴族所爭搶,提議改良將士的作戰服以便再增戰力。
萬孚尊主聽着腦中便回想起了前些日,鼎界畫師送來的兩幅畫中那燕州郡主的模樣,當時只覺得是個美麗動人的嫺靜女子,倒沒看出竟有此等靈性,看來這燕州還真是個人傑地靈的地界,竟能出得如此之多的聰慧女子。
萬孚尊主着意叫縱靈師給與那燕州郡主賞賜,縱靈師便奏報說他已經擅做主張將她接進皇城,與他同住一殿,方便她常去與神鳥鸞鳳作伴。
萬孚擡頭看了縱靈師一眼,似乎有些詫異。
但看到縱靈師肯定的眼神,便覺得他多年來孤苦無依,膝下無子,若是真心看好那燕州女子,想要她膝下承歡也未嘗不可,況且縱靈師也顧及尊主不願與燕州政治聯姻的打算,將她安置在了他的殿中,這樣做也無不妥,於是便點頭慨然應允。
除了賞賜之外,萬孚尊主竟沒有一點要召見那燕州郡主的意思,縱靈師無奈心中苦笑,看來天意如此,他便不需勉強。
……
再說那匹被仍述送與明薩的白翰馬,明薩住進皇城來的時候便也把它帶了進來。
這一日明薩如常去到鸞鳳奉養之處去和它們玩耍,白翰馬吃過草料之後,那餵養的侍從沒有將它拴好,它終於找到機會離開這個馬廄,去尋它跟隨了多年的主人仍述去了。
仍述那一刻正在冠軍侯府內,提筆準備給小魔頭明薩寫信。
距離日月軍出事已經百餘天,仍述料想現在她的心緒應該平穩了些,他也無需再多忍耐,他太想得知小魔頭的消息了,哪怕只是幾個字也好,只要她親自回信說她安好,或許這懸着的心便能放下一半。
可是提筆之後,卻滿腹所想,寫不成書。一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正在仍述惶惶然之際,忽聽得殿外幾聲馬鳴,聲音悅耳倍感熟悉,就在仍述反應過來那是白翰馬的叫聲時,堂宇也興沖沖的從殿外跑了進來,一面跑一面還叫着:“公子,公子,白翰馬回來了!”
白翰馬回來了?
莫不是做夢嗎?
它不是應該還在燕州陪着小魔頭嗎?
仍述雖如此想着,但早已奮身而出,卻真的看到白翰馬乖順的站在冠軍侯府外,安靜的等待着,看到仍述跑出來更是眼中充滿亮光,闊別主人太久,它也對主人十分想念。
仍述一面激動的撫着白翰馬的馬鬃,一面急切的說:“你如何回來的?小魔頭呢?是她回來了嗎?”
仍述這樣火急火燎毫無邏輯的問着,哪想到白翰馬真的通了人意,它應着仍述的問話發出兩聲短促的馬叫聲,然後來回轉身,似乎是急切的想要帶仍述去哪裡,想讓仍述知道什麼。
“你真的帶她回來了?”仍述一邊這樣問着,已經信任的翻身上馬,不顧堂宇和一衆侍從的驚訝,白翰馬已經帶着仍述跑遠了。
一路順暢。
白翰馬目標明確的將仍述帶到了豢養鸞鳳的叢林外石橋邊,然後它停下來,仍述也從馬上下來,從這石橋走進去便是茂密的叢林,裡面有很多動物棲息,所以白翰馬不便進入。
於是仍述拍了拍白翰馬,示意讓它在此等候,便順着那石橋徑直走進了叢林。
在那叢林的盡處,便是兩隻神鳥鸞鳳的所在,而此刻眼前的情景,已讓仍述眼中模糊,愣怔在地。
那兩隻渾身赤焰的鸞鳳正悠閒自在的搖着輕尾,忽而跳躍在半空中,忽而在地上小跑,與一位青衣女子追逐打鬧。
“別跑,別跑!欺負我沒有翅膀嗎?”那女子歡快的和一對神鳥玩鬧着,她伸着一雙纖纖玉手,又蹦又跳的衝着飛在半空中高出自己幾倍的神鳥揮舞。
神鳥不忘飛過一陣再慢慢落下,孩童般的立於那青衣女子身邊,似乎已經將她認作了主人。
那女子看着神鳥在空中留下的一連串赤色痕跡,像螢火蟲的光亮一樣輕盈剔透,眼神中充滿了欣喜和寵愛。
這聖潔的神鳥和靈氣的人兒,都是如此的單純善良,美好的令人嚮往,她們歡笑着,這叢林深處的景色因她們而分外的和諧可愛。
仍述站在離明薩三米不到的距離外,仔細看着她的面容,還是在她看似無憂無慮的笑容中看到了那一抹不易察覺的憂傷。
一直等明薩轉身準備離開,她纔看到了這已經站着一位英挺的青年,他看向自己眼神中有一團熾熱的火,那熱烈的神情甚至能夠將她灼傷。
明薩有一刻的惶然,她知道總有一天會和仍述再面對面。
自那日清晨看到仍述從皇城出來去買了一把青銅劍之後,她便知道自己很快便會遇到他。可是她沒想到是在如此突然的情境下,她還沒有準備好,不知一開口要說些什麼,或者如何解釋。
仍述也定然站在那裡,他沒有開口,只是在明薩確定看到他的那一瞬間,他大步走上前來,扳起她的雙肩就是一個用盡全力的擁抱。
那一刻仍述沒有想很多,他沒有顧忌男女有別,沒有顧忌小魔頭是否知道他的心意,沒有顧忌小魔頭是如何進入的菀陵皇城,他只是想緊緊的擁抱她,給她溫暖,也給自己真實的感覺。
若不是能真的感受到小魔頭身上的溫熱,他都不能確定是不是眼睛欺騙了他,這神仙一樣的青衣女子是他幻想出來的也不無可能。
明薩被他抱的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只是短短几秒,她便用力將仍述推開了。
但是也就是在那短短几秒之中,明薩已經深切感受到了仍述真摯而難以壓制的情感,和他對自己多日來的思念。
“小魔頭,你是小魔頭!”仍述在明薩的耳邊說着,他的聲音興奮無比。
“仍述,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回到菀陵的?”明薩瞬間掩飾住內心的情緒,她泰然自若的對仍述說到。
仍述此刻才從激動之中清醒片刻,那被顧庭隱瞞下來的燕州郡主,竟是小魔頭明薩!
這是唯一的解釋,或者說仍述從看到明薩和鸞鳳玩鬧的時候便想到了,只不過那時候對她的思念和見到她的驚喜更多更濃烈,以至於掩過了這個顯而易見又令他錯愕的事實。
仍述這樣想着,心中已經涌出了一陣酸楚,他沒有回答明薩的問話。
“你應該想到了,我現在是尊主的后妃,不論他見不見我,我都是燕州送與他的后妃。”明薩一字一句的說到。
或許他們已經錯過了此生輪迴裡最後的相約,明薩心中一片悽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