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白在日裡練拳練劍,夢中便開始修煉內功,無一日懈怠,進境極快。不過鶴先生自己就是世間罕有的天才,無論沈修白進步多塊,鶴先生也不會多誇獎他一句。由於身邊沒有同門對比,就連沈修白自己也察覺不到自己的飛速進步。
而崑崙門的其他弟子也在緊張的練習與籌備之中。
崑崙演武即將開始,所有入室弟子都等着在這一盛會上一展身手。
那些無緣於演武會的弟子也不會因此懈怠,眼下各位師長都會比平時花費更多的時間在弟子們身上,想要提高修爲,此刻便是最好的時機。
整個崑崙山上,僅有一處依舊保持着往日的節奏,那便是天池。
天池在玄一城的另一側,與藥園幾乎相對而立。相比藥園的如春景色,天池則是一片冰封。每年僅有五六月,天池的湖水纔會解凍,其他時間裡,天池都被數尺冰封,弟子們在冰面上切磋打坐,毫無問題。
而在天池一帶授徒之人正是雪先生。雪先生與鶴先生是崑崙山上唯二的女先生,但兩人的脾氣卻十分不合,鶴先生外冷內熱,雪先生外冷內也冷。
此刻,雪先生正在自己的屋內閉目打坐,她的幾個得意弟子各坐在一個蒲團上,和她一起靜修。
滴、答、滴、答......
屋內擺着一塊塊從天池裡挖來的小冰塊,這些冰塊被放在數個錐形裝置上,裝置的外部都烤着煤炭,煤炭的熱度慢慢地燎着冰塊,使得冰塊融出的水順着錐形裝置滴入一塊鐵盤裡,然後發出滴答聲響。
弟子們需要靜心凝氣,用體內散出的真氣保持冰塊不化。
一旦誰的冰塊先被燒光,變得出門去外面再挖一塊回來,如此循環往復,達到真氣修煉的目的。
今日不知爲何,靜秋身前的那塊冰塊融化得格外之快。短短一個上午,靜秋已經出門兩趟。
滴、答、滴、答。
眼看着又一塊冰塊要被完全燒化,靜秋被迫停止打坐,準備起身。
忽然,雪先生睜開眼睛,看向靜秋。
靜秋也露出慌張神色,額頭上冒下汗來。
噌——
靜秋身後的碎霜劍自行出鞘,靜秋還來不及反應,碎霜劍變自己飛進了她的手中。
雪先生手上也多了一柄普通鐵劍。
靜秋手執碎霜劍,在身前一擋,果然,雪先生已執劍飛了上來。
只聽數聲兵刃交鋒之聲,靜秋接連擋下雪先生數劍。雪先生並不停手,依舊以劍相攻。但她並未使什麼玄妙劍法,也不曾在劍上附着強大真氣,只是不斷變換角度劈砍,而且越來越快。
其他弟子就像是對兩人的戰鬥毫無感覺一樣,依舊在閉目打坐,認真凝聚真氣。
靜秋不斷執劍相擋,但隨着雪先生速度不斷加快,靜秋也擋得越來越吃力,只能不斷退步來緩解壓力。但她一旦開了後退的口子,守禦的信念也隨之崩潰。
雪先生越攻越快,靜秋也越退越快。便隨着兵刃交擊之聲,兩人一攻一守,從屋內打到屋外,最終來到了天池的冰面上。
"啊——"靜秋驚叫一聲,手中碎霜劍被雪先生打飛,在空中旋轉了數圈之後,碎霜劍插在了冰面上,而雪先生手中的鐵劍已抵在了靜秋的喉嚨上。
"你的心亂了。"雪先生平靜地說道,然後收回了鐵劍。
插在冰面上的碎霜劍也隨着雪先生的一個動作,自行飛回了靜秋身後的劍鞘中。
"弟子知錯了。"靜秋垂首說道。
"是這次下山遇到了什麼事情嗎?"雪先生又問。靜秋此次下山,幾乎喪命,但雪先生對此似乎並不關心,直到現在才第一次過問。
靜秋一時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夷狄在側,舊敵未滅。"雪先生緩緩說道,"眼下九州並未真正太平,崑崙乃天下正道之首,若無以身殉道之心,便無匡扶正道之力。"
"爲師所言,你可明白?"雪先生問道。
"弟子明白。"靜秋認真說道。
忽然,雪先生仰頭看向天空,天池的上方,雲層凝聚,一片混沌。
"靜秋,你先回去,有客人要到了。"雪先生淡淡說道。
靜秋依言離開,雪先生雙手負在背後,低頭看向腳下的冰面。
冰面上,一個黑色倒影快速接近。
嘭——
"師父!"靜秋還未來得及回屋,便見到一人從空中落下,與雪先生對拼一掌,頓時激起無數冰屑。令靜秋下意識地將手擋在臉前。
木屋之中,其他弟子聽到響聲,也紛紛跑了出來。
只見冰層之上,雪先生正與一個怪人連續對掌,掌隱交錯之間,兩人腳下碎冰紛飛,讓其他人靠近不得。
"你們不要過來。"雪先生的聲音傳來。
"有敵人闖到這裡來了嗎?"一個弟子驚道,"爲何事先沒有任何警報?"
崑崙山上有一套完整的守山機構,若有敵人出現,絕無可能像繞過山上的眼線。
那與雪先生拼掌的怪人身形肥胖,動作卻十分敏捷,和雪先生力拼之下,竟然不落下風。
嘭——
兩人又一掌相交,頓時腳下冰層現出碎紋,兩人也趁勢分開。
"雪先生,別來無恙。"那胖子拱手說道。
雪先生顯然不喜歡這樣的打招呼方式,冷冷說道:"你不在衡山待着,爲何跑到崑崙來?"
胖子"哈哈"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枚請帖,說道:"我可是你們掌門請來參加此次演武會的嘉賓。"
"哼。"雪先生臉上露出不悅神色。
"你的碎霜劍呢?"胖子叫道,"快把碎霜劍拿出來,我們再打過!"
"我不需碎霜劍,也能取你性命。"雪先生冷冷說道。
這時,胖子注意到站在一邊,神情關切的靜秋——靜秋身後所揹着的,不是碎霜劍又是什麼?
"原來你已有傳人,讓我來試試她的成色!"說完,胖子便飛身向靜秋抓去。
"崑崙聖地,豈容你胡來!"雪先生一拂袖,先前的鐵劍已出現在她手中,並朝着胖子背後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