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白正在崑崙修煉時,九州大地之上亦不安穩,
孫沈之戰,已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沈家能在江南長久立足,也是因爲有自己的深厚根基。孫家對沈府的偷襲,並不能一舉將沈家斬草除根,只是一次斬首行動而已。
沈懷玉雖然已死,但沈家的家底並不會因此憑空消失。如此,沈懷玉之子沈修白進入崑崙,孫家勢力再大,也不敢去崑崙鬧事,而沈懷玉之女沈卿紅則到了北方的金府,開始着手對孫家的報復事宜。
站在外人的視角,孫家斬首沈懷玉,卻沒能順勢殺掉他的一子一女,實屬巨大的失誤。如果沈修白、沈卿紅陪着沈懷玉一同死去,那麼在外的沈家勢力難免會陷入羣龍無首的境地之中,最終會被孫家逐步蠶食。但沈修白與沈卿紅還活在世上,孫家所做的一切,只會讓孫家其他勢力同仇敵愾而已。
但對孫家來說,此事卻是勢在必行。沈家聯合朝廷,一同壟斷了江南重要航道,將整個江南的交通命脈牢牢握在手中。孫家想要謀求進一步的發展,必定要和沈家撕破臉。孫家已選擇了他們認爲最好的出手時機,雖沒能一舉成功,但也算是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眼下,孫沈兩家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存活下來的,將會是南方世族的新霸主。
——真是如此嗎?
北方金家雖和沈家有姻親關係,也不會平白無故地幫沈卿紅。畢竟眼下他們對沈卿紅再好,她也不過是一介女流,沈家最後還是要回到沈修白的手中。與其如此,倒不如借沈卿紅的名義,自己南下撈些好處。
沈懷玉正在早就看透了這一點,才囑咐沈卿紅自立爲主,這樣金家纔會全心全意地幫她。
但沈卿紅實在忍不下心奪走本該屬於弟弟的東西。
她選擇了走自己的路。
沈卿紅資助金玉郎四百二十萬兩。
燕州,一場庶子與嫡子的戰爭,正要開始上演。
江湖風波,從未平息。
另一邊,又有一批客人抵達了崑崙山下的仙掌村。
“好了,你們就送到這兒吧。”黑衣女子對身後的鏢師說道。這女子雖蒙着面,亦能看出她的姣好身姿。
一衆鏢師立刻給她當街跪下,不住地磕頭:“感謝姑奶奶、感謝姑奶奶!”這般場面,引來了不少人駐足觀看。
“夠了,夠了。”黑衣女子輕笑兩聲,“你們都回家去吧。”
聽到黑衣女子放行,鏢師們紛紛從地上爬起。剛纔磕頭時,每人都十分用力,甚至有幾個鏢師已將頭給磕破了。
“感謝姑奶奶。”這些人一邊千恩萬謝,一邊收拾東西,準備返程。
“咦?他們不是河威鏢局的鏢師嗎?爲何如此窩囊?”有路人看出了這些鏢師的身份。
河威鏢局在江南也算小有名氣,是當地少數幾個敢跑崑崙路線的鏢局之一。近些年,沈家控制河道,孫家自己也在千帆集組建了船隊,小鏢局在二者的壓榨下,不免變得難以生存。而河威鏢局這樣的大鏢局,接到的生意卻反而更多了。
沒想到在江南風光一時的河威鏢局,竟當街給一個女子磕頭,簡直窩囊透頂。
鏢師們並不理會其他人的言語,畢竟這一路上,黑衣女子對他們百般羞辱,至於路人的那些嘲笑與議論,他們早已習慣了。如今終於擺脫黑衣女子,雖然他們表面上不敢表現得興高采烈,但心裡已經在燒高香了。
黑衣女子和這些鏢師們分別後,徑直走進了一家客棧裡。
“有什麼好酒好菜嗎?”黑衣女子問道。
“有,有,有,您想吃什麼我們這兒都有!”店小二嬉皮笑臉地湊過來,一雙眼睛在黑衣女子的身上掃來掃去。
“你再亂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黑衣女子帶着笑意說道。
店小二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種話來,一下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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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個玩笑,”黑衣女子摸出一枚銀錠,放在桌上,“好酒好菜,只管拿上來。”
店小二盯着那枚銀錠,忍不住就伸手抓了過去。
“先上菜,再拿錢。”黑衣女子將銀子挪開。
“姑娘,先付賬,再上菜,這是本店的規矩。”店小二笑眯眯地說道,說着他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往黑衣女子的身上瞟去。
“今天我來了,你們的規矩就改了。”黑衣女子笑着說道。
半個時辰後。
黑衣女子吃飽喝足,手裡提着一瓶燒酒,離開了客棧。
她見到客棧外繫着一頭毛驢,也不管是誰的,側身坐了上去,手掌一揮,繫着毛驢的繩索便自行斷裂。
“小驢,走吧。”黑衣女子喝得微醺,笑嘻嘻地對驢子說道。
她身後的客棧裡,所有客人的臉色都已經被嚇得鐵青。他們想要早些逃離這裡,但又怕出門後和那女魔頭再撞上。
只見客棧的角落,店小二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兩行血淚自他的眼眶中流出,而他的眼珠早已不見。
黑衣女子側坐在毛驢之上,這時,前方几個白衣道人一邊說笑,一邊朝着這個方向走來。
“喂!幾位道爺!”黑衣女子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白衣道人們停下腳步,疑惑地看着毛驢上的女人。
“你們是否見過一個少年,他大概有這麼高,或許已經往山上去了。”說着,黑衣女子掏出一張畫像,展示給他們。
白衣道人們接過畫像,傳閱辨認,紛紛搖頭。
“好像沒見過。”崑崙山這麼大,他們也不可能人人都打過照面。
畫像傳遞到最後一個人手裡:“咦,這不是那天闖山的少年嗎?”
“你見過他?”黑衣女子問道。
“我先前守山門時,和他有一面之緣,說來慚愧,我也算是他的手下敗將。”說話之人,正是那天被沈修白打敗的兩個守山道人之一。敗給沈修白後,他便遵照師命刻苦修行,今日下山採購,算是一次難得的休息。
“多謝你。”黑衣女子笑着從道人手中接回畫像,小聲道,“他果然先我一步到了。”
黑衣女子與道人們謝別,騎着毛驢往前走去。
這時,忽然有一個道人說道:“這女子身上好像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