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白忽然爬到靜秋的身邊,並朝着靜秋的臉頰親去。
靜秋的心怦怦直跳,不知爲何,她僵在了原地,腦袋裡也變得空空如也。
忽然,沈修白伸手捏住靜秋的下頜,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兩人四目相對,靜秋的眼睛瞪到了罪大,而沈修白卻將眼睛緩緩閉上。
嘴脣即將與嘴脣相碰時,暗器破空之聲響起。
沈修白的身子猛地往後一縮,一根樹枝在他的眼前劃過,然後刺進火堆裡,掀起了無數火星。
"快把我衣服還來!"又一個沈修白的聲音響起。
靜秋的臉上露出驚詫的表情——爲什麼會有兩個修緣師弟?
只見面前的沈修白忽然"哈哈"一笑,聲音也變成了女子的聲音。
"小美人,下次再和你親熱。"說罷,這個假的沈修白身形往後一閃,便鑽進了樹林裡,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靜秋記得這個聲音,對方正是先前他們放走的黑衣女子。
對方逃了,靜秋卻還愣在原地,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樹林裡的沈修白也沒有去追,而是躲在了一棵樹後。
過了半晌,靜秋纔回過神來,問道:"修緣師弟,你沒事吧?"
樹林裡的沈修白答道:"我沒事。"
"你爲何不過來?"靜秋問道。
樹林裡的沈修白苦笑一聲:"我的衣服被那女人偷了。"
"啊——"靜秋又羞紅了臉,"那、那怎麼辦?"
"你把鹿皮扔給我。"沈修白說道。
"好。"靜秋用劍挑起鹿皮,然後甩進了樹林裡。
過了許久,沈修白從樹林裡走出,然後回到了火堆邊。
靜秋不敢看他,只好正對着火堆端坐。
"啊!"沈修白忽然發出痛苦的聲音。
"師弟,你怎麼了?"靜秋連忙看了過去,這一看之下,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沈修白用鹿皮給自己做了一件衣服。沈修白不懂女工,手頭又沒有針線,這鹿皮大衣自然潦草至極,令人發笑。
沈修白並沒有留意到她的笑聲,而是難過地看着眼前的火堆。原來鹿肉一直無人照料,早已烤焦。
靜秋這時才記起鹿肉的事,連忙不停向沈修白道歉,畢竟沈修白曾將鹿肉託付給她,而她卻將鹿肉忘到了九霄雲外。
沈修白將火堆上燒焦的鹿肉取下,拍去焦黑的部分,忽然驚喜地說道:"裡面的好像還能吃。"
原來沈修白靠鹿肉時並未切塊,以至於外面的烤焦了,裡面的纔剛剛好烤熟。沈修白扯下一條鹿腿遞給靜秋:"來,你一定餓了吧。"
靜秋擺了擺手:"我不吃肉。"
"你吃素?"沈修白驚訝地說道。
靜秋點了點頭。
"你等等,我剛纔在那邊看到有蘑菇,我去給你找一些來烤。"說罷,沈修白就要起身。
靜秋忙說道:"師弟,不必了。"說話時,她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沈修白的手腕,卻又馬上像觸電了一般縮了回來。
"不礙事的。"沈修白笑着說道。說罷,他就放下了手上的肉,又鑽進了樹林裡。
這時,火堆之外已是一片黑暗。
靜秋一個人坐在火堆邊,聽着噼啪的爆裂聲,不斷地將乾柴丟進火堆裡。
不多時,沈修白就跑了回來,懷裡還抱着一些蘑菇。
"只找到這些。"沈修白說道。
看到沈修白回來,靜秋的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師弟,多謝你。"
"小事一樁。"沈修白笑着說道,"這些蘑菇在江南的藥材鋪裡很難買到,卻沒想到這崑崙的山腳下遍地都是。"
他一邊將蘑菇串在樹枝上烤,一邊和靜秋說起蘑菇的事。沈修白自小吃慣了各種藥材、補品,一眼就能分辨出這些東西的成色與品級。
崑崙山上雖有學醫的弟子,但靜秋並不在其列。這時聽沈修白講起蘑菇入藥的事,倒也聽得饒有興致。
兩人吃過了鹿肉與蘑菇,夜色更深了。
"眼下天色太晚了,咱們明天再趕路吧?"沈修白問道。
聽到沈修白的提議,靜秋忽然想起那假"沈修白"所說的話,不由臉羞得緋紅。
沈修白並未察覺到靜秋的異樣,畢竟在搖晃的火光之下,臉紅本就很難被發現。
靜秋遲遲沒有答覆,沈修白不得不再問了一遍:"師姐,我們是否要即刻上路?"
"不了,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晚,明日天亮了再上路吧。"靜秋說道。
沈修白點了點頭,他也正有此意。畢竟連番鏖戰,他的身體早就吃不消了。
靜秋率先就地躺下,沈修白往火裡添了一些柴後,也睡下了。
兩人的頭頂,星月交輝。
火光依舊在夜色裡搖晃,不知什麼蟲兒的鳴叫聲響個不停,單調,寂靜,又嘈雜。
靜秋躺在火堆邊,眼睛閉上一會兒後,忽然又睜開,然後又強迫着閉上,如此輾轉往復,始終無法睡着。
一旦閉上眼,假"沈修白"說過的話便開始在她腦中重現,那個被捏住下巴,然後"沈修白"的臉緩緩接近,想要親吻她的場景,也會不斷上演。
靜秋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腦海,卻只會讓自己更加清晰,腦中的畫面更加清晰。
過了一會兒,靜秋悄悄翻過身來。
火堆的另一邊,沈修白已經睡熟,今天對他而言實在太過漫長了。按理來說,他所受的傷一點也不比玄岐等人少。只是沈修白的自愈能力遠強於普通人,每次受傷之後,次日一覺醒來,連傷痕也見不到。
靜秋望着沈修白的睡顏,發了一會兒呆後,忽然意識到此舉的不妙,又立刻閉上眼,但仍覺不夠,半晌後,她悄悄翻身回去。
空中,繁星鑲嵌在夜幕之上。
火堆旁,一個熟睡,另一個輾轉難眠。
不遠處的一株樹枝上,"沈修白"正仰頭望着繁星。
她曾聽聞,崑崙將人的命運與羣星相連,每一個人都有一顆屬於自己的命星。她以前並不相信這一套,此刻卻不禁想到,屬於他的命星是哪一顆呢?
是否仍熠熠生輝,還是早已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