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兄弟,你來得正好!”見他到來,正橫着棗陽槊與四五位盟友對戰的單知雄一聲輕呼,隨即跳出圈子來,“這事,好生奇怪!”
“恩?”
“我自昨日起,不知怎的氣力大了許多,便是往日止步不前的槊泉心法,似乎也一口氣突破了五層。”單二面上半是驚喜半是疑慮,撓着頂門道,“平日裡,便是精力完備時,我也不過能敵李、齊二位兄弟,今日他等五人齊上,我竟還綽綽有餘……”
“不錯,我也是如此!”他話音未落,一旁的羅瓊、秦暮、行烈三人一併附和道。
“我倒不覺着武技增長,不過思索起問題來,倒比往日的反應快了許多。”徐世績見狀,也插口道,“象昨日苦思不解的幾個難題。今晨不到片刻便有了答案。”
“原來如今,敢情諸位兄弟在此是演練證實……”石不語一面笑道,一面尋了張木椅坐下,“巧的很,我恰恰知道其之中的原因。”
“是什麼?”
“這個嘛……”
“靠,吊胃口,扁他!”
“……”
被七十幾只腳痛踩一頓後,奄奄一息的男子終於放棄求饒,不待衆人吩咐,便一五一十的敘述起來。
“什麼!你說,我等得了星宿之力,日後註定爲將?”剛聽到此處,羅瓊、秦暮、單二、徐世績便不約而同的跳起身來,在其餘兄弟的羨慕目光中愕然驚呼道。
“不錯!怎麼,莫非三弟你們不滿意爲將,打算撈個諸侯的位子來坐坐?”石不語拍打着身上的塵土,斜着眼睛問道。
“哪裡!哪裡!”被問到的幾人連連搖頭,事實上,他們的志向也的確僅在於輔佐明君。
“老二,那麼我呢?”見他們自說自話,完全不顧自己,心急難奈的程行烈乾脆擠上前來,一把拉住二弟的衣襟問道。
“這個嘛……”石不語笑而不答,反而另起話題,轉頭向着周圍的諸多豪傑道,“昨日,我聽聞諸位兄弟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領頭之人……”
羣豪一怔,隨即七嘴八舌的問道:“怎麼,逝兄弟有了合適的人選?還是願意自己來做上一做?”
“我就算了吧……”石不語忙不迭的擺手,忽的指向楞在一旁的行烈道,“不過,我家哥哥卻是這最合適的人選!”
此言一出,衆人頓時一片寂靜,過得片刻,寬闊的大堂內忽的爆發起震天的笑聲,便是那位被恥笑的程行烈也忍耐不住的邊笑邊罵道:“日他孃的!老二,你存心要老子出醜麼!老子的屁股,坐不習慣這麼貴重的位子!”
石不語不急不惱,任由他們嬉鬧,直到笑聲漸漸平息時,才輕輕曳着羽扇道:“我若說大哥已得紫星之力,不知衆兄弟可信?”
“………………”
一片愕然中,石不語身形一扭,已到了行烈身後,掌心貼着對方後背,妖力輕催,忽見行烈渾身紫氣升騰,在頭頂結成龍形,更有萬道金光四射而出。
羣豪齊聲驚呼,隱隱中不知如何,只覺得這往日廝鬧慣的程兄弟忽的高大起來,配着紫氣、金光,彷彿泰山立於眼前一般,令人不敢擡頭仰視……
“撲通”聲中,幾位豪傑雙膝一軟,不由自主的跪伏於地,其餘諸人有樣學樣,不到片刻,除了少數幾人勉強把持住外,行烈身前,竟是密密麻麻跪了一片。
“喵喵的,想必這便是傳說中的‘王八之氣’!”石不語在背後運功,也是看得又羨又嫉,心神一鬆,妖力停止輸送,那異相便徐徐消散在虛空之中。
便在此時,只聽得當啷一聲,行烈懷中掉出一物,輕輕砸在地上,卻是一個錦盒。說也奇怪,尋常盒子落地彈得幾下便靜止不動,這盒子卻是越彈越高,到最後,幾乎躥升到屋檐的高度。
“這盒子,難道便是那日隱形的……”石不語正想到此處,只聽得豁朗一聲,那錦盒忽的金光大作,裂成無數碎片,在空中迎風而長,化成數行大字:
“滅者滅,興者興。一楚過去一週生。四野八方多少帝,草莽之中潛龍起。”
金字在空中盤亙片刻,隨即漸漸散去,忽的被風一吹,又逐漸聚攏,化爲一行小字:
“程行烈舉義集兵,號爲混世魔王,攪亂天下。”
羣豪猶然跪倒在地,面面相窺,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只見勉強站立的徐世績當先跪下,五體伏地道:“吾等參見主公!”
衆人見了如此異相,又見軍師舉動,當下再無異議,吶喊一聲,齊齊伏地道:
“吾等參見主公!”
行烈到了此時,不知怎的,忽的去了平日那鹵莽皮賴之氣,大笑聲中,背後紫氣再度升騰而起,烘托着那一股豪邁之氣,高聲呼道:
“自今日起,孤家自號——混世魔王,立國號爲——周!”
隨着紫氣的散去,茫茫然醒來的混世魔王程行烈,卻對自己方纔的舉動一片模糊,直到經過衆人的再三講解與勸說,才勉強相信自己的確做出了這輩子都不會再做第二次的壯舉。
只是,無論他本人如何解釋,將全部過程看在眼中的羣毫,還是半拉半拽的將他拖上大堂的交椅之上,隨手找了塊黃布一批……隨後,這個有史以來最爲簡陋的的登基儀式便宣告成立。
頭腦一片混亂的行烈,在掙扎無果之後,乾脆便依着世績的耳邊低語,隨口冊封起官職來——秦暮爲兵馬元帥,主掌軍事,羅瓊、單知雄、王伯當爲上將,分別統領左中右二軍,徐世績爲左相兼領軍師,石不語爲右相肩國師,其餘羣豪盡數封爲將軍。一片拜謝聲中,只有那左右丞相面面相覷,苦笑不已,石不語更是忍不住對那半個屁股挨着王座的大哥白了白眼,不由自主的嘟囔了一聲:
“喵喵的,好幼稚的官職……怎麼感覺象在演京劇?”
只是,幼稚也罷,成熟也罷,這事,卻終究這些玩過家家一般的定了下來。名分既定,衆人便在徐世績的吩咐下各自領命行事,訓軍行政,倒把那位心不在焉的魔王捧做了傀儡。好在傀儡本人卻對這種架空甚是滿意,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跑下王位,任勞任怨的給清荷做起馬來。
石不語乘機脫身,與大哥告了聲假,便回房陪着諸女整理行囊。衆人一起動手,不消半個時辰便收拾完畢。又歇息一夜,第二日便動身起程,往海外一行。行烈率着一幫新封賞的文武一起送出城來,又派遣了兩百精兵隨行,言語之中,多是依依不捨之情。
到了此時,任憑石不語平日如何滑稽詼諧,也不由掉了幾滴英雄淚,隨即又再三囑咐好好經營濱海,莫要貪功冒進,此外,若是密雲妖族來投,務必以禮相待,尤其要注意人、妖二族之間的融洽相處,行烈與羣豪自是滿口答應。擡頭望去,見天色也已不早,一干人等便就此分別,策馬而去。羣豪齊齊立於城門,直到石不語身影消失在煙塵之中,方纔嘆息回城,自此苦心經營這一方割據之地,漸漸有豪傑名士來投,徐徐成了氣候。
再道石不語一干人等,自離了安陽之後,星夜兼程,第三日午時便抵達那沿海附近的翻浪郡。之前在奪下安陽之後,三十九盟友中海賊出身的魯明星、魯明月二人便已率軍趕至此處,奪下了這駐紮着濱海七成水軍力量的郡城,經過一月來的經營,早已穩定了大局,恢復了秩序。用一些百姓的家中私話來說:“兩位魯郡守雖然面目猙獰,心地卻好過前任太守百倍,最妙他二人永駐此地,也好讓我等黎民享享清福。”
入城之後,衆人便於郡守府中歇息一日。魯家兄弟已得了安陽的傳信,早便命人預備船隻、準備補給,又精挑細選出數百名海賊轉業的水手待命。到得第二日清晨,便由魯明星率隊,登上了楚廷遺留下的大小兩隻遠程戰船,一前一後駛出翻浪,往盈霞島駛去。
石不語等人所乘的小型船較爲輕快,又未曾搭載兩百精兵,因此行駛起來,便遠遠將魯明星指揮的大型戰船甩在後面,見得如此,雙方乾脆約定,在中途補給的落霞島匯合,也免得互相牽制,耽擱了行程。
一路行去,風平浪靜,閒來無事之間,先前遊歷過沿海一帶的紅拂便將剎賊與水族之事詳細講給一無所知的衆人。
“剎賊的一大特點,便是欺軟怕硬,並且善忘。當年天照遇得大災,其祖先出島求援時時,水族也曾提供了大量的物資來幫助他們,昔日剎賊王每逢水族使者,必伏於地上,自稱小奴,立誓永以水族馬首是瞻。”這日,乘着清荷在父親懷中沉睡,紅拂便繼續剎賊的話題道。
“怎料三百年後,修養生息已畢的舊日小友,居然掉轉牙齒,狠狠咬了鄰居一大口,不但強佔財物、土地,更是擄掠水族人口,一般的便賣掉,女子中大有姿色者卻留下以供……以供……”饒是紅拂豪爽,說到此處時,“以供”了半天,卻也未將不雅之詞道出。
“明白,完全明白。”石不語點點頭,惡狠狠的淬道,“禽~~獸!”水族女子本來就以貌美聞名,其中大有姿色者更是……如此許多的美女,竟白白便宜了剎賊,不由得某位男性心痛萬分,一路大罵禽獸不止。
“更爲有趣的是,明明侵略他國,剎賊卻於自己的史書,正大光明的寫上:自衛!”紅拂看了看石不語,似乎是說剎賊臉皮之厚,連自己這弟弟也要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