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嬙出去後，陸守備讓宋錚再搬過一張椅子來，三個圍坐在一塊。陸守備看了看楊仝，示意他先說。
楊仝點了一下頭，道：“小兄弟，你有沒有聽過皇城司？”
宋錚嚇了一跳，對這個遍佈天下的特務組織，他可是久聞其名了。不過，宋錚的臉上卻沒顯示出什麼，他道：“聽說過啊。我讀史書，前朝宋太宗趙匡義，把武德司爲皇城司，專門掌管宮城的出入和宿衛的。咱大齊朝聽說也有皇城司，應該和前朝差不多吧？”
楊仝道：“小兄弟想錯了，現在的皇城司可比前朝厲害多了。它不但掌管皇城的守衛，而且還能探查各地的消息，全國各州均有它的分支所在，負責監查各級官員，刺探隱秘，並上報朝廷。”
宋錚驚道：“吾聞三國時，曹操曾設‘校事’一職，廣佈耳目，官員若有不法之行，曹操很快就會知曉。這皇城司也是如此嗎？”
楊仝點頭道：“差不多，不過皇城司之人雖能刺探一些官員隱秘，卻不能隨意處置，只能上報。當然，如果在刺探隱秘時被發現，官員也不得隨意處置皇城司的人。”
宋錚道：“那也夠厲害的啊，只要是皇城司的人，豈不是哪裡都可去？”
楊仝道：“小兄弟又錯了，一是各地皇城司的人身份隱蔽，均有其他身份爲掩護，並不能公開示衆；二是皇城司也有一個對頭，那就是‘暗鷹’。”
宋錚自然急忙問“暗鷹”是什麼東西。
楊仝道：“小兄弟肯定知道當朝宰相黃元度，‘暗鷹’便是他手中的一個秘密組織，也是廣佈各地，監察百官。皇城司的都統是當今聖上的叔父、‘東京王’逄檜。東京王與黃相兩人，一爲文官首領，一爲武將統帥，各級官員的一些情報都彙集到這兩位軍政首腦那裡。本來皇城司與‘暗鷹’井水不犯河水，甚至還曾密切合作，處置過一些不法的官員和將領，也擒拿了一批大金、西夏的細作。可這兩年，皇城司與暗鷹關係緊張，各地都發生過一些爭鬥。我這次負傷，也與此有關。”
宋錚又驚道：“大哥，你……你是皇城司的人？”
楊仝點了點頭，道：“我不但是皇城司的人，而且是密州一地的負責者。若非如此，又如何知曉姚長青是趙桓的私生子？”
陸恆山插言道：“趙桓爲姚長青前來提親時，你楊大哥將姚長青的來歷告知於我。我曾問你楊大哥爲何能知道如此隱秘之事，他被逼不過，這纔將他的另一個身份透露給我。我與你楊大哥共事多年，也是幾個月前才知曉他是皇城司的人。經你楊大哥向上峰請示後，我也加入了皇城司。所以，在密州皇城司中，你楊大哥是我的上司。”
楊仝忙道：“屬下不敢！”
陸恆山道：“楊仝，你不用如此。我加入皇城司，只不過想多知道一些密州望族的事。密州望族這兩年與守備府不合，我自然想多瞭解一些他們的情況。其他的事，我不會過多參與，這也是你們的上峰曾經答應過的。當然，涉及到皇城司的大事，我還是要盡一點責任的。”
宋錚問道：“楊大哥，守備大人，你們今天對我說這些，莫不是想讓我加入皇城司？”
楊仝點頭道：“小兄弟果然聰慧，你武藝不錯。我們最近損失了一些人手，正需要你加入。”
宋錚沒有立即答應，沉思了一會問道：“皇城司既然負責情報，不知楊大哥對我瞭解多少？”
楊仝道：“小兄弟不用猜疑，自從你初來文院之時在大門口顯露出功夫後，陸大人就告訴我了，我對你就頗爲好奇。後來那日我們在超然臺偶遇，我對你好奇心更濃了。當即便想將你收到麾下，卻被你拒絕。那日之後，我便派人到石山鎮和宋家莊探查過一番。說起來，我們中有幾個人對宋家莊和馬陵湖倒頗爲熟悉，兩年前那裡曾發生過一件大事。不過，你可能並不知曉而已。”
宋錚暗道，楊仝說的應該就是魯王秘藏的事了，沒想到皇城司的人也曾聞風到那裡查訪。
楊仝接着說道，“我們的人經過探查得知，你從小被宋教習教導，專注於讀書，是村中人人皆知的書呆子。兩年前的六月下旬，你被父親責打，病後開竅，變得極爲聰慧。自捱打後，你專注於身體恢復和鍛鍊。兩個月後，令祖父和村中的郎中高大夫被錢有財毒死，你代父丁憂，直到來密州。至於你的一身功夫從何而來，卻無人知曉，這也是令我等好奇的地方。”
任何人得知被別人打聽底細，都不會樂意，宋錚也是如此，他冷着臉道：“楊大哥，那日你在超然臺與我交手，是不是事先安排的？”
楊仝忙道：“小兄弟切莫誤會，那日確實是偶然相遇。我從未與你謀面，如何能知道你便是宋錚。而且是那日交手之後，我纔派人去打探的。我覺得你人才難得，想等咱們熟悉後，再介紹你加入皇城司。小兄弟應該知道，要加入皇城司這樣的組織，必須知根知底才行。所以，我纔去查探一番，還請小兄弟能夠諒解。”
宋錚回憶了一遍初遇楊仝時的情況，不似作僞。以他對楊仝的觀察，楊仝即便是演戲，也肯定演不到那種程度。所以，宋錚點了點頭。
楊仝見宋錚臉色冷峻，忙道：“不管怎麼說，我實在是一番好意，還望小兄弟不要對我心生怨恨纔好。”
陸恆山也在旁邊勸道，“宋錚，莫說是你，就連我加入皇城司之時，也要把三姑六姨七舅奶奶都交待了一遍。還好，楊仝對我極爲了解，倒少了他們四處探查的麻煩。”
宋錚沉默了片刻，轉顏道：“楊大哥不必介懷，只是剛纔心中略有不舒服罷了。楊大哥對我愛護有加，且是職責所在，我又怎會因此煩惱！”
楊仝與陸恆山對視了一眼，都舒了一口氣。現在主從易位，宋錚初來守備府之時，因擔憂被陸恆山處置，所以有些誠惶誠恐。現在是楊仝和陸恆山想請他加入皇城司，宋錚自然佔據了主動。
楊仝輕聲問道：“小兄弟，不知道加入皇城司之事……”
宋錚沒有回答，而是轉而問道：“楊大哥，你說最近損失了人手，你自己也負了傷，不知可是與暗鷹有關？”
楊仝見宋錚好像有些意動，便點頭道：“正是如此。說起來此事也蹊蹺。元宵節前後，有兩名暗鷹的人下鄉去辦事，卻被人劫殺於黃崖鎮與福臺鎮之間的路上，屍首被拋入路邊小溝中。由於下了大雪，屍首被掩埋。加上溝中積雪甚多，直到半個月後屍首才被發現。由於皇城司與暗鷹矛盾不小，所以他們認爲是我們的人乾的。說我們的人不但搶走了銀子，還虐殺他們的人。這兩名暗鷹，一個被打斷了鼻樑，咽喉被刺穿；另一個被割斷腿筋，大腿、下體、腰腹、胸前被捅了好幾刀。我再三解釋，這不是我們的手段，但這羣混蛋就是不相信，還對我們展開報復，殺了我們一個兄弟。我自然氣急，昨晚帶着武功最好的五名兄弟，與其約鬥與密州城東的密林。對方也是六人，領頭之人竟然是原來密州暗鷹一位姓木的負責者，此人本領高強。惡鬥之下，我被此人所傷，又有兩名兄弟葬身於密林之中。只有我們四人逃了回來。”
宋錚聽了楊仝一番話，不禁愕然，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是始作俑者。他幹掉了九哥和十三弟，皇城司的人成了替罪羊。楊仝見宋錚愣住，以爲他被嚇呆了，忙道：“小兄弟，你若加入皇城司，大哥絕不會讓你行此危險之事。我們與暗鷹的事如何了結，已經超出了我等範圍，現在只有請上峰決斷，數日之後會有結果。所以，此事大哥是不會讓你參與的。”
宋錚暗道，當日自己拷問九哥，得知抓捕高老頭和小蓮的，正是密州暗鷹，九哥參與其中。不過九哥所知甚少，他們將人抓住後，就交給了一位“盧老”。等盧老再把高老頭和小蓮交給密州暗鷹的時候，已經是兩副屍首。九哥等人趁夜將這兩人屍首放於送回高老頭家，佈置陷害錢有財。至於到宋家下毒的人，九哥也不知道，應該是當日自己看到的黃嵩的兩名手下之一。不過，不管怎麼說，密州暗鷹都是幫兇，必須拔掉！自己之所以沒有到密州暗鷹的老巢“興元賭防”去打探，主要是由於自己實力不足，也怕打草驚蛇。現在如果能借皇城司的力，那自然最好不過。
想到這裡，宋錚道：“楊大哥是哪裡話，小弟豈是貪生怕死之人！我所顧慮的，不過是自己武功低微，不能替大哥報仇而已。”
陸恆山反應快些，當即說道：“這麼說，你答應加入皇城司了？”（求評論，求鮮花，衝榜中……）